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鼎空间是苏颜独有的神秘之地，里面的物件有着奇妙的反应机制，每当危险临近，便会有所感应。
暮色如浓稠的胭脂色在苏颜指尖晕染开来，她正要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忍冬花蕊小心翼翼地收进温润的玉匣，忽听得府门外传来一阵清脆而又沉重的铁甲撞击声，那声音好似敲响了危险的警钟。
檐下白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慌乱中撞翻了精美的青瓷盏，如碎冰般清冷的月光瞬间泼洒了满地，照亮了庭院中斑驳的影子。
"王府重地，不得擅闯！"侍卫那雄浑的厉喝声，却被密集而沉重的马蹄声无情地踏碎。
潘宇轩大步流星地穿过月洞门，玄色大氅随风猎猎作响，掠过石阶时带起细碎的冰碴，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颜眼尖地瞥见他腰间蹀躞带空了三格——那里本该悬着御赐的龙纹玉珏，在月光下本应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王爷这是要去赏雪？"她轻轻将玉匣扣进袖中，尾指勾住对方飘飞的银线流云纹，"带妾身同去可好？"
潘宇轩脚步微滞，掌中剑鞘带着一丝凉意突然横在她腰际："回东暖阁待着。"
话音未落，朱漆大门在一阵巨响中轰然洞开。
熊熊火把将残雪映成了诡异的血色，为首之人金丝软甲上的未化雪粒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扬起马鞭，直指潘宇轩眉心，声音冰冷："圣上口谕，靖北王勾结南疆意图谋逆，即刻查封府邸！"
苏颜耳畔嗡鸣，医鼎空间突然涌出刺骨寒意，如针一般刺在她的皮肤上。
她心中一惊，暗自想到：“医鼎空间的寒意每次出现都预示着危险临近，难道这次的诬陷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望着潘宇轩绷紧的肩线，那线条犹如钢铁一般坚硬，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太医院偏殿嗅到的龙涎香——与方才小妾腕间红痕的气味如出一辙，那股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郑统领好大的威风。"她施施然转出潘宇轩的阴影，绣鞋踩在冰面上，碾碎了倒映的火光，发出咔嚓的声响，"只是不知这查封的旨意，盖的是凤藻宫的朱砂印，还是勤政殿的玄墨章？"
官兵首领瞳孔骤缩，马鞭在空中用力一抖，发出清脆的爆响。
潘宇轩反手将她扯回身侧，剑鞘堪堪挡住飞溅的碎冰，那碎冰打在剑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王妃近日研读《大胤律》，倒比刑部侍郎还要勤勉。"
"王爷谬赞。"苏颜顺势将掌心带着青竹香和忍冬气息的药粉抹在他剑柄缠纹处，那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妾身不过好奇，郑统领腰间那柄错金刀，怎么像是南疆使节去年进贡的样式？"
此言一出，满院火把都晃了晃，光影在众人脸上闪烁不定。
郑统领猛地按住刀鞘，靴跟重重磕在马腹："妖言惑众！给本官搜！"
"且慢！"潘宇轩的佩剑突然出鞘三寸，凛冽剑气如利刃般削断飘落的雪片，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
苏颜趁势拂袖，藏在指间的药丸碎成齑粉，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卷着淡青色烟雾扑向官兵阵列，那烟雾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王爷三思！"郑统领座下黑马突然惊嘶人立，嘶鸣声划破夜空，"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苏颜笑吟吟拾起坠地的火把，焰心跃动的光影映亮她眼尾朱砂痣，那痣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那郑统领可要当心——您三个月前纳的第九房妾室，此刻正在城西胭脂铺后院喂鸽子呢。"
火把哔剥炸响的瞬间，潘宇轩忽然扣住她手腕，那力度带着一丝急切。
医鼎空间里的玉简疯狂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苏颜低头瞥见自己袖口沾着的金粉——那是方才故意蹭在郑统领马鞍上的追踪香，金粉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带王妃回房。"潘宇轩的声音裹着冰碴，冷得刺骨，掌心却滚烫似烙铁，"取本王金印，请大理寺卿过府。"
苏颜挣开发间银簪勾落他半幅衣袖，在空中缓缓飘落。
暮色里浮动的药香突然凝滞，她望着潘宇轩颈侧暴起的青筋，突然意识到噬心蛊的腥气竟是从郑统领的错金刀上散出来的，那股腥气带着一丝刺鼻的味道。
"妾身告退。"她屈膝行礼，绣鞋踏过满地碎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故意将潘宇轩的断袖遗落在雪地里。
苏颜在庭院中的对峙中，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的琵琶声，那声音似乎夹杂着一种别样的情绪。
东厢房的琵琶声不知何时换了调子，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像是某种神秘的暗号。
转过紫藤花架的刹那，苏颜突然顿住脚步，紫藤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医鼎空间里的并蒂莲第二瓣正在缓缓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花蕊中竟浮着枚小巧的金印——与潘宇轩让她取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金印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苏颜提着裙裾转过回廊时，故意将绣鞋在青砖缝里崴了崴。
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慌忙来扶，她顺势将荷包里的薄荷叶撒了满地，薄荷叶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快去取冰帕子来，这脚踝怕是要肿。"
支开丫鬟的间隙，她闪身钻进假山洞，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医鼎空间里的并蒂莲正吞吐着月华，第二片花瓣上金印纹路流转生辉，金印的光芒照亮了山洞的一角。
苏颜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花心，那枚拇指大小的金印竟化作流光缠绕在她腕间，凝成串红珊瑚珠链。
"王爷的金印何时这般精巧了？"她对着月光转动珠串，那珠串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忽听得洞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潘宇轩的嗓音裹着夜露，带着一丝清冷："王妃的香粉倒是别致，连假山石都沾了忍冬味。"
苏颜将珠链甩到他怀中时，指尖故意擦过他喉结，那触感带着一丝温热："王爷可要看仔细，这物件比金印轻了三钱，倒是更衬您今日的蹀躞带。"
火把光影摇曳间，潘宇轩瞳孔猛地收缩。
那珊瑚珠表面浮动的龙鳞暗纹，分明是御书房暗格里才会有的密印，龙鳞暗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皇帝赐药时，曾将盛着参汤的玉碗在案几上敲了三下。
"郑统领。"潘宇轩转身将珠链举过眉梢，链坠在风中碰出清越声响，那声响清脆悦耳，"可识得永明四年的贡品？"
官兵首领的马鞭应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串本该锁在国库深处的南海血珊瑚，此刻正映着他惨白的脸——三日前他亲自押送进宫的赝品还锁在自家密室，眼前这串珠芯竟隐约可见龙形水纹，龙形水纹在珊瑚珠中若有若无。
"下官...下官这就回宫复命。"郑统领滚鞍下马时险些踩到自己的披风，"还请王爷王妃暂居府中。"
待马蹄声彻底消失，潘宇轩突然扣住苏颜手腕疾步走向书房。
檐角铜铃叮咚声中，他玄色衣袖拂落她发间沾着的忍冬花瓣，忍冬花瓣缓缓飘落。
"王妃何时将追踪香下在郑统领马鞍上的？"
"王爷又何时发现妾身换了您的金印？"苏颜笑着抽回手，故意将珠链缠在窗棂雕花上，"那并蒂莲第二片花瓣舒展时，王爷的噬心蛊该发作第三次了吧？"
潘宇轩猛然转身，掌风扫灭烛火，那烛火熄灭时发出“噗”的一声，同时，苏颜已经将药丸塞进他紧抿的唇间。
黑暗里传来瓷器碎裂声，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她指尖抚上他暴起青筋的脖颈，那脖颈的皮肤滚烫："王爷的蛊毒顺着督脉上行，再发作两次就该七窍流血了。"
月光漏进半开的窗棂时，潘宇轩喉间腥甜已被薄荷凉意压住，那薄荷的凉意带着一丝清新。
他望着正在拨弄炭火的苏颜，突然发现她耳后有两颗并排的红痣——与医典中记载的药人体征分毫不差，他想起之前苏颜偶尔展现出对药性超乎常人的敏锐，或许那就是药人的特质。
"南疆使节去年进贡的错金刀共有九柄。"苏颜将炭钳戳进灰堆，溅起的火星落在他袍角，火星发出微弱的噼里啪啦声，"郑统领那柄刀鞘吞口处，刻着凤栖梧桐的纹样。"
潘宇轩摩挲着茶盏边缘的裂痕，那裂痕触感粗糙："王妃可知凤栖梧桐是前朝余孽的标记？"
"妾身更知三个月前太后赏给各府的安神香，唯独郑统领府上领的是掺了龙脑的。"苏颜忽然倾身吹灭摇曳的烛火，"王爷猜猜，此刻大理寺卿的轿子走到哪个路口了？"
更漏声里，潘宇轩突然握住她沾着炭灰的手，那炭灰触感细腻。
医鼎空间传来轻微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苏颜垂眸看见两人交叠的掌纹间，竟浮动着淡金色的蛊虫残影。
"明日让阿九扮作药童出府。"潘宇轩的呼吸拂过她颈侧朱砂痣，那呼吸带着一丝温热，"西市当铺第三间柜子底下的紫檀匣，装着凤藻宫掌事女官七年前的脉案。"
苏颜正欲开口，忽听得屋脊传来瓦片轻响，那声音细微而神秘。
她故意将茶盏扫落在地，惊呼声惊起檐下栖雀，那栖雀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潘宇轩揽着她滚进屏风后的瞬间，三枚透骨钉正钉在她方才坐着的位置。
"王爷这书房的地龙，"苏颜指尖勾着他散开的衣带，"怕是该添些艾草驱驱虫了。"
五更梆子响时，潘宇轩望着怀中假寐的苏颜，突然发现她睫毛上沾着星点火光，那火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医鼎空间里的并蒂莲不知何时又开了半寸，花蕊中浮着的金印竟与窗外渐亮的天光同频闪烁，金印的光芒与天光相互映衬。
远处传来晨钟声的刹那，苏颜突然睁眼。
她袖口沾染的金粉在曦光中组成奇异图案，竟与潘宇轩掌心的蛊虫残影完美重合。
东窗未化的薄霜上，不知谁用剑气刻了半阙《临江仙》——正是三年前他们大婚时，那位送来噬心蛊的南疆巫医最爱哼唱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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