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巧最听不得这种丧气话，她闻言转头怒喝道：“怎么可能没有未来，没有未来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是是是。”王二煞阴阳怪气的接话，“像你们这样的好学生，当然会有好的未来。”
“王二煞你不要在那阴阳怪气！”
苏巧巧一步做两步跨过去继续和他们争论，后排一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乔芜站在桌子前，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在乔芜听到王二煞的阴阳怪气时，她的耳边就自动回想起了昭欲的声音。
如果刚刚昭欲在的话，估计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吧。
乔芜的表情呆滞，似乎还沉浸在昭欲愤怒的争辩声中。可惜脑中的回想仅仅只是回想，昭欲的声音并没有在她的耳边响起，昭欲也不再存在于镜子中。
嘈杂混乱的教室又变成了那副残败的模样，干裂的藤蔓沿着桌子捆了一圈又一圈，几个球状物缓慢的转头向乔芜看了过来。
乔芜抬眼扫过，发现整间教室除了她以外，还有苏巧巧一个正常人。
只不过这个没有变成球状物的苏巧巧显然看不到这番景象。
乔芜有些困惑，她记得前段时间的幻象中苏巧巧一直是球状物的模样，而这次却变回了正常人。
关于这些幻象，乔芜一直都很迷茫，她不清楚她看到的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但她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这所学校在无规则世界里应该是沦陷了。
如果昭欲在旁边，乔芜或许还能和她说上两句，但现在再也没有这个可能了。
乔芜叹了口气，忐忑的打开折叠镜，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自己这张冷淡的脸。
乔芜泄气一般将折叠镜摊在桌子上，然后向后仰去，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乔芜，之前我就想问问你。”苏巧巧赢了争论后又凑了过来，“你这个折叠镜是在哪里买的啊？”
乔芜心下一惊，猛地睁开眼，周围已经变回了教室的模样，苏巧巧噙着笑凑近桌子上的折叠镜。
乔芜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折叠镜握在了手中，声音严肃道：“就是一个地摊货。”
苏巧巧不死心道：“哪个地摊啊？这镜子看起来特别精致，就是有点老旧，我也想买一个。”
“我去的时候就剩这一个了。”乔芜淡然道。
苏巧巧看起来很遗憾，她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折叠镜上移开，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乔芜将折叠镜放回了左胸口的那个内衬口袋里，她眯着眼睛打量起苏巧巧，见对方没有任何异样，乔芜这才慈悲的收回了目光。
资助者对于折叠镜的渴望让乔芜变得草木皆兵，现在只要有一个人对她的折叠镜表现出好奇，她就会格外的敏感多疑。
如果昭欲还在身旁，乔芜就能和她一起商量这些事情，可惜捅破了窗户纸之后，她们两个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关系了。
乔芜有些遗憾，但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如果自己主动去找昭欲，昭欲会不会认为自己太过恶劣，只有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自从昭欲坦白后，乔芜的难过也不比昭欲少。
明明只是一小段时间不联系，乔芜就已经开始不习惯了，甚至有些烦躁。
可是这些话乔芜不敢说，在无法给昭欲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乔芜绝对不能再给昭欲一丁点的希望了，那对昭欲太残忍了。
所以乔芜绝不会开口找昭欲。
至少是为了她们两个，她也绝不能开口。
乔芜这边的挣扎与困惑，昭欲在另一边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她们没有通过折叠镜交流，昭欲也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乔芜。
回到无规则世界里的昭欲比以往更加疯狂，更加卖力，住在她附近的那帮流氓都觉得这条疯狗变得更疯了。
在昭欲又一次提枪打穿了流氓的小腿时，倒地匍匐的流氓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疯狗，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流氓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小腿，不满的抱怨道。
“虽然穷人区没有规则，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开枪杀人啊，这片的人哪有像你这样随便乱咬人的。”
“呵。”
昭欲持枪冷笑了一声，一脚踩在流氓起伏的胸膛上，她俯身居高临下道：“所以你们才叫我疯狗啊。”
“况且我怎么不知道穷人区不能随随便便的杀人了？”昭欲挑眉道。
“趁我打猎的时候撬我家门的不是你？在我受伤时想要补刀的不是你？还是说一心想要杀死我将我的房子占为己有的不是你？”
“既然都是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这和我讲道理？”
昭欲踩着流氓的脚越发用力，流氓的双手抓住了昭欲的小腿，咬着牙试图用蛮力将她撂倒。
可是昭欲丝毫不给他机会，她单手持枪调整位置，将枪口对准了流氓，虚扣下了板机。
流氓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开了双手，两只手举了起来，惶恐道：“疯狗！你不能随便杀了我！你不能……”
砰。
昭欲扣下了板机。
“啧，真是麻烦。”昭欲抬脚从流氓的尸/体上移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离了乔芜的昭欲，整个人都变得郁郁寡欢，只能靠欺负一些流氓发泄心中的怒火。
恰好这个流氓曾经多次想要杀死昭欲，一枪送走他也不算残忍。
昭欲踏着高跟鞋走在泥泞沸腾的土地上，她周围的环境不见一丝绿植，遍地都是灰蒙蒙的土房子，看着就让人觉得了无生气。
空中乌云又一次压了过来，暴雨即将降临，昭欲背着抢跟着乌云赛跑了起来。
昭欲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门前，刚反锁大门，下一秒倾盆大雨就砸了下来，声音响彻在昭欲的耳旁。
街道上又一次响起了痛苦的呼救声和咒骂声，不知道这一次的暴雨会带走多少生命，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大概见不到下一次天晴了。
昭欲疲惫的坐在地上，身旁的枪靠在墙上，一人一枪像饱含风霜的老者相依而靠。
昭欲抬手撩起自己的裙摆，她的大腿被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已经顺着伤口流到了她的膝弯处，印下一片血痕。
像这样类似的伤口昭欲的身上并不少，几乎每次打猎，昭欲的身上都会增添几道新的伤疤。
昭欲仿佛已经对这种伤疤免疫了，就像这片人对她的称呼都是疯狗那般，她好像在战斗的过程中永远不会感觉到痛。
如果非要形容昭欲，那她大概就是那种断了一只胳膊也会用另一只胳膊抬起枪继续反击的人。
只是像她这样的人，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哭泣，痛苦的质问乔芜为什么会这么狠心。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长痛，或许所有人都认为昭欲的生长痛是在无规则世界里摸爬滚打。
但只有昭欲自己清楚，她的生长痛是乔芜。
乔芜的心软，乔芜的冷漠，乔芜的关怀，乔芜的理性。乔芜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牵连着昭欲的身体，让她一痛再痛。
屋外的暴雨又一次浇灭了许多生命，而屋内的暴雨也从未停止过。
昭欲抱着冷冰冰的枪，靠在墙壁上无力的流淌着眼泪。
“乔芜，我又受伤了……”昭欲喃喃道。
狭小的空间甚至连回声都没有施舍给昭欲，她得不到回应，也无法得到怜悯。
好奇怪，嘴上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是乔芜的救世主，结果只是被拒绝就如此的悲痛万分。
看来昭欲这个救世主是真的不堪一击。
镜内镜外的两个世界好像互通一般，无规则世界下起暴雨没过多久，乔芜所在的正常世界也开始下起了雷雨。
教室外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震的乔芜一阵心烦。
教室内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哀怨声，同学们纷纷抱怨雷雨天气太过恶劣，回家的路途一定特别艰辛。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乔芜有些担忧自己回到家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
苏巧巧就像是能看穿乔芜心中所想那般，她悄悄的溜过来，低声提议道：“乔芜，放学要不要我妈妈送你回家？”
乔芜还在因为折叠镜一事忌惮苏巧巧，但屋外的雷雨实在是过于猛烈，让苏巧巧的妈妈送她回家，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乔芜故作纠结，欲言又止了好几下，最后苏巧巧沉不住气，抓着乔芜的手请求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妈妈送她回家。
乔芜这番装模作样才算是达到了目的。
等到放学铃声响起，苏巧巧主动拉起乔芜的手奔向办公室，苏巧巧的母亲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候已久了。
英语老师对于乔芜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一副慈爱的表情，摸了摸苏巧巧的头，夸奖道：“我们巧巧就是这么关心同学。”
“妈妈不是也教我要乐于助人嘛。”被夸赞的苏巧巧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她大大方方的拉过乔芜。
“今天雨下这么大，乔芜一个人回家肯定不方便，妈妈刚当上班主任，一定要多多照顾她。”
英语老师慈爱的看向乔芜，温柔道：“我一直很喜欢乔芜，她学东西很快，就是李梅老师太抱有偏见了。”
苏巧巧点了点头。
“李梅老师就是太绝对了。”英语老师眯着眼睛，笑道，“孤儿又不全都是不幸的存在。”
乔芜神色一滞，轻轻皱了皱眉。
英语老师这句话听起来倒是有些古怪。
“好啦，我们快走吧。”苏巧巧笑着拉过英语老师，娇嗔催促道，“妈妈回家还要给我做红烧排骨呢。”
英语老师笑着勾了一下苏巧巧的鼻子，道：“这个小姑娘，天天就知道吃。”
乔芜一个人孤零零的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母女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打趣对方。
苏巧巧回头招手：“乔芜快跟上。”
乔芜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两个人的步伐。
外面的雷雨下的正猛烈，乔芜撑着一把大伞却被狂风吹的迈不开腿，她们三个人就这样顶着风走了一阵，终于收伞上了英语老师的车。
“乔芜别担心，车座我会收拾的。”英语老师握着方向盘，开口宽慰道。
苏巧巧坐在副驾驶上，她开口询问乔芜的地址，乔芜轻咳一声，如实告知。
“住这么远，每天上学真是辛苦你了。”英语老师柔声道，“一个人住在老宅会不会害怕？”
“还好。”乔芜沉默的看着窗外。
“要是有一个同龄人相伴，估计会好很多吧。”英语老师继续道。
苏巧巧疑惑道：“不应该是有长辈在更好么？”
英语老师意味深长的笑道：“还是同龄人更有话说吧。”
乔芜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衣角，目光移到内后视镜上，与英语老师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后者眯着眼睛笑了笑。
乔芜猛然垂下了头，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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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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