半空中浓郁的黑气有如实质，常乐的面目变得狰狞，双眼流出两行血泪，她说：
“师傅和师兄师姐们本来不用遭受这次的无妄之灾，都是因为我！
他们在狱中吃的苦，受的罪，都和我有直接关系，我脱不开责任，我也没想抵赖。
官府审讯的刑罚真的好多，好疼，但是没有我当初在严府的一半难捱，他们审讯我，是我罪有应得。即使我杀了严家所有人，我也不觉得我有错的，如今我认为我有罪，不过是律法不准许罢了。
官府的人如何对我用刑我都没有招，他们气急败坏的往我身上抽鞭子，可笑的是他们说想找到了一个办法，我不招那就折磨我的家人，看到家人被折磨不相信我不招，可是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我唯一的弟弟他们都死了啊，被严家、被官府杀死了啊！
我以为我的师傅和师兄师姐顶多只是在狱中受点皮肉之苦，关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出去，毕竟关着他们没什么用，谁知道官府的人会对他们动私刑！
查不出来凶手就结不了案，结不了案皇上就会对他们一直施压，压力一大他们就折磨我师傅和师兄师姐，对他们拳打脚踢泄愤！
明知道一个戏子最重要的就是嗓子和脸，他们专挑人最重要的地方毁，费尽心机找了最好的哑药下在我师门所有人吃的饭食里毒哑了他们的嗓子，用最锋利的匕首划花了他们的脸。
这样一个戏子这辈子都唱不了戏了。”常乐脸上浮现出灰败的神色。
“我对不起他们。”
“你师傅和师兄师姐确实无辜，我表示对他们的同情，但是你还没说最后，这绝对不是结局，继续说。”玄祈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你真是冷漠呢。”姬翎在旁边不甚在意的说。
玄祈瞪了姬翎一眼。
“你们两个都没有心。
审讯到最后我也没有承认，他们也不能硬逼我认罪，毕竟还有嫌犯，而且百姓的关注度很高。
他们把我扔垃圾一样的扔回戏院，师傅他们比我早回来一点。不过即使早回来一点也没什么用。
师傅还好，有些年纪小的师姐受不了这么大的变故上吊了，等大师兄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其他人出去当伙计做苦力，但内心都怀念当初在戏院唱戏的日子。我的嗓子没有坏，他们就经常叫我唱给他们听。
戏院如今也关门了，戏台子上这么多天没人登台也没人打扫早就落了灰，师兄拿起扫帚扫了灰，师傅兴冲冲的为我上妆。
我开了开嗓，站上了久违的戏台。
一曲毕，师傅带头拍手叫好，我看着师傅和师兄师姐们他们眼中的怀念和憧憬，化着浓浓妆面的脸上就开始扭曲，我的心中又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当时屠严家满门时的感觉一样，我的身体又涌出了黑气，不过这次更为浓郁，或许是杀了严家满门的缘故。
在师傅和师兄师姐们震惊的目光下，那股从我身体中钻出的黑色冲出戏院冲进官府，穿过了所有伤害我师门众人的人的心脏，划过了其他人的喉管，血溅了出来，没有落到地上就被黑气所吸收。
我不知道那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我的身体里出来，但他帮忙杀死了严家人和伤害我师门的人，我不讨厌它，它涌入我身体里时我也没有感觉到排斥。
我的师傅很震惊，毕竟他们都不认为是我杀了严家满门，毕竟我矮小又瘦弱，完全不像有能力可以杀那么多人。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没办法不相信，他们亲眼看到我身体里的黑气出去杀了官府的人。
他们跑了。
这很正常，我不怪他们，我很理解他们，甚至我觉得他们早该离开我，师傅当初就不该来捡我，这样他们就不会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毕竟我很危险，我倒是发现了，我心中的恨意或者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到达一个点时黑气就会出来，出来解决这些我烦心的的问题，解决方法也是简单粗暴且有效，就是直接杀死。”
“你说的黑气是院子里黑气吗？”
“院子里的黑气就是你说的黑气吧。”
玄祈和姬翎几乎同时开口。
“是的。
我的师傅和师兄师姐们走了以后，我似乎疯了。天天在戏台子上唱师傅给我教的第一首曲子，天天唱天天唱，不分白天黑夜的唱，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这废弃的戏院里有个疯子，都避着这里。
有一日几个小孩子到这里来，手里拿了几个石头朝我扔，有一块石头砸中我的头把我砸死了。
我死后灵魂飘出，它早已破败不堪，整日重复着我死前的动作在戏台子上唱戏，维持了好多年刚刚被你们一打估计已经散了。
黑气占据了我的身体，把我变成了一个‘鬼’，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当是鬼吧。”
“我们刚开始见到的样子？”
“是的。”常乐点头。
“那为什么又有封印怨灵的法阵？谁给你布的？”
“那几个孩子砸死了我，害怕地跑回家告诉了他们的家长，那些家长害怕我死后怨气太重来报复她们的孩子，就几个人一起请了个人给我布了个阵压住我。
其实他们多少有点多此一举，我不怪那群孩子砸死我，不会去找他们麻烦的。”常乐无奈的笑笑。
玄祈盯着院子里的黑气若有所思。
姬翎手中捏着那几枚铜钱，手腕一翻将铜钱抛到空中又接住，再抛上去再接住，以此反复。
常乐眼神放空，似乎讲完刚刚的故事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风吹过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整个院子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姬翎手中铜钱撞击的声音。
似乎是受不了这安静的近乎诡异的氛围，常乐首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们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吗？”
玄祈思考了一下，问：“黑气是突然从你身体中涌出来的，你并不知道它的来历，是吗？”
“是的，它平时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潜伏’在我的身体里，我内心平静时就感觉不到它，心中的负面情堵越多我能感受到的就越强烈。”
姬翎收了手中的铜钱，正色起来，问玄祈道：“负面情堵越多感觉越强烈，你说负面情堵滋生这种黑气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这黑气和浊气给我的感觉大差不差，不过人间没有发生任何浊气伤人的事情，除了常乐这件，她说的话的真实性也还有待考证，所以没有表现能佐证黑气就是浊气。”
姬翎点点头，转头正准备问常乐一些具体的细节就看见常乐的身体以一种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枯萎，源源不断的黑气从枯萎的身体里涌出。
姬翎拉了身旁的玄祈一把，跑过去给常乐的身体输送灵力，越输腐烂的越快，黑气越浓烈。
见此姬翎收回手，不消片刻，常乐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皮包着骨头的骷髅。
黑气冲破最后一处封印涌向四处。
玄祈和姬翎都脸色一变。
吟净鞭猛的飞出去，裹挟着水蓝里夹杂着墨蓝色魔力的灵力，瞬间将黑气打散吸收。
掩尘珠从姬翎腕中现出，姬翎将黑气聚在一起，掩尘珠不时便净化黑气。
这些黑气看似在乱窜，实际也没有超出某个范围，玄祈在空中俯瞰整个府邸，发现黑气的最高点在屋檐上方不超过六尺的地方。
雕像。
玄祈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为何年久失修的府邸在一片破败中只有屋檐上的雕像依旧栩栩如生，毫无损毁。
这一整个府邸都是幻境，常乐的尸体之所以枯萎那么快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具尸体，黑气能被他和姬翎这么轻易的解决是因为黑气它也是虚幻的。
想明白之后，玄祈联合姬翎联手撕毁打破了整个幻境。
所有的东西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一片片的飘在虚无的空白中。一片片的幻境碎片往后迅速飘动，最终化为空白融入其中。
玄祈和姬翎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一秒。
两秒。
五秒。
十二秒。
二十三秒。
三十秒。
整整半分钟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却并没有让玄祈和姬翎放松下来，反而更加警惕。
玄祈捏着吟净鞭面对未知状况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姬翎的掩尘珠没有攻击性，他收起来召出太阿剑。
看到太阿剑，玄祈的目光短暂停留了一瞬。
太阿神剑，据说是姬翎幼时误入前任帝君留下的机缘之中所得，近两千年无一人再得太阿神剑认主，姬翎一摸到它，太阿神剑就发出一阵颤栗。
姬翎的精血和金色的灵力混合在一起沿着太阿神剑的纹路一路向上聚集在剑尖，又从剑尖向下走过太阿神剑的每一处纹路最终在剑柄处和太阿神剑融为一体。
被上古神剑主动认主，除了姬翎外再无一人。
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灵力波动，太阿剑剑锋迅速转向异动之处。
有人。
准确来说是常乐一丝微弱的神魂和她身后跟着一缕灵力波动很小的残魂。
两个人加在一起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魂魄，更别说能伤到他们二人。
意识到这点玄祈和姬翎都收起法器，紧绷的灵力稍有放松。
太阿（e四声）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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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常乐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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