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策抱着精神体,恍惚地往自己的隔离舱中走。
他有点委屈,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刚刚还聊得很好不是吗,他摸自己精神体也摸得很开心,怎么突然之间就把自己赶走了?
他是出于好心才劝告秦愉辰离特种学校的学生远一点的。
毕竟自己这种没有报复社会的就是优秀毕业生代表了。
向导们擅长精神类攻击,战斗方面自然会差上一些,而这个缺点在学校中会被无限的放大。
景策不想看到秦愉辰受伤害…他还是觉得应该让那个病弱的向导远离危险。
这样想着朝前走,连走廊外等候多时的景夫人都没有看到。
景夫人好笑地看着抱着狗崽子的儿子闷头往前走。
在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她突然伸手搭在景策肩膀上,成功将年轻哨兵吓一个哆嗦。
“母亲?”景策无奈地叫道,对着大笑出声的景夫人毫无办法。
景夫人这一手蹲人的本事乃是家学渊源,脱胎于守备军中的侦察技能。
她当年也是靠着这一手的悄无声息,成功在战场上捡到了被敌军阵势差点吓哭的景泰。
所以,这位守备军强人的人生信条就是出动出击。
喜欢就结婚,多么简单的事情,却被景策这傻小子搞得如此复杂。
“我不喜欢他!”听了母亲来意的景策矢口否认,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连怀里的精神体被他捏得哼唧不停。
可景夫人并不相信。
她懒得给自己儿子做知心母亲。
而是反其道行之,干脆地问景策要不要帮他拒绝了这门婚约。
景策被母亲这一出非黑即白搞得崩溃,甚至有些气她怎么这么快改口。
他本想的是要趁他和秦愉辰还没有过深交集时就把联系断开,自己这种情况不能拖累这位好向导下水…
可那句“好”横亘在嘴边半天,他就是没狠下心吐出来。
到底怎么做才是最优的解决方案呢?
年轻的哨兵想不出来,也不想理母亲,就只机械地挪动着步子朝前走。
而景夫人看着沉思的儿子也不恼,继续看戏似的等着景策妥协松口,等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在她象征性让了景策几步之后,便发现了一直前行的人状态有些不对。
她小声呼唤了几声,景策并没有回头,反而是一直抱在怀里的精神体消失无踪。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景策踉跄一步半跪在地上,开始粗暴地拉扯着身上的皮质拘束带。
发现挣脱不开之后就转而抓起头发,将脑袋一下一下朝着墙面撞去。
是信息过载!
同为哨兵的景夫人马上就反应过来。
她立即按下求救按钮,之后就冲上去试图找角度将景策击晕。
可现在的景策已经由半跪变为了蜷缩,他蹲在墙壁的夹角处,半痛苦半警惕地排斥着周围的一切。
身上拘束带感应到哨兵的狂乱之后就开始电击,蓝色的弧光闪过一次次,让他始终还保持着一分清醒。
只是这一切的危机,隔壁病房中的秦愉辰全都一无所知。
他打发走了景策之后,精神反倒是活跃了起来。
于是闲得无聊的秦向导,选择依照研究报告中的治疗方案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先是抽回了驻扎在景策脑中的精神触手,又按要求对精神力做细微的操纵和梳理。
这段时间的“温养”还是有些用处的,精神触手被修复了很多,秦愉辰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又回来了几分。
可也就是这么一抽离,对正在被动构建精神领域的景策来说就是天翻地覆。
构建精神领域是觉醒的先兆,每个健全的特种人都会在少年时代经历这个。
好在那时他们年龄小,感知力差,就算构建时五感大幅度提升造成信息过载,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很大影响。
可景策不同。
刚刚成年的他已经具备了高等级哨兵的身体条件,未进入觉醒期前,他感觉不到五感的变化。
可一旦踏入了觉醒期,那就真的成了碰都碰不得的“豌豆公主”。
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每一下动作都会由被放大的触感予以百倍疼痛的回应。
走廊顶端极为刺眼的光线,周围被无限放大的环境音,箍在口中口/枷的皮革味道都成了景策的噩梦。
疼痛是他的老朋友,每一次觉醒他都会经历这些。
但这一次又不太一样。
景策咬紧的牙关处也传来剧痛,嘴里的血腥同样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等景泰带着研究所的向导们狂奔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抱着脑袋痛苦缩成球状的儿子,以及一个找机会想打晕儿子的夫人。
“先给他建立精神屏障。”研究员们按哨兵处理手册开始有条不紊的操作。
他们虽是文职人员,但都熟谙精神力操作的各个手法,建立精神屏障是其中最基础的。
可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难。
面对身上拘束器都快被挣开的景策,他们几次试图将精神触手探进他脑中都失败了,更别提去建立屏障。
这就是相容度低的弊端,向导们不能强势地侵入进去。
但那位年轻的哨兵已经濒临失控。
拘束器的电击流已经快消耗殆尽,景策非但没晕过去,反而正在试图挣扎着站起身。
他贴着墙,慢慢硬抗着直起腰身,双目被疼痛逼得通红。
裸露处的皮肤毛孔内渗出丝丝血迹,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
“他要做什么?”景夫人惊叫出声。
而景策,则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勉强挪动几步,和紧急被景泰请来的秦愉辰迎面碰到一起。
饶是精英向导秦愉辰也被眼前的哨兵吓了一跳,上次他见到这么惨的人还是在战场上。
受过白塔培训的哨兵都知道,如果信息过载或是精神屏障破洞,那么要第一时间撤离到安全地带,等待向导的救援。
他实在是不明白短短一个星时不到,景策怎么给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但时间紧迫,秦愉辰没继续探究发生了什么,而是主动上前几步,温柔地将景策脏兮兮的手牵在了手中。
“别!”景泰出声制止,但却慢了一步。
他们只好先依照秦愉辰另一只手所打出的手势,慢慢向后退。
适当的身体接触可以增加精神屏障的稳定性,也能更好地安抚哨兵。
可景策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景泰自然不可能想放任秦愉辰去冒险。
但幸好众人料想中的危险没有发生。
景策没有发狂去攻击秦向导。
他只是眨着那双泪水将落未落的眼睛,像是已经恢复甚至般的怔愣地看着秦愉辰。
温顺得像是只湿漉漉的小狗。
等疼痛稍微减弱时人才回过神来,然后突然挣扎着企图挣开秦愉辰的手。
秦向导是位看起来病弱,但实际上身体素质极佳的优质向导,理所当然的手劲也十分大。
他改牵为扣,牢牢地将景策的手腕箍在手中,看得研究员们都替敏感的哨兵而感到疼痛。
可铁石心肠的秦向导并没有理会哨兵此时被压制住的委屈。
“嘘,别动。”
这是景策脑内疼痛减轻时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再之后,他就晕了过去。
好吧,进入研究所的小半个月,认识景策的短短几天,他们两个人都在“此起彼伏”。
“他这是要长出脑子了吗?”将人送回病房的秦愉辰讲了个冷笑话,却换来研究人员认真的点头。
景策还真就是因为正在“长脑子”才出现了如此严重的信息过载。
"是因为我把精神力从他脑域里撤走了才这样的?”
秦愉辰问了第二个问题,这次研究人员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到了景家夫妇的身上。
景策点头示意他们先走,把房间腾给了有着利害关系的他们三人。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怎样说出接下来的话,才不会有“绑架”向导的嫌疑。
但事实的确如此。
秦愉辰是目前景策唯一的解药。
可惜明显神游在外的秦向导显然没接收到景父纠结的心态。
他在听罢景研究员公事公办的情况介绍后,云淡风轻地点点头,下一步就想要溜回治疗舱。
景夫人有些心急的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秦愉辰的微笑打断。
她看着那名向导朝她略作示意的点点光脑,也跟着下意识的点开了自己手腕上的。
传输中心里闪动着一封红色的信件,点开看来,那赫然是份结婚申请书。
时间是她将景策堵在走廊里训话的时候…
“他同意了。”秦家大哥冷漠地撇着嘴,将秦愉辰的结婚申请给自己父亲和伴侣都抄送一份,面色上明显带着不悦。
任谁家弟弟差点将命丢在战场上,回来时又莫名其妙被分配了个残疾哨兵,家人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是带点弟控属性的秦愉渊。
是的,在秦愉渊的眼中,景家那个不能觉醒的小崽子就是个废物。
可在父亲和伴侣的高压之下,他并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就只能愤怒地盯着屏幕。
而一旁的白色卷毛向导却快乐得很。
他怀里那只长着不符合常理的尖牙的啮齿类动物正抱着草饼大吃特吃,而白齐用手抚摸着精神体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那些做什么。”白齐老成地回复道。
接下来的话更是在给秦愉渊添堵。
“有这精力,你不如想想怎么给秦愉辰他们布置结婚会场。”
还要布置会场?!这不是协议结婚吗?
秦愉渊沉下的脸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不能更黑的色号之上。
小秦:你不行啊景策,这才六章你都晕过去多少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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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信息过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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