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如晤离开,宣赢应贺成栋之邀暂留在了贺家,学赵林雁演戏,扮演了一个贺家稳重得体的好陪客。
不过在空闲时分,宣赢总得不时安慰自己,一边庆幸距离贺此勤订婚宴也就两天时间,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一边吐槽杨如晤这次差不多算是做飞机玩,眨眼就会回来。
有另外一个外姓人陪着,好歹他不会那么不自在。
巧的不能再巧,贺林两家订婚宴定在市中心的某个五星酒店里,宣赢后来亲自去了一趟订婚场地,顺便把单给签了。
沈休听闻消息打电话夸宣赢长进了,并且特地安排助理以沈家名义给准新人送去了贺礼。
“你胸针勾到我头发了。”任玥低了些头,小心翼翼地把头发顺好,嘴里抱怨着,“早说沈休送的不好看,你非要戴他送的。”
今日贺公子订婚,一天前任玥联系宣赢,说要跟他一起参加,宣赢嫌她麻烦,说了不带,没成想任玥竟让沈园司机开车过来,直接就堵到了福熙路。
宣赢穿了一身白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枚星月胸针,两人刚一见面险些掐起来,宣赢不想带任玥,任玥非要跟着。来回胡扯一通,宣赢没说过任玥,两人坐在后座上,宣赢一个劲儿地不理人。
“再不理我就把我给你的衣服脱下来。”任玥拽拽他袖子,笑眯眯地夸道,“小模样还挺好看。”
宣赢瞥他一眼,躲开她的手:“你说你凑什么热闹。”
任玥瞪大眼睛:“你这叫什么话?”
宣赢正待说什么,只听任玥补充:“我可是你大嫂诶。”
宣赢按了下衣领:“程愿,停车,让她下去。”
今日司机并非程愿,任玥嘁他:“今天我给程愿放假了,司机是我的人,要下也是你下。”
宣赢气闷,侧身看向窗外,再也不肯说话。
任玥不放他,又拽他手臂:“听说你跟程愿掰了?程愿多好啊,你干嘛跟人闹掰?”
宣赢微微摇头,眼神有那么点嫌弃的意味:“沈休嘴也挺碎。”
“他只是跟我碎。”任玥笑完又问,“心心念念还是人家,这不张口就叫他名字,你要不哄哄程愿?”
他跟程愿在一块的时间是很长,任玥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早已发展成正常情侣。宣赢沉吟片刻,正色道:“我们没有掰,但也不是那种关系了,别操心我了。”
窗外日朗风和,宾利穿梭在城市的主干道上,两边高楼林立,光影折射间,宣赢的眼睛忽沉忽亮。
任玥浅浅笑了一下,心下明了,便不再多问。
柏星酒店是沈氏旗下产业之一,下车后任玥站到了宣赢身边,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宣赢将手臂伸过去,任玥温婉一笑,二人相携结伴去了礼堂。
贺此勤在时尚圈也非泛泛之辈,加上林家关系,今日订婚宴可谓声势浩大,刚进入礼堂,就听见有人唤他。
“宣赢,来。”赵林雁今日打扮的格外精致,真丝旗袍长发盘起,愈发显得气质非凡。
贺成栋在她身旁站着,闻言也和蔼地跟他抬了下手,他们身旁还有一对夫妇,应是林家父母了。
宣赢其实很讨厌这种哄闹的场合,烦众人端着酒杯寒暄逢迎,也烦成为谈论中心。
很显然,赵林雁是打算把大儿子介绍给未来的亲家,好给人家留个母慈子孝,家庭和睦的景象。
宣赢站着没动,想扭头走,余光里闪出一道深蓝色的影子。
杨如晤在贺此勤订婚前夜便赶了回来,出门前不知去了哪里,没跟贺氏夫妇一起出门。
他临窗而立,身着一套深蓝色双排扣西装,露出修长脖颈,西装剪裁合体却不完全贴身,周身流露着一股很松弛的气息,跟宣赢身上这套风格很像,想来杨如晤自持身份,更不会在今天抢贺此勤的风头。
杨如晤背对着他,正在通电话,他们距离很远,宣赢只能看到杨如晤脸上的表情很放松,猜想他聊得应当不是公事。
“宣赢,瞧什么呢?”任玥按了下他的手臂,提醒道,“他们在叫你,我们过去。”
宣赢回神,低头去看任玥,她目光平静,脸上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
宣赢恍惚了一下,没等有动作,被任玥挽着走到了赵林雁跟前。
赵林雁一脸笑意,连忙介绍:“这是我大儿子,叫宣赢。”
林氏夫妇自是知道贺此勤家庭情况,他们和善微笑,客套地夸赞了宣赢几句。
宣赢努力把嘴唇翘起来:“此勤福气好,能得二老青睐。”
林氏夫妇肉眼可见地笑的更为真切。
“这位是.....”赵林雁看向任玥,那双明媚的双眸里露出一丝很浅的疑惑。
“各位好,我是宣赢的大嫂。”任玥笑的亲和,“我叫任玥。”
赵林雁皱起眉:“任玥?”
“家父家母俗事缠身,无瑕亲临小贺先生订婚宴,指派晚辈出席。”任玥笑盈盈地解释,“还望各位长辈见谅。”
任玥虽礼貌谦卑,但说的话细想大有深意,似是在风轻云淡地表达,不管你贺家如何,宣赢如今是沈家的子弟,即便出席也是以沈家的名义。
赵林雁盯着任玥依然在皱眉,贺成栋接下话:“欢迎欢迎,一家人不拘礼节,快落座。”
因是直系亲眷,宣赢的位置安排在首位,与任玥坐下没多久,杨如晤在身旁坐了下来。
在看到任玥与宣赢一起出席时杨如晤微微讶异,倒是任玥先跟他打了个招呼:“杨律好久不见。”
上次见还是宣赢入院期间,杨如晤点下头,问:“沈休呢?”
任玥言简意赅:“忙呢。”
杨如晤心道这也是个不好惹的,脾气跟宣赢有些像,面上笑道:“挺好。”
周遭寒暄声不绝于耳,杨如晤甚有长兄风范,正在跟刚落座的林氏夫妇交谈,声线沉稳有力,不知聊到哪里,林氏夫妇笑声都扬了起来。
宣赢默默看他,却因角度原因,未能如愿追寻到那双眼睛。
他盯着杨如晤的侧脸,想起在贺家一起筹备贺此勤订婚事宜的那两天,有一天晚上杨平之打来视频电话,贺成栋正在厨房品尝赵林雁新研发的菜品,随口让他帮忙接一下。
宣赢莫名其妙地听了话,接通之后跟杨平之默默地对视了几秒。
当时杨平之率先说了声你好,宣赢很快反应过来,也客客气气地问好,问完了暗骂贺成栋,真拿他当便宜儿子使唤了,随口就招,他也是,平白无故地听了话。
宣赢兀自出神,未曾察觉杨如晤与林家父母的寒暄已经结束。杨如晤看了他很久,宣赢眼神朦胧到毫无波澜,半晌不见有起伏,他无奈抬手在宣赢跟前挥了下。
一股清淡的男士香水夹杂着薄薄的烟草气息铺面而来,宣赢回过神,落进那双眼睛里。
周围交谈声嘈杂,他们沉默对视,宣赢暗叹,杨如晤相貌真是酷似其父,尤其眼睛,父子二人均是自带一股深情幽静的意味,瞧着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安宁。
“愣什么呢?”杨如晤低声问。
或许是常年抽烟的缘故,杨如晤压低声线时尾音里会带着一股低涩的性感,又因距离很近,宣赢听得头脑昏沉。
宣赢想起贺此勤订婚前夜,杨如晤深夜归来,当时他还未入睡,听见动静便出来看了一眼,杨如晤仿佛几天没睡觉似的一脸倦意,也是用这般低哑的嗓音问他怎么还没睡。
其实相处这么久,宣赢时常觉得他跟杨如晤的关系维持的还算不错,但是那一晚的杨如晤给了他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这种陌生一直持续到此时,就连带着积攒下来的熟悉感也全然消失。
宣赢不明白这种距离感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降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病因导致,然而这一刻,宣赢突然明白了。
以前所有的抗拒没错,对杨如晤的熟悉也没错,只是这一切的情绪主导者是他自己,只要稍有变动,情绪受到波及,一切的一切就会荡然无存。
贺此勤订婚令宣赢心情很复杂,礼堂前那个硕大的贺字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他,宣赢,你母亲改嫁,亲弟改姓,他们将你弃如敝履,如今你是孤身一人。
所以在贺家地位斐然的杨如晤也一并受到排斥,宣赢自动就把对他熟悉甚至带有一丝丝依赖的神经抽离出来,以第三方的视角复盘他与杨如晤的相处细节,立刻就觉得这种陌生才是合理的。
“不舒服吗?”杨如晤又问。
宣赢垂下眼,未做应声。
宣赢的置之不理与冷漠的态度让杨如晤总是平淡的双眸里浮起一些微妙的变化,正欲开口,桌边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不经意地咳了声,一边去拿手机,一边就将手臂微微侧向了宣赢的方向。
“妈,少见啊,得空了?”
杨如晤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宣赢弄愣了,刚才电话响起时他有往屏幕上扫去一眼,屏幕上备注的是分明‘老大’二字,还以为是杨如晤律所的同事,没成想居然是他母亲。
宣赢往手机画面上瞟,确实是位女士没错。
父辈交情,在加上贺家养育杨如晤多年,两家关系早已超越普通情分,白洁来电也专门恭贺贺此勤订婚之喜,聊天也围绕着贺此勤来聊。
通话中白洁朗声问他此勤订婚,作为兄长送的什么贺礼,杨如晤散漫地倚在椅背上,悠哉回道他又没机会收回礼,送什么送,什么都没送。
能听出来杨如晤在跟白洁玩笑,因为在此之前,杨如晤已经送了贺此勤一辆他心仪很久的车。
宣赢分神听着,余光里注意着杨如晤的神色,竟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不论杨如晤在外如何稳重,跟亲妈跟前,还是有那么一丝顽劣在。
杨如晤很少正经叫妈,总是老大老大叫,不知聊到哪里,杨如晤居然叫了白洁一声老太太。
宣赢暗自吐槽杨如晤没大没小,白洁看着一点都不老,转念又想到自己对赵林雁的态度,于是一并吐槽,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笑什么?”杨如晤用手肘贴他一下,距离一下子更近,“来,打个招呼。”
宣赢来不及阻止,杨如晤已然找到合适角度。
手机画面里出现衣服色系一深一浅的两个人,宣赢没想过自己会有看起来这么傻的时候,他瞥杨如晤一眼,对着镜头及时翘唇:“阿姨好。”
白洁满脸笑意地应下问候,转而又问:“如晤,这是哪位呀?”
宣赢错愕,赵林雁都告知了林家夫妇他的存在,难道没对亲如一家的白洁说?
转念一想,也对,杨氏夫妇工作繁忙,亲子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赵林雁何必多此一举上赶着跟别人说他这个不讨喜的儿子回来了。
“说话。”杨如晤手臂绕到宣赢椅后,手指在他肩上点了下,“自我介绍。”
宣赢属实不知道该如何对白洁自我介绍,难道说我是赵林雁先前扔下的大儿子,现在恬不知耻地回来了,还厚着脸皮来参加贺家儿子的订婚宴?
“阿姨在问你。”宣赢双臂交叉置于胸前,一副与我不相干的态度,“你们聊。”
“让我说?”杨如晤侧目问。
宣赢给了他一个“我跟你不熟”的眼神,杨如晤轻笑,倒不再接着难为他。
“他叫宣赢,”杨如晤收回手臂,身姿调正,对屏幕那边的白洁道,“周末不忙的时候会跟我一起回叔父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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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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