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包厢里头,吴千好还在犹豫不决,她已经明白了花姿是铁了心不会救她父亲,而她也舍不下自己的光明前程。她是个弹钢琴的,没了手指头,便再也没机会站上光芒万丈的舞台。一边是巨浪滔天的大海,一边是寒气森森的万丈深渊,无论踏向何方,都是粉身碎骨。
可是没办法,她必须做出抉择。在很小的时候,吴千好的妈妈就死了,因为承受不起家庭的变故,父亲变得暴躁易怒,也染上了赌瘾,可无论条件再怎样艰苦,父亲对自己永远都是百分百的付出,她从小清高,总觉得自己不是池中之物,所以不管什么要的都是最好的,为了能给她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为了还掉欠下的债,父亲做了很多,包括......丢弃梅颖川!
吴千好不喜欢梅颖川,非常的不喜欢。不过解气的是,自打她来了自己家,父亲对她态度很差,时常打骂,伙食也是能克扣的绝不多给。所以在吴千好年幼的心里,梅颖川就是一个可悲且可怜的存在,她不像自己一样能穿好看的衣裳,没人给她买好吃的东西,就连她妈妈,也不能时常保护她。
父亲能有今天,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她,可是已经长大成人该有所回报的自己却不能为他还债,她想想都觉得窝囊以及自私。
刀,就扔在吴千好匍匐的脚边,忍着痛拿起它,好似有千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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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冲进来的那一刻,吴千好的两根手指已经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了,血淋林的摆在地上。吴千好倒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哀嚎着,而花姿呢?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
很不巧,会所今晚正好赶上了警察局部署的一次严打非法交易的活动,南劲锋他们那一屋,也刚被突击查了。警察冲进花姿她们那个包厢的时候,被吴千好歇斯底里的哭喊和那两截血淋林的手指震惊到了,没想到此番出警,还碰上流血事件。
会所里的客人和女孩子们,当场逮到有嫌疑的,都乖乖手抱头蹲在角落里,南劲锋霍霆他们只是开派对、喝酒玩闹,所以暂时安置在一边,倒也没什么要紧。吴千好和花姿一起被带出来的时候,几乎全会所的人都惊异的看着她们,关键就是吴千好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想不注意都难。
警察的头被吵得头疼,问搜查官怎么回事。
搜查官:“两根手指被剁了,没昏死过去算好的了。”
“谁剁的?”
“她自个儿!”
警察头把嘴巴一嗞:“脑子坏了吧,自己剁自己手指头?”
“倒也不是,好像是伤者欠了钱,债主让她用手指头还。”
“这么狠毒,那债主人在哪呢?我非让他知道什么叫法治。”
搜查官下巴一点,指了指吴千好身边的花姿:“债主在那儿呢。”
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好家伙,原来是一个蛇蝎美人,人长得跟天仙一样,怎么心肠这么狠毒呢。
南劲锋也看见了花姿,这一晚的灯光极亮,五颜六色的光线闪过来闪过去,周遭也是吵吵闹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花姿,南劲锋都会产生一种、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的错觉,周遭变成灰白色,唯有她是唯一的色彩。“是她?”
霍霆问他:“你认识?”
“见过一面。”
“谁呀?长得真漂亮。诶,你说你背着我认识了多少漂亮的妹妹,这么美的姑娘你不介绍给我,你干事忒不厚道。”
“我可不敢介绍给你,她是有主的花朵,秦先生的女朋友。”
霍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是秦锝佑的情人,怪不得手段这么狠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原来是朵美丽的食人花。不过我只听说秦锝佑老婆在国外,要离不离的,没听说他身边有女人呀。”
“藏得好,怕人惦记。”南劲锋站在人群里,眼神幽幽的盯着花姿看。
“秦太太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夫妻俩也没什么感情,离婚是迟早的事。这正牌夫人的位子不知道能不能落到这个女人手上。”
南劲锋笑了一下,深不可测,看得霍霆心里疑惑:“怎么了?我说错了?”
“你猜得没错,秦锝佑心里面或许也有此想法。但是两个人身份相差太悬殊,秦家人应该不会支持这段感情,这位花姿小姐没有一点背景,只是枫月海湾里的一个酒侍,与秦锝佑怕是不太相配。”
霍霆嗤笑一声,不太相信:“酒侍?你搞错了吧?那秦锝佑顶多玩玩,要结婚他放着那么多的官家小姐富家千金不娶,他娶一个酒侍,传出去秦家得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知道,这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霍霆再看花姿,心态就跟之前看个一般美女不一样的,好像她平白长出了可怕的犄角。他老爹从小就教他,太美太有诱惑力的女人就像毒药,是碰也不能碰的。“红颜祸水呀!”
花姿平白里打了个喷嚏,这也不冷呀?
还不到晚上九点,人群就已经全部被带到局子里去了,花姿自然也不例外。至于吴千好,连同断掉的手指一起被警察送进了医院,时间短,断指还是可以接上的,只不过灵活度肯定比不得从前。
因为案件的性质不同,花姿和其他人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接受讯问,南劲锋和霍霆等一众人基本上已经没事了,简单配合民警了解一下情况就可以离开。讯问过程当中,南劲锋显得十分的心不在焉,眼神总是不受控制一样,时不时地就往远处的花姿身边瞟,收回来,不一会儿就又去了,那姑娘好像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靠近,却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房间里,太多的女人,却冥冥之中感觉她是那个唯一存在的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荒唐。
讲述情况时花姿的面部表情一直没有太多,无论警察问出什么样的问题,她都是冷漠回应。渐渐的,那个警察似乎有些恼了,问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盖过了局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看向花姿这边。
那警察把手里的记事本合起来,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掼,面容凶狠:“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不要给我打马虎眼,老实一点,认真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叫什么名字?跟伤者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花姿冷静的抬头看着警察,好像他的怒气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可南劲锋却感觉到,那冷漠的眼神中是死水一般的寂静。
“我叫花姿。伤者吴千好是我母亲改嫁后,我继父带过来的女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小时候时常在一起,但关系不好,后来他爸爸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为了替他还债,我独自来到粼港打工,之后就不联系了。今天她突然跑过来要问我借钱给她爸还赌债,我既没钱也不想借,他家的经济状况太差,借了就算一家老小砸锅卖铁也还不起。拒绝了她之后我就准备走了,结果她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哭着说什么对不起我,说当初她爸为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就祸害了我,今天她要替她爸好好补偿我,说着就拿刀把自己的手指剁了。我也吓了好大一跳。”花姿低着头,眼睛里嗪着泪,语气神态是满满的无辜委屈、我见犹怜,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错处推得干干净净,前后因果也对得上,这些手段,花姿多年耳濡目染,自然精通。“我一直非常敬重警察,也知道你们办案讲究证据,你们大可以去查,也可以直接去问伤者,如果我真的有问题,你们把我抓起来就是了。”
对面的警察没有接话,沉吟片刻,翻了翻手上的笔录,忽然问道:“刚才你说你叫花姿,是真名吗?”
花姿一愣,旋即说道:“是呀,是真名。”
“有没有曾用名?笔录要核实身份的。”
“……梅颖川……”
“什么?你大声一点!”
“梅颖川,我的曾用名。”
那警察点了点头,接着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了一阵,“好的,你的身份核实了。我需要再问你一个问题,刚才我的同事冲进你和伤者共同所在那间包厢时,为什么你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伤者,丝毫看不出来惊慌,也没有听到你呼喊救援的声音,这与你描述的你也被吓了一大跳这一情况不符,你怎么解释这一点呢?”
越是紧张,花姿越是紧紧盯着警察的眼睛,“为什么?……不知道呀,那一刻人都懵了……”
“在此之前伤者有没有来找过你,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来找过,就几天前,具体日子记不清了,那是她第一次问我借钱,就跟今天一样我也没借,然后她在我工作的楼下蹲到傍晚才走的。”
“她第二次过来找你,你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说格外消极?”
“这个我没有注意,她就是向我哭诉,感觉跟上一次借钱时候没什么两样。”
“那你……”
“警察先生,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再问下去的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了,我配合调查,但是我觉得咱们效率可以高一点,要么您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医院那边的情况,问一下吴……伤者,看一下她会说什么。”
警察抬头看了花姿一眼,见她往椅子上一靠,没有再继续配合讯问的意思,于是他走到饮水机一旁,借着接水的功夫给医院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我们把伤者送到医院,准备先让她把断指接上。可是伤者情绪非常激动,不肯做手术,现在疼晕过去了。今天晚上肯定是问不出什么。警局里那位嫌疑人,要么先准备文件扣24小时吧,等伤者醒了,问清楚情况再说吧。”
“行。”
通完电话的警察又回到花姿面前,他故弄玄虚的叹气摇头,麻利地收拾好笔记本,“你的运气不好,伤者在医院晕倒了,今天你就在局里住一晚吧,至于明天能不能走,要看伤者会不会醒。”
“可以,反正我没问题,不怕查,睡个觉而已,在哪睡不是睡。”花姿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起身理了理衣裳就跟着那警察往羁押室走。
南劲锋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目光平静且深邃,不知道他再想什么。他们那一屋子的朋友,在接受完问询后,当天晚上就被放出去了。一行人走出警察局,就看见南劲锋的豪车已经等在外头了,司机站在车门口等,见老板来了,规规矩矩鞠了一个躬:“老板,少夫人派我来接您。”
南劲锋冷冷哼了一声:“她到是体贴。”
损友也随之复合调侃:“嫂子心真宽,要是我家里头那位也能有这样的心胸该多好,羡慕羡慕。”
南劲锋又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欢江崎,一喜欢就是十几年,可哪怕结婚了,他留住了她的人在身边,也留不住她的心。他南劲锋,此生只此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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