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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不是家

飞鹅山的夜,静得只剩下虫鸣,黏稠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

姚睿轩蜷缩在大榕树虬结的根须间,一点猩红的火星在指间明灭。那点红光,像黑夜里的靶心,瞬间被李默精准捕获。

“啧,倒霉催的。”姚睿轩低声啐了一口,“这你都能找到?”

李默没答话,径自掏烟点燃。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划破寂静。他深吸一口,烟雾在夜色里缓慢逸散,才慢悠悠开口:“小姐,你几岁了?抽烟这点破事,值得我特意来抓你?”语气带着惯常的嘲弄。

姚睿轩下意识瞥向三楼那扇黑洞洞的窗,顿时了然,她是占了“鸠”的巢。“这么怕Elizabeth?”她故意拉长语调。

李默侧过脸,瞥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幼稚。”

“Elizabeth……我今天才知道舅妈英文名,真够古典优雅的。”姚睿轩叼着烟,姿态懒散,既不是倪惜面前那副乖巧样,也不是外人眼里干练的精英范儿,活脱脱一个小痞子,像极了她舅舅的翻版。

李默嘴角牵动了一下,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竟罕见地浮起一丝生动。

“舅舅,”姚睿轩歪着头打量他,“这才像个人嘛。”

李默没接茬,目光在地上逡巡,似乎在找趁手的树枝。

“哎哎!聊聊天嘛,别动手!”姚睿轩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从小到大的藤条阴影可太深刻了。

李默嗤笑一声,自然懒得真动手。“鸡尾酒会穿晚宴服?”他咬着烟,眯起眼,“我砸钱送你去国外,合着你是下乡插队去了?”

这话精准踩中痛脚。姚睿轩猛地吸了一大口烟,抱着头蹲了下去,声音闷闷的:“我也知道蠢!可……可我只想让舅妈高兴点啊!她那日子,白天黑夜一个样,昨天今天没区别,总得……有点起伏吧?”她烦躁地吐着烟圈,“咱俩真是祸害。我克爹克娘,你克妻克子。”

李默没看她,仰头,目光穿透枝叶缝隙,钉在头顶那轮冷月上。“我在姐姐棺材前发过誓,”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保你不饿死。可没说……不打死你。”

“那你打死我啊!”姚睿轩梗着脖子,毫不示弱,“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在乎你?”

一股凉意猝不及防地钻进李默心口。他猛地转头望向三楼窗口,那句“珍珍会啊”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对着这个专泼冷水的外甥女,他最终咽了回去,自取其辱的事,他不做。

“她今天……高兴吗?”他问,声音轻了些。

“高兴啊!你没收到信用卡账单短信?”姚睿轩没好气。

“她不用我的卡,”李默轻轻吹落手背上的烟灰,“她有她的。”

姚睿轩站起身,一脸困惑:“咦?倪家不是毛都没给她留?”

“不需要倪家,”李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的一切,早就是她的。”

姚睿轩重重叹气,又蹲回去,哀怨地控诉:“有了老婆忘了外甥!以前你可是说‘都是你的’!”

李默哼笑:“小姐,你这志气,可真够‘远大’的。”

舅甥俩的斗嘴,在夜色里无声交锋。

三楼的窗帘后,倪惜静静站了片刻。楼下那点火星明灭,男人低沉的话语和女孩略带叛逆的回应,隔着夜色传来,氛围竟有种奇异的松弛。她放下心,悄然退回黑暗。

迷迷糊糊间,床垫塌陷,一具带着夜晚凉意却滚烫的胸膛贴了上来,霸道地将她箍进怀里。

“刚才偷看,穿鞋了么?”他气息喷在她耳后。

若是别的废话,倪惜本打算装睡到底。

“窗帘……不是不透光?”她猛地睁眼,睡意全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李默胸腔震动,低低的笑声透着得意:“BB,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我诈你的。”他竟把骗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倪惜闭上眼,决心不再理会这无耻之徒的独角戏。

“明天是你祖母八十六寿辰,”他伸手,指尖轻柔地梳理她的发丝,那曾经如瀑般乌黑亮泽的秀发,在他身边养了这些年,却再也寻不回昔日的光彩,一丝惋惜掠过心头,“贺礼备好了,不必亲自登门。”

倪惜沉默以对。

“属于你的东西,我会替你拿回来,再等等。”他抱着她,像哄孩子,而倪家庞大的家业在他口中,轻描淡写得如同可以随意取予的玩具。

倪惜彻底沉默,扮演沉睡。

李默不介意她的逃避。若有可能,他恨不得亲手抹去她在倪家的所有记忆。可惜不能。否则,移山填海,他也要试。对此,倪惜只会送他两个字:变态。

---

周六,休息日。李默的铁律:工作日排满,休息日——除非股东跳楼——天塌了也别烦他。

阳光正好。姚睿轩一早换上网球服出门赴约。李默在客厅佯装看书,目光却黏在楼梯拐角。倪惜身影甫一出现,他立刻丢下书迎上去。

“今天没事?”他双手插袋,逗她。

倪惜的回答却非他所愿:“老太太生日,走一趟吧。”

去倪宅的路上,车厢气压低得冻人。平日李默总要握着倪惜的手放在腿上,哪怕她嫌热挣脱,也乐此不疲。今日,他周身散发着冷气,活像一台人形制冷机。

副驾上的阿力,借着后视镜朝倪惜拼命使眼色:哄哄?

倪惜漂亮的眸子弯成月牙,传递着无声的警告:多管闲事!

阿力缩缩脖子,认命坐正。他尽力了,老板下次怪他没铺台阶,可怪不得他。

倪家深宅,宾客盈门。老太太八十六寿辰,光是倪氏族人就坐满三张大圆桌,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一派钟鸣鼎食的繁华气象。

老太太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束于墨绿玉簪下,身着玫红丝绒刺绣新中式上衣,端坐主位。八十六高龄,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全场,无人敢在她面前造次。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现任话事人倪威坐于她右手。左手位空悬,倪家老规矩,节庆时,已故长子倪深的位置,永远虚位以待。

“母亲,可以开席了?”唯一的女儿倪芸请示。

老太太不语,目光如探照灯般在人群脸上逡巡。

“母亲,找珍珍?”倪威试探。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没人通知珍珍?”

“母亲误会了!”倪威妻子宋萍抢先开口,清脆的嗓音传遍大厅,“早通知了大姑娘!怕她忘,昨儿还让倪威特意提醒了姑爷!可姑爷那脾气……唉,大姑娘这些年日子不好过,难得出来走动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席间顿时窃窃私语,音量渐涨。

“就该让大姑娘跟那姑爷离了!”有人假作义愤填膺,“他那臭脾气,背地里不知怎么磋磨咱们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连娘家人都见不着,真叫人揪心!”

“就是!自打结婚,就跟娘家断了似的!还不是姑爷霸道?仗着生意做大了,眼里哪还有倪家?登过几次门?”

七嘴八舌,矛头直指李默,控诉声浪此起彼伏。

老太太脸色沉了下去。倪威怕气坏老母,起身压场:“今日母亲寿辰,大家慎言!为珍珍好是一回事,有些话,过了!”

“哪些话?撺掇别人夫妻离婚的混账话?”冰冷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门口。李默扶着倪惜,如同煞神降临。

满座皆惊,鸦雀无声。除了老太太面露喜**起身,余人皆面色难看,尤以倪威为甚,他知道,这笔账李默只会算在他这“出头鸟”头上。

“珍珍!”老太太急切伸手,若非左右搀扶,寿星怕要亲自迎出。

“好大排场。”宋萍冷笑,瞥见旁边低头刷手机的女儿倪想,一股邪火窜起,抬脚狠踹凳子。

“妈——!”倪想游戏正酣,被踹得魂飞魄散,“干嘛呀!”

宋萍瞪着走近的倪惜,又剜了倪想一眼,咬牙低斥:“你大姐来了!还坐着当菩萨?等人家给你请安?!”

倪想不情不愿起身,目光怨怼地投向大姐夫妇。

倪惜,自出生便是倪家焦点。此刻立于李默身侧,这位叱咤金融科技圈的巨头,竟成了她的陪衬。一袭正红缎面礼服长裙,通身以宝石蓝丝线精绣繁复纹样,颈间一串鸽血红宝石项链,光华流转,真正的珠光宝气,艳压全场。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主桌。所过之处,人群如潮水分开,自动让道。

倪家大小姐的气场,百闻不如一见。

倪惜俯身,轻轻拥抱祖母,温言引她入座。

李默一个眼神,倪威的儿子倪逊立刻识相地腾出座位。李默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倪惜身侧的位置。倪威敢怒不敢言。

宋萍护犊心切,狠瞪了儿子一眼,转向倪惜,堆起假笑:“珍珍啊,要不往边上挪挪?这是大哥的位子……”

倪惜正询问祖母身体,闻言抬眸,目光平静无波:“既是我老豆的位子,我坐,天经地义。诸位若有异议……”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因身边那尊煞神的存在而重若千钧,“不如先去问问我老豆。”

无人敢接话,更无人敢当这是玩笑。

老太太紧握孙女的手,对旁人置若罔闻,只一叠声说她气色好了。宋萍被噎得脸色铁青,开席不久便借故离席。

酒过三巡,倪威见妻子未归,使眼色让倪想去找。

倪想不情不愿放下筷子,在二楼走廊找到宋萍。她正打电话,见女儿来,匆匆挂断。

“又跟舅舅诉苦?”倪想撇嘴,手撑栏杆晃悠,“妈,您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孩似的告状?”

宋萍冷笑:“是!我生来就是给你们倪家踩的!你大姐,你爸,现在连你!都要骑到我头上拉屎!”

“啧,说话真难听。”倪想见她真恼了,转身去拉她手,“爸让我来请您回去。您可是倪家女主人,宴席缺了女主人像什么话?”

“哼!有你大姐在,我算哪门子女主人?”

“她都嫁出去了!是李太太!抢不了倪家风头,您跟她较什么劲?”倪想压低声音,带着刻薄,“再说了,大姐那身子骨……我看也熬不了几年。您年纪是比她大点,可身体比她硬朗多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这话虽毒,却戳中了宋萍的心窝。想到倪惜的病体,她顿觉舒畅不少,重新打起精神:“走,回席!”

午宴散场,宾客或搓麻或品茗,喧嚣散尽,大厅骤然冷清。

“跟我来,说说话。”老太太拉着倪惜的手,向后院走去。

宋萍欲跟,被倪威死死拽住,气得她甩手而去。

“奶奶要跟姐姐说悄悄话呀?”倪想为母亲抱不平,嬉皮笑脸追上来。

老太太眼皮微抬,眼角密布的皱纹非但未减其威严,反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狠厉。

倪想被那眼神钉在原地,再不敢挪步。

倪威想与李默搭话,却被彻底无视。李默紧贴倪惜,寸步不离。老太太只睨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老太太独居的小院古意盎然,博古架上瓶罐皆是珍品孤品。她引倪惜入内,指了把椅子让她坐,自己则转入内室,窸窣翻找。

李默未被招待,却毫无拘束,自顾自踱到窗边,看池中锦鲤。

“嗯?”他忽地发出一声轻疑。

枯坐的倪惜被吸引,见他直起身凝望窗外,以为有异,不自觉地起身走近。

李默见人上当,轻笑出声,惊得窗台鹦鹉扑棱飞走。

倪惜知又被耍,屈指朝他额头弹了个清脆的“崩儿”。

“哎哟。”他佯装吃痛。

屏风后,老太太抱着只沉重的梨花木箱,听着李默促狭的笑,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缓步走出。

倪惜坐回桌旁。老太太郑重地在她面前打开箱盖。

“您不会是要给我什么传家宝吧?”倪惜半开玩笑。

老太太神色肃然:“这点家底,都给你。”箱内并非金银,而是厚厚一摞文件,股权赠与书、转让协议……足有二十余份。

“你太爷爷和爷爷创下的家业,是你父亲守住的。他没传给你,你心里怨,我知道。奶奶这点东西是杯水车薪,补不了你的缺憾。可若不做,我死难瞑目。”老太太枯瘦的手摩挲着光滑的箱盖。

倪惜逐一翻阅。老太太所言非虚,这几乎是她的全部身家,未留给幼子,却以“补偿”之名给了她。

“您留着吧。”倪惜将文件码放整齐,推回,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怨怼,“我爸既信不过我,不肯托付家业,我认。小叔守成尚可,进取不足,未必守得住。您留着这些,倪家日后若有万一,也算条后路。”

这话,表面是为倪家、为老太太留退路。细品,却似诅咒倪家江河日下。

老太太唇角微扬,皱纹更深:“珍珍,你知道奶奶脾气,不演虚的。给你,就是真心实意。”

倪惜的手按在梨花木箱盖上,缓缓合拢,轻轻一拍:“您的东西,您收好。至于我的东西,”她抬眼,目光沉静却锐利,“我会自己拿回来。爸爸不给,我不怨。但该我的,一分也不会让。”

一片乌云悄然掩住日头,老屋光线骤然暗淡。祖孙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角力。

李默不知何时变出一条羊绒披肩,从身后将她紧紧裹住。

“三十度的天,你却这么怕冷。”老太太语气苍凉。

倪惜低头,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弧度,再抬眼时,眸中一片清冷:“少了一个肾的人,体温总归低些。您大概……没体会过。”她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这话却像冰锥,狠狠刺入在场两人心口。李默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灰败,如同窗外被乌云吞噬的天空。

“一颗肾,还倪家的养育之恩。您若觉得不够,”倪惜借李默的力缓缓站起,背对门口,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老太太身上,仿佛一片挥之不去的阴翳,“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李默成为她无声的拐杖,扶着她,一步步走出这座深宅。

老太太独坐桌前,望着两人身影消失在院门。一声悠长的叹息后,她起身,将那沉重的梨花木箱,重新锁进了幽暗深处。

哼~我们珍珍会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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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倪宅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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