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沉沉地压在巍峨的宫墙上,将鎏金飞檐染成暗红色。沈砚舟拖着沉重的镣铐,在侍卫的推搡下踉跄着走进冷宫。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关上,震落门框上厚厚的灰尘,也将最后一缕天光隔绝在外。
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杂草丛生的庭院里,枯树的枝桠在风中发出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泣诉。沈砚舟跌坐在潮湿的青砖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破败的景象,剥落的墙皮如同他破碎的尊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摇摇欲坠。
几日前,他不过是在御花园中撞见贵妃恃强凌弱,看不惯那番作态,便仗义执言了几句。却不想,这几句话竟触怒了贵妃,在皇帝面前一番添油加醋的哭诉后,他便成了冒犯皇威的罪人,被无情地打入冷宫。
夜色渐深,沈砚舟摸索着走到墙角,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看清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前人留下的痕迹。有的是绝望的呐喊,有的是不甘的咒骂,还有的,只是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活”字,寄托着求生的渴望。他苦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缓缓在墙上刻下自己的心事。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沈砚舟警觉地起身,躲到阴影处。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敏捷地翻过墙头,轻盈地落在院中。是苏棠!沈砚舟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苏棠提着食盒,四处张望着,轻声呼唤:“砚舟?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沈砚舟从阴影中走出。月光洒在他身上,苏棠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嘴,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沈砚舟的衣衫破旧不堪,脸上布满伤痕,锁骨处那片狰狞的烫伤尤为醒目,皮肉外翻,还渗着血丝,一看便知是被滚烫的烟杆灼烧所致。
“这是......”苏棠哽咽着,快步上前。沈砚舟别过脸,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是皇后的‘惩戒’,她说我冲撞贵妃,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痛苦。
苏棠轻轻放下食盒,伸手想要触碰那处烫伤,却在半空停住。她怕自己的动作会弄疼他,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衣襟上:“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沈砚舟终于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落泪的女子,心中泛起无尽的柔情与愧疚。曾经,他发誓要护她周全,如今,却连自己都难保。
“原来被人踩在泥里,是这种感觉。”沈砚舟自嘲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碎瓷片,继续在墙上刻字。指尖被瓷片划破,鲜血滴落,混着墙灰,在月光下晕染成一个扭曲的“悔”字。“我悔,悔自己太过天真,以为凭着一腔正义就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立足。”
苏棠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别这样,砚舟。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她的眼神坚定,可沈砚舟却从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与恐惧。他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一个小小宫女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冷宫里,霉味愈发刺鼻,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苏棠打开食盒,里面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饭菜,虽不算丰盛,但在这冷宫里已是难得的美味。她小心翼翼地喂沈砚舟吃饭,每一口都饱含着关切与心疼。沈砚舟望着她,心中满是感动,却也更加绝望。他不愿连累苏棠,可又舍不得与她分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沈砚舟和苏棠脸色大变,苏棠急忙将食盒藏好,拉着沈砚舟躲到床底。不一会儿,冷宫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几个太监举着火把走了进来。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有令,搜查冷宫!”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沈砚舟和苏棠屏住呼吸,紧紧抱在一起。苏棠的心跳声在沈砚舟耳边格外清晰,他生怕被发现,将苏棠护在怀里,用身体尽可能地遮挡住她。太监们翻箱倒柜,把房间弄得更加凌乱,嘴里还骂骂咧咧:“一个废物,还值得娘娘如此大费周章。”
好在,太监们并未仔细搜查床底。一番折腾后,他们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锁上了冷宫的大门。沈砚舟和苏棠从床底爬出来,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苏棠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还好没被发现。”沈砚舟却皱起眉头,他知道,皇后这是不肯放过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
随着时间推移,沈砚舟在冷宫里的日子愈发难熬。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伤病也得不到医治,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苏棠每天都会想尽办法来看他,给他带来一些食物和草药。可这些,对于沈砚舟的状况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一日深夜,沈砚舟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苏棠守在他身边,不停地用湿布为他擦拭额头,泪水止不住地流。她跪在地上,对着冰冷的墙壁不停地祈祷:“求求老天,救救砚舟,让我替他承受这一切吧!”可回应她的,只有冷宫里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就在苏棠绝望之际,冷宫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走了进来,苏棠惊恐地看着他,正要呼喊,却被神秘人捂住了嘴。“别出声,我是来救他的。”神秘人压低声音说道。苏棠半信半疑,但看着神秘人眼中的真诚,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喂给沈砚舟。神奇的是,药丸下肚后,沈砚舟的烧很快就退了,人也渐渐清醒过来。沈砚舟看着神秘人,眼中满是疑惑:“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神秘人并未回答,只是说:“跟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砚舟看向苏棠,苏棠坚定地点点头:“砚舟,你先离开这里,我随后就来。”沈砚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着神秘人走出了冷宫。可当他们来到宫墙边,准备翻墙而出时,却发现早已被侍卫包围。
“沈砚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出冷宫!”皇后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眼中满是得意与狠毒。“把他给我抓起来,这次,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沈砚舟被侍卫们粗暴地按倒在地,他看着不远处的苏棠,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恐怕再无生机,而苏棠,也将因为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仿佛在为他即将消逝的生命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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