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必行。
他做到了。
“穆先生,从前种种,都是我的错。”
许清冉始终低低沉着头,她声音很轻,恳切哀求地向他深深躬下身子:“但我向您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
“还求您高抬贵手,暂时让我留在国内,至少......等到夫人手术结束。”
不管怎么说,林家于她有恩。
林湘绾还没有被找回来的那几年,林夫人也曾经将她视为己出。
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人病入膏肓。
最重要的是,她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
所以,她不能走。
她必须留在京城!
“就这么怕我再把你扔出国?”
穆景寒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目光阴翳地瞪着她:“原来你这样狠毒的女人,也会怕死啊!”
怕!
太怕了!
许清冉死死掐着冰凉的指尖,掩饰着不自觉颤抖的惧意。
穆景寒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步步紧逼:“那你当初又是怎么一心置绾绾于死地的,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把你当成最疼爱的妹妹,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穆林两家的亲事,是爷爷一辈子的心愿。
如果不是她,林湘绾不会出意外,爷爷更不会受此打击,最终抱憾离世!
“对不起......”
许清冉被他吼得心神俱颤,却半句不敢辩驳。
“你的对不起没有那么值钱!”
穆景寒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紧绷着,他怒火难掩地瞪着她,忽地向上抬起胳膊。
许清冉连忙怯怯地往后瑟缩了一下,想躲又不敢躲。
那是长期被人殴打,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反应。
穆景寒宛若寒潭的眸光似是深了些,冷冷将手里的文件夹砸在她身上:“我警告你,伯母治疗的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不然,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够了。
有他这一句,就够了。
“谢谢,谢谢......”
许清冉几乎有些感恩戴德,她半点迟疑都没有,赶紧半跪在地上,将满地散落的纸张捡起来。
她很小心,动作笨拙又迟缓。
一张一张捋平,再整齐地叠放在膝盖上。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些文件里写的是什么,穆景寒几乎要以为她捧着什么稀世宝物。
他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助理。
“好的,穆总。”
助理心领神会,他连忙拿出一支笔,递给许清冉:“许小姐,如果没有其他意见,请您签字。”
“好。”
许清冉想也没有多想就点头,她淡淡扫过纸上那赫然醒目的一行——骨髓捐赠风险同意书。
片刻停顿也没有。
径直翻到最后一页。
没有得到允许,她并不敢去桌子前,只好双膝着地,跪伏在雍容华贵的地毯上。
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签好了。”
等墨水风干了一会儿,许清冉轻手轻脚地将笔盖好,连同文件一起双手呈给助理。
再由助理拿到穆景寒面前。
穆景寒双腿,交叠靠坐在皮革精致的沙发上,他一言不发,目光沉沉落在她歪歪扭扭的签名上。
他记得,她曾经写得一手好字。
风骨铮铮的行书。
就连爷爷那样挑剔的人,都不止一次夸赞过。
可如今。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许清冉不禁有些紧张,她局促地攥着长出许多的衣袖,像个做错事被老师罚检讨的小孩子。
生怕哪里会惹得他不高兴。
“为什么用左手签?”
穆景寒冷冷抬眸,凛冽如利剑的目光定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别告诉我,你是想用来毁约逃避责任。”
“不是的,我不是......”
许清冉赶紧摇头,她着急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好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情急之下,她隐约像是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开口:“因为右手不能用了,以前受过伤,没治好。”
她说着,又怕他不相信,干脆咬牙忍着痛意,艰难地抬了抬右手手腕。
不过两寸的高度。
她却疼得脸色惨白,连着声音都在发抖:“右手是真的动不了了,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找医生......”
“没必要。”
穆景寒反手将文件合起,一把推到林裕年面前:“伯父,您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不了,你办事,伯父靠得住。”
林裕年心意甚慰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又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过,你伯母的情况有些复杂,手术方案一时半会儿还定不下来。”
紧接着,他颇有深意地顿了须臾:“后面的人和事情,还要你多留意。”
言有所指。
再明显不过。
“这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穆景寒是多通透的人啊,瞬间明白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抬眸,不紧不慢掠过许清冉僵白脆弱的面容,而后凉薄地轻笑:“倘若有人真的不自量力再做出些什么,我想,就不会只是废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他不偏不倚。
狠狠踩在她最痛的伤口。
许清冉缓慢沉重地低下了头,竭尽全力想将僵硬麻木的右手藏起来。
就像藏起她那些稀碎不堪的过去。
“暂时还不能让你伯母知道,她就是骨髓捐赠人的事情,”
林裕年脸色沉得很难看,他半点不想提及许清冉的名字,索性直接略过:“林家她是肯定不能待的,你就看着安排吧,别闹出人命就行。”
闻言。
许清冉清削的脸上顿时血色褪尽,她赶紧摇头,卑微地朝着林裕年乞求:“不要,求求您,我可以自己找落脚的地方。”
“睡长椅,住桥洞,我都可以,我真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她急切地保证,声音几乎带着哽咽:“林董事长,求求您了,看在我曾经喊您一声父亲的份上,不要劳烦穆先生了,好吗?”
“得寸进尺的东西!”
林裕年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腌臜恶心的垃圾,他连头也没回:“景寒,我有些乏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处置了。”
心里咯噔一声。
许清冉脸色霎时间僵白一片,她木然惊恐地抬眸,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
就这么怕他?
穆景寒颇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他微微俯身,极具为危险性地凑近她耳畔:“许清冉,好戏就要开始了,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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