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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阿遥,你帮我把晒着的金银花搬到药房来。”

诊完一位病人后,卿术唤了几声卿遥都没听见回应,立马就想到这小子可能又溜出去了,连忙站起身想往后院看看。

“爹,我回来了!”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做好心理建设的卿遥从门口大步跃进来,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不行,在卿术开口前抢话道:“爹,这几位是天衍宗来的几位修士,想来找你问一下‘掏心案’的事。”

没等卿遥说完,卿术便注意到跟着入门的几人,为首的少年虽还未完全长成,已看得出来俊朗。慕栖迟颔首道:“卿大夫,叨扰了。”饶是卿术一向对自家孩子滤镜开到最大,在这时候也不禁生出那么几分类似“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这种想法来,再看看卿遥脸上挂着的心虚的笑,忍了两下才按捺住拆穿卿遥的想法,只引着众人进了屋舍。

“当时我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从伤口来看,是有撕裂痕迹,不像寻常利器所为”,卿术让众人坐下后便开口道,“而且那条道我在事发前两日才走过,并未有异常。”

“听闻卿大夫下山后立即告知了官府,官府上山查看后本想将尸体带回,那句尸体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时瑾问道。

听到这句话的卿遥立即望向元宝,不出意外的对上了元宝瞪圆的双眼。卿术见卿遥又直勾勾的向他看过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官府为了避免造成过度的恐慌,并未向外公布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不知几位前来,是有什么特别想问的事嘛?”

慕栖迟缓步走向前,“卿大夫,我们来之前已经到过官府,但并未在去过现场的府衙身上测出魔修的痕迹,此次前来也只是想知道更多细节”,待他行至卿术身前时,突然伸手拔剑向卿术肩膀刺去,众人还未回过神,便见一团黑雾从卿术右肩显现向院门方向逃出。这时梦悦竹和时瑾才反应过来,立马跟着慕栖迟追了出去。

卿遥在慕栖迟拔剑时便惊的站起来,立马跑到卿术身边,元宝和赵子涵也围过来扶住昏过去的卿术,傅钰倒出一枚药丸交给卿遥,“这是清心丸,你喂卿大夫服下,睡一觉醒来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卿遥赶紧接过来,喂完后和元宝一起将卿术扶到床上休息。

“阿遥,别担心,卿大夫会没事的”,元宝的娘也从隔壁过来,为几人带了吃食。见卿遥守在床边,便招呼他先吃点东西。卿遥低着头有些食不下咽,旁边的赵子涵见小朋友实在很担心的样子,拍拍胸脯对他说道:“卿小公子别怕,卿大夫只是被魔气沾染了几天,而且傅钰的丹药也很管用得的,真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正说着,慕栖迟一行人也回来了,卿遥听见声音抬起头,含着泪光的双眼就这样撞进慕栖迟眼中,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他不禁走过去,摸摸卿遥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没事了,那那魔修已经被制住,你父亲也很快会好起来的,别怕。”

可能是慕栖迟声音很沉稳,也可能看见这一行人胸有成竹回来的样子,卿遥竟产生了一点困意,昏昏欲睡起来。

把卿遥哄睡着之后,元宝也跟着他娘回去了。

今天慕栖迟等人追着魔修到了城外,没等几人尽力攻击,魔修便似力竭狼狈的掉落在地上,见状慕栖迟眼疾手快地将魔修装入专门的伏袋中。“慕师兄,按理来说这魔修已经吃了至少三人的心脏,又躲在临溪镇疗养了这么多天,应当不会如此体弱,可是有什么蹊跷?”时谨疑惑的问道。

慕栖迟眉头微敛也在想这个问题,闻言再一次注入灵力探查伏魔袋中魔修的情况,“这只魔修的气息和山上尸体发现之处的气息是一致的,也确实有新鲜怨气在他身上,应当没错,先带回宗门审问再说。”把袋子放好之后,慕栖迟对时谨和梦悦竹说到:“我们三人先分开四处查探一番,若有异常及时告知。”两人自是应下来,确定没有发现异常后三人去县衙知会了一声,便就算办完了这桩差事。

此时院落里只剩下慕栖迟几人,“时瑾,你带着他们寻一间客栈歇下来吧,今晚我留在这,等明日卿大夫醒过来我们便离开。”

“好的,师兄”,时瑾应下来,赵子涵却不同意,“大师兄,我也想留下来,今天看这小孩担心了大半日,我看着也挺心疼的,想一起留下来守着。”

“我看你心疼小孩是真,想跟着大师兄更真吧!”傅钰一指头把赵子涵顶了个趔趄,惹的时瑾和梦悦竹都笑起来,自从上次慕栖迟从妖兽口中把赵子涵救出来,他现在恨不得的时刻跟着慕栖迟身边。若不是慕栖迟自己的事务不喜假于他人之手,他恐怕还要操心更多。

“嘿嘿,万一有什么需要人搭把手的呢,我在这也能有个照应,师兄你说是不是?”

慕栖迟一向很纵容这些师弟师妹,便也同意了,几人就样安排下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也悬了一轮满月。慕栖迟正在修炼心法,听见里屋的传来的响动便立即起身走过去。

“爹爹!”卿遥满头冷汗的醒过来,梦里卿术倒下的样子让他仍心有余悸。慕栖迟走过来,一看便知晓这小孩是做噩梦了。

“慕..慕”,“唤我慕大哥就行”,慕栖迟刚把突然结巴的卿遥扶着做好,他就跳下床来,“慕大哥,我想现在去看看我爹爹。”

两人走到卿术的房间轻推门进去,睡在榻上的赵子涵醒了一下,见是他俩又继续倒头睡去。卿遥坐在卿术的床边,为他诊了一下脉,见脉象平稳有力,卿术睡的也安稳,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他对旁边的慕栖迟点了一下头,两人便一起退出房门。

“慕大哥,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那个什么魔修,原来一直藏在爹爹身边,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还好你们来了”,卿遥说的很认真,也有一点害怕,白日那团黑影出现的时候,他真的是吓懵了一瞬,只是心系着卿术,一直没有深想,现在才又觉出一点后怕来。

慕栖迟看着遥,今天刚见面时还是一个活泼乖巧笑的眉眼弯弯的少年郎,现在整个人都似霜打了的茄子,脑袋低垂着。慕栖迟没忍住,又在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摸了摸。“我带你去看看月亮吧”,说完,便抱起卿遥跃上屋顶,卿遥惊呼一声赶忙抱紧慕栖迟,恍惚间似乎听见一声轻笑,抬头看他又是一副端正的样子,只当自己惊吓过度出现幻觉了。

“惊渊!”,慕栖迟唤了一声,一柄清光流曳的利剑突然出现在卿遥眼前并放大,“如果害怕的话,就抱紧我”,说完慕栖迟把怀里的卿遥一提,两人就立在剑身上飞了出去。

突然的飞行把卿遥吓的整个人埋在慕栖迟身上,呼啸的风声擦着卿遥耳边过去,紧闭双眼导致的黑暗放大了失重的恐惧,让卿遥双手紧紧箍着身前的“救命稻草”。

“你再抱紧一点,我们俩可能就会因为我灵力不济一起掉下去哦。”

慕栖迟带着促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卿遥缓缓抬头,圆溜溜的眼睛就一点点漏出来。月色下,慕栖迟的眼睛也明亮如星辰,看着卿遥小心翼翼的样子,终究忍不住笑起来,把卿遥的恐惧都消散在明朗的笑意里。

“阿遥信任我的话,可以放眼四下看看”。

“他叫我阿遥耶…”卿遥愣愣的没有反应,只注意到这个称呼,从慕栖迟口中唤出来似乎和元宝叫他又不一样,但也说不上来究竟什么不同。

“看来还是需要适应一下,我们下去坐一会吧”,慕栖迟没有等到卿遥的回应,便带着他慢慢落到一座平缓的山峰上。这下卿遥有反应了,连忙道:“好的”。

等双脚踩在地上,卿遥才算是真的踏实下来。他看了看四周,认出来这是城外不远处的灵泉山,从这里看向临溪镇,整座城都陷入在平和的梦境里,不同于往日人心惶惶夜不得眠,今日慕栖迟一行人解决了魔修之事后,很多人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安睡。

“其实魔修出现在人界的几率是很小的,魔界、妖界和人界之间有自古留下来的屏障,任何魔或妖想要穿过这道屏障,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便是修真界的人想要来,也需要经过特定的通道才可以”,慕栖迟突然开口道,“今日那只魔也一样,虽然不知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但他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会掏人心去疗伤。除此外,为了隐藏气息附在卿大夫身边,他更加会收敛自己的气息,不会对人身体有很大影响。”

“我知道的,今天赵大哥也跟我解释了很多,我只是,难免会有一点担心”,卿遥看着慕栖迟,不经意透出一点孩子气的委屈来,“在我的过去的生活里,爹爹一直都是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他突然出事,会让我有一点点害怕”。

但很快的,卿遥晃晃脑袋,又精神起来,“说起来,慕大哥你们真的好厉害,感觉没一会你们就解决掉那个东西了”。

见他已经调整好情绪,眸子里又恢复了神采,慕栖迟也放松下来,带着卿遥坐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去。

“魔修在人间界稀少,但修真界并不少见。我和时瑾他们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所以今天才能判断出来魔修的气息。”

“我以前都是在元宝的话本子里面看这些,然后自己想象画面,没想到还能亲身经历一次”,卿遥好奇起来,“元宝日后肯定会和我说很可惜没有看到你们收服那魔修的现场。”

慕栖迟看着卿遥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很像天衍宗后山上被弟子们争相喂养的猫熊,一样让人心软的模样。“正好我今日还没有练剑,可以给你习一段,你看看和你的话本子有几分相似。”

慕栖迟飞跃下树,立在地上的同时握住了旋转而下的惊渊,一招一式之间是掩不住的少年意气,飞扬的发带在月色中熠熠生辉,与蓬勃的乌发一起舞动。利剑随手腕转动出其不意,如劲风疾掣,威压难避;身姿随剑招变换翩若游龙,如清泉泻润,飒爽沁脾。卿遥看不清慕栖迟的神情,却又能毫不费力的想象到他眉眼间坚定的神色,脑子不自觉的浮现出少时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念的那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最后一式收手,慕栖迟讲剑背在身后,抬眼向卿遥看来,眼眸里似是盛满了今夜的星辰,星光流转。然后终于看见,卿遥像白日里初见时,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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