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福利院并不太大，整座福利院只有四栋建筑物和一个一千平左右的庭院，两栋建筑是孩子们的宿舍，一栋兼职了餐厅、图书室、阅览室的功能，最后一栋是工作人员的办公楼，庭院则被当做了小型操场使用。
降谷零看过的地图中，目标所在的建筑物应该在餐厅的后方，而不是在庭院附近。
福利院中的空间是扭曲的吗？
诸多猜测从公安卧底的脑子里划过，但此刻他却没时间去验证。
从红色小楼里冲出来的人影肩上挂着一个人，一只手拿着挂着碎肉的骨锯，另一只手握着沾满肉泥的手电筒，也多亏了手电筒带来的光源，降谷零没把人看成怪物。
一片漆黑中突然亮起了光，被晃到眼的公安卧底皱了皱眉，凝神看去。
惨白的光源下，眉眼稚嫩，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半张脸上都是血，被光照到的上半身衣物上也沾满了血。
降谷零心中一紧，本能将目光转向了挂在女孩肩膀上的人，这个出血量，在现在的情况下，很大概率是没救的。
大概率，可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事关人命，也得尝试一下。
可惜，一直跟在降谷零身后，耍猴似戏耍猎物的咒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发觉咒术师的咒灵自然不会放过送上来的美食，但它也能够感知到这个猎物有多硌牙。
它不敢留手，脑袋上数不清的触手铺天盖地的朝玩家攻去。
触手末端的利齿间，腥臭的粘液流出，砸落在地，砸出一个个漆黑的小坑。
在被一堆福尔马林味痛揍了一遍鼻子后，川上织就把嗅觉灵敏度调到了5％，自然闻不到这股仿佛腐烂臭鱼在下水道里泡了一个月的味道，可她肩膀上的渡边阳菜闻得到啊。
极限运动到体力耗尽，胃又被硌人的肩膀顶着的渡边阳菜实在没忍住，张嘴就是一条彩虹。
川上织；……
——盖亚！！！！
玩家面容扭曲地把人栽在了地上，目光转向小怪的本体，大致还是个人型块块，只是应该是头盖骨的方块开了个天窗，十数根触手根部栽花似得栽在里头。
她没有任何犹豫，打了个响指，直接用[空间扭曲]把小怪拧成了麻花。
[恭喜探索者，您已击杀三级咒灵，获得exp×400。]
袱除后的咒灵留下的□□化作灰烟，川上织直接忽略了系统弹窗，崩溃地直接把沾满彩虹的卫衣给扒了，只留一件短袖。
属性值高到突破人体极限时，区区温度影响不大。
看了一场肉块烟花的金发卧底瞳孔地震，摇摇欲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再次咔嚓了一声。
——超能力和魔法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吗？那霍格沃茨难不成是写实派？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公安卧底，碎掉的世界观也不能让脑子离家出走。
手电筒的光芒中，疑似超能力者少女外套上的血液痕迹，还有蹲在地上呕吐的少女鞋子上的血迹……
已知，被炸成碎块的怪物溅出的□□眨眼间就全部消失殆尽，且怪物的□□并非红色，再加上信号中断前，景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零，任务目标被一个女孩杀了。”
线索像珠子一样串了起来，公安卧底心上像坠了块石头。
好消息，有能够对付超自然怪物的超自然能力者，坏消息，是顶多就高中生年纪的未成年，且很大概率杀了人。
虽然这个充斥着中二的国家天天产出些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动漫作品，但这种让人会心一笑的设定放到现实中就一点也不好笑了。
生存环境恶劣且心智未成熟的未成年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还跨过了那条线……
在黑暗世界里见识过太多类似案例的公安心情沉甸甸的。
在红黑中游走的男人不是绝对程序正义之人，法律是维护社会安定的准则，跨过法律的私刑当然不应该被鼓励，但被践踏到生命都无法保障的孩子像加害者举刀，能够掰回来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并非无法接受。
不知道公安卧底短短时间内脑子里串了一大堆的川上织看着脑袋上黄绿闪烁，闪得比交通信号灯还勤快的金发青年，只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反正这个游戏杀人必被抓，第一个抓到人的还基本都是跟雨后小蘑菇，哪里都能冒的高中生侦探们。
还有这种疯狂兼职的便衣警察。
是的，警察，虽然这只NPC就没穿过制服，但她第一个周目去银行那抢第一桶金/毒杀竞争对手……的时候被这家伙抓了好几次，也多亏了他，川上织在监狱里进修了不少技能。第二周目，经营温泉小镇的时候，因为时不时发生的凶杀案，也刷了到过不少次。
老实说，川上织有时候都会有游戏在变相pua的感觉，她都没有遇到过不卷的NPC，
但这家伙也卷得过头了，咖啡厅服务员、侦探，条子，光玩家撞上的都已经是三份工了，她真的怀疑这个NPC的底层代码是不是把休息功能去掉了。
安室透不是红名，也没亮血条，杀了没收益，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技能栏里高达[95]厨艺，前两周目走正常资本家路线被投喂过很多次的川上织咽了下口水，干脆无视掉了他。
瘫坐在地的渡边阳菜脸色惨白得过分，川上织都怕人下一秒就晕过去，她掏了掏兜，从口袋里拿了颗柠檬味的糖果递了过去。
“咯，先休息一会儿吧。”
她递完糖后，直接无视了肢体语言满是警惕的金发NPC，径直朝不远处的樱花树走去。
花瓣落了一地的树下，绿色的莫比乌斯环显眼无比，那是存档点的标志图案？
比起经营模式中往犄角旮旯里藏的存档点。探索模式的存档点就友好多了。
川上织心想着。
任务要求是存活，而非击杀boss，那么这块地图肯定还有大家伙，探索模式的难度比经营模式高得多，经营模式都容易打出GG的情况下，川上织就没做一命通关的梦。
能更新存档点的话，回档后就可以少过点重复剧情。
……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降谷零压下满心复杂的思绪，手上不动声色地把枪藏了起来，脸上也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走进几步，停在了不会让两个女孩过分警惕，又足够让迷惑人心的脸蛋被看清的距离，
“你们好，我叫安室透，是今天来做志愿的志愿者，结果刚进青山福利院，就这样了……”
他看了圈四周，嘴角露出苦笑，随后又眼带期盼地看着川上织，
“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实在抱歉，冒犯了，我刚刚看到这位小姐把那只怪物杀死了，两位是……相关人士吗？那种动漫里隐于都市猎杀怪物的猎人之类的。”
他超自然地用手比比划划，说着说着眼睛里流露出了些许兴奋，很像那种意外遇到超自然事件的中二少年。
——怕是怕的，但兴奋也是真的。
这演技，是每次看到都会怀疑警察的专业课里有演技课的程度。
很可惜，在场的两个人都不吃这套，渡边阳菜没有足够的警惕心，大概都活不到长大。
而玩家？NPC的美貌是坦然欣赏的，真捅起人来是不需要理由的。
川上织看着金发青年那张漂亮的脸，手指向了他的腰间，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你来福利院做志愿还带着枪啊？”
以这周目的主控面板，安室透的藏枪的动作再快，也瞒不过她。
女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腰间，很显然，对方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无所谓他的狡辩。
降谷零笑容僵在了嘴角，地上刚刚缓过来的渡边阳菜瞳孔猛地一缩，想也没想就抡起手杖往他太阳穴砸，还不忘语气焦急地提醒，
“小织，快！别让他拔枪。”
降谷零；……
格斗技巧点满的公安后退一步，巧之又巧地避开了攻击，同时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是个侦探，收到委托，来调查这所福利院，带枪也只是因为我的委托人提醒过，这儿比较危险。”
他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迅速切换人设，从清纯善良大学生变成了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油气侦探，经常和小偷、骗子、孤儿打交道的那款。
渡边阳菜目光一缩，握着手杖的手却猛地收紧，这座福利院能调查的东西只有小织拿到的账本和U盘，不管这家伙说得是真是假，都绝对别想！
旁观的玩家心里老成地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以眼前的条子写进面板里的观察特长，不被发现才怪哩。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本来就打算试试能不能触发支线任务。
川上织拍了拍渡边阳菜紧绷的肩膀，搬出了万能的超能力，
“阳菜，我‘看见’了，瞒不住的。”
那双棕色的瞳孔加深了些许，但最终岌岌可危的三观还是拉住了她的良心。
降谷零还在猜测什么叫“看见了”，玩家已经从背包里把任务道具掏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想找的是这个吗？”
对着那双满是鼓励的红眼睛，完全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的降谷零卡壳了一下，
“可以给我确认一下吗？”
账本被爽快地递了过去，降谷零目光从紧紧盯着他的棕眼少女扫过，随即低头快速翻看了一下，不确定真实性。
但其中好些名字都是情报中经常资助青山福利院的人，还有底下的编码……看来这孩子手里还有别的东西。
目光冷静锐利的公安卧一边底思索着，一边抬起头，对着玩家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
“这应该是我要找的账本，不知道需要什么才能换到它呢？”
没有触发支线任务，只是提交物品、兑换奖励吗？唔，先看看能换什么吧？
川上织双手抱臂，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能拿来换的有什么？”
打着好几分工，还能薅组织经费的公安卧底试探性地问，
“五百万円，如果你们不想去新的福利院，我也可以帮忙搞定相关证明，可以吗？你有更多线索的话，同样可以用来交换，报酬绝对丰厚。”
[随机任务等价交换已触发(可选择是否接取)；自称侦探的青年向您提出一份交易，提交佐田泽也的交易记录×1，获得霓虹币×500万円，罪恶值-30，身份证明×2。]
系统任务弹窗跳了出来，如果是经营模式，五百万円在新手阶段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毕竟来钱快的途径都容易铁窗泪，但探索模式里，这东西的价值就得打问号了，毕竟她刚刚在NPC里搜出来的都不止五百万円。
罪恶值这周目也无所谓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倒是身份证明，隐藏任务还没头绪，需要保证渡边阳菜的安全。
但能讨价还价干嘛不呢？川上织竖起手指摇了摇，目光注视着他腰间手枪的位置。
“还要加一个热武器的抢劫，啊不，购买渠道。”
[武器大师]的天赋技能够给装备附魔，那冷兵器在现代化武器的对比下就完全不够看了，哪个玩家不想体验加特林轰他爹兮的快乐呢！
川上织的目光闪闪发亮。
降谷零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疑似刚刚杀了人的未成年超能力少女想要从非法贩卖枪支的卖家那抢劫热武器，这都不是一点点不妙了！
这孩子是跨过那条生命线后，直接往法外狂徒的路上一路狂奔了吗？
降谷零干笑了一声，
“……哈哈，抱歉，我只是个侦探，不是会社成员。”
玩家和他整整对视了三秒，任务提示没有任何改变。
她垮着脸蛋，表情有点愤愤，
“……钱再加300万円，内容你自己记，记完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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