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诺堂堂八尺男儿,即使前阵子吃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汤剂,暂时失去了力气,但也还没到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地步。
但,赵承琰此话一出,秦以诺憋不住笑出了声。
赵承琰少有看见秦以诺大笑的样子,平素见他总是面无表情,偶尔会见到他蹙眉冷脸,似是藏着万千思绪。现下见他垂眸微笑,眉眼染上了一抹温柔松弛的弧度。
此刻扬起了一阵清风,吹拂起他鬓边的青丝,这一幕看得人难免心神荡漾。
赵承琰看入了神,而旁边的赵瑾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出言打断,“皇兄真偏心,怕嫂嫂累着,难道就不怕我累着吗?”
“这有什么好累的?”秦以诺接着赵瑾的话头。“也就准备一点瑞国的特色菜式。”
赵瑾佯装赞同地点点头,忽而想到了个主意,便直接问道,“大晏民间有一个五祥傀儡戏,很有意思,嫂嫂想看吗?”
秦以诺好奇道,“什么是五祥傀儡戏?”
赵瑾粲然一笑,道,“是那些优伶制作的可以随意变换的偶人,模样很是神奇。”
“确实没见过。”秦以诺故作认真模样,听着赵瑾的介绍。
“改天臣弟给嫂嫂请来,让他们唱一出好戏。”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一定不辜负嫂嫂厚望。我也很期嫂嫂推荐的瑞国膳食,臣弟我啊,确实很馋。”
“好啊。”
他们倒是聊起来了,全然没了昨晚的剑拔弩张。当然,赵承琰不知道他们在帐篷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此时此刻,他俩聊得很投机。
待赵承琰回过神,他已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加入他们的对话了。
三匹马并排而行,他俩聊得不亦说乎,赵承琰反倒像多余的那个。
赵承琰时不时地往秦以诺的方向看去,但秦以诺竟全程未给过赵承琰一个好眼色。
虽然心里面对于秦以诺和赵瑾的亲昵举动有所顾忌,但他也知晓了秦以诺的伪装。赵承琰没有直白的揭露,也是想要看看,秦以诺的戏台,到底要上演一出什么样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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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府城,天色逐渐阴沉下来,稀稀拉拉下着小雨。
赵承琰他们换上了斗篷雨衣,到了府城城门外的驿馆暂做调整。被洪水侵袭的城池刚刚退了水,空气里还弥漫着泥土裹挟植被的芬芳。
赵瑾带了一支队伍在驿馆外面巡逻了一阵儿,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雨水浸润过的土地,竟然没有多余的脚印,这里本应该人潮往来,络绎不绝。
然现下有些冷清,却也安全。
回到驿馆后,赵瑾向赵承琰禀告,“府城连日来雨水不断,好在这些天的雨势小了不少,才没让水灾变得更加严重,但驿馆附近早已没有百姓往来,我们可在此处稍作修整,明日在进入府城。”
秦以诺还是第一次见到赵瑾如此正儿八经地样子,觉得稀奇便多看了两眼。
赵承琰顺着秦以诺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是在看赵瑾,便走上前挡在秦以诺的面前,装作一副自然的样子,伸手拨着赵瑾的胳膊,让他跟着自己站到驿馆的二楼窗户前,俯视着前方的城池。
“这里处于交通地段,城外都如此了,城内恐怕更严重。”赵承琰望着前方说道。
夜色已上,喧闹的夜晚和灯火通明的街巷,早已不复存在,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一片,偶尔有点灯火,也只闪烁了一下。
城外看贸易往来,城内看市井繁华。可水灾袭来,百姓们连最基础的生活都没了保障。
“高将军前线来报,府城完成解救受困百姓,并在映群山找了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安顿好受灾百姓。水势暂时控制住,现下已交到我等手上,他们已即刻动身前往湉城治水。”张猛收到了高启的来信,大概介绍了府城的情况。
赵瑾把地图往桌上一铺,指着在府城东南边的小山坡,说,“府城地势低洼,是擎苍山脉的出口,映群山虽作为短暂的驻扎地,可免遭水患,但地势险峻,并不利于生活,”说完,他又从睢河主河道旁边划了一道,“我们从这里,凿出一条河道,泄洪引流,也可减轻睢河的积水压力。”
“开凿河道不是一个小工程。人力、物力、财力,对于现在的府城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赵承琰微微蹙眉。
赵瑾的想法怎么和秦以诺的想法一模一样?难道他们私下也曾交流过?赵承琰很难不控制往这个方向去怀疑。
“现如今很多办法都治标不治本,只靠睢河这一条河道,完全没有办法去承接擎苍山脉的融水。尤其我们还围湖造田,已经削弱了睢河上游的蓄水能力,再不引流泄洪,长此以往,上游带来的河沙堵塞河道,抬高河床,府城都会被淹没了。”赵瑾义愤填膺地分析利弊,“解决府城水灾问题,刻不容缓!”
“的确很严重,但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人手不够,高将军已经带着他的队伍走了,我们带的这队人,远远不够。”张猛带的这队人马,也不过二十人,包括赵承琰的晋卫营,顶多三十人。
“仅仅靠我们,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可府城百姓众多,大家一起共建家园。明日进城给刺史交代下去,让他们监督工程进度,定时来报。今年解决了,来年再遇梅雨季节,便不会再受灾了。”
秦以诺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发声。
一来,自己身份敏感,不想主动介入他国朝政。二来,赵瑾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他都快对赵瑾刮目相看了,看来赵瑾也不是草包一个。以前以为他是个纨绔王爷,恶劣成性,没想到他竟也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赵承琰声色地瞅了一眼秦以诺,见他对赵瑾满是赞赏的神情,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便开口点了他的名字,“允之也和我说过类似的想法,不过被父皇否决了。”
“现下是解决问题要紧,”赵瑾焦急的连说话声调都拔高了,“我们自然是有一些陈旧老套的法子去控制水势,然后呢?第二年又遇到了水患灾害那要怎么办?”
赵承琰默默地听着,张猛在一边抓耳挠腮,秦以诺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赵瑾瞥了瞥秦以诺,又严肃地看向赵承琰,继续说着,“去年府城新建的堤坝已经够高了吧?但还是扛不住这个大水,若我们只一味地加固堤坝,而不从源头去解决,只怕会重蹈覆辙。”
“去年修的堤坝,今年就被冲垮了吗?”秦以诺突然插了句话。
睢河水灾,秦以诺没关心具体的起因。但如若真想赵承琰所说,府城是大晏粮仓,而此地又雨水过多,朝廷理应未雨绸缪。但即使修筑了足够高的堤坝,依然扛不住大水,导致水灾。
而负责水利工程的赵瑾,难辞其咎。秦以诺瞬间又觉得赵瑾还是那个草包了。
“去年的雨水并未像今年这般,我主持修筑的堤坝,没有问题。”赵瑾感觉到秦以诺的怀疑,便立马解释道。“为了免于后患,我们必须采取新的措施去治理府城水灾,只要能解决问题,我相信父皇是会批准的。”
“二弟说得有理,既然来了,就要解决问题。”秦以诺接上了赵瑾的话,“若只是为给百姓上演一出皇家体察民情,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府城,可是你们晏国的粮仓啊,这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知道是秦以诺说的“你们晏国”,还是秦以诺在认可赵瑾。这一番话,听得赵承琰心中很是不快,但他并没有反驳,只道,“行,回头孤写折子奏批。天色不早了,二弟和张将军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两人行了礼数,先后走出了赵承琰的房间,秦以诺作势也准备离开,赵承琰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腕。
“站住!你要去哪儿。”
“不是说休息吗?”
秦以诺往前走了两步,手刚刚碰到门框,就被赵承琰猛地拉了回来。赵承琰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来关上了房门,挡在了秦以诺身前。
“去哪儿休息?驿馆房间这么少,士兵和晋卫都得挤挤才能住得下。条件不好,你也只能和我挤一挤了。”
赵承琰原本抓住的是秦以诺的手,但不知不觉间却慢慢攀上了秦以诺的腰,再在不知不觉间,赵承琰已双手搂抱住秦以诺,把他拉到和自己肌肤相贴的距离。
秦以诺想推开赵承琰,奈何他实在是抱得太紧了。两人推搡之间,秦以诺不得已往后趔趄立刻几步,但又被桌子挡住了后路。
他用手肘撑住桌子,才避免了自己被赵承琰压倒在桌上。
赵承琰瞧见此刻秦以诺进退两难,忍不住笑意,只好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故作可怜模样,说,“允之似乎很欣赏二弟的才华,我有点不舒服。”
“谁叫你不带个随行太医出来?”秦以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见秦以诺并不入套,他继续闷闷地说,“当着外人的面,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
“张猛将军不算外人吧?”秦以诺一脸认真地回答。
赵承琰真是快被秦以诺给气到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吃硬的吧。
思及此,赵承琰伸手搂着秦以诺的后脑勺,咬上了他的唇,舌尖蛮横地撬开他的牙关,齿间相触的瞬间,秦以诺才开始发颤。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这却更加便宜了赵承琰的入侵。
“放……开……”秦以诺颤抖的警告混合了急促的呼吸,他伸手抵住了赵承琰的胸膛,强行中断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赵承琰一脸满意地看着秦以诺些许失态的神情,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秦以诺发出脾气。
赵承琰环在他腰间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甚至抱得更加用力,似乎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你想让我放开,我偏不。孤的良娣,孤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赵承琰俯近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要真想推开我,那你就推吧。反正你现在的武功也回来了,我打不过你的。”
秦以诺的惊讶只在一瞬,却马上又收敛了神色,眸底竟换上了一丝不屑,他幽幽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装了。”
赵承琰:完了,允之的武功回来了,我以后还怎么和他亲近?很急,在线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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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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