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仍被杨如晤主动挂断,宣赢浑身燥郁不堪,翻来覆去问候杨如晤,并且之后几天,宣赢凭着被杨如晤激起的一腔怒火,精神前所未有的充沛。
考虑到齐怀湘,这几天宣赢带着二人逛遍了大小博物馆,有些场馆允许拍照有些则不允许,齐怀湘跟着讲解,着急的恨不得掏出笔来记。
逛完之后,齐怀湘失魂落魄,说好多都没记下来,宣赢拍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道:“没事,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
“我想也是,老师你来这儿就跟回家了似的。”齐怀湘说。
这话宣赢听得很耳熟,细想想好像他刚开始玩文玩那阵,沈休也这么调侃过他。
“诶,愿哥。”齐怀湘回头喊,“你怎么不走了?”
程愿回神,快步过来:“有点累了。”
齐怀湘打量他的脸色:“是水土不服吗?你这几天脸色都挺差的。”
最近几天,尽管程愿时刻都带着温和的笑容,但那种低落的情绪还是很明显,至于原因,彼此心知肚明。
宣赢往程愿脸上看了眼,确实很差,比他脸色都差,他上前关切一声:“累了我们就回去。”
“没有,”程愿对视上宣赢的目光,偏头对齐怀湘笑笑,“就是有点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第二天几人要参加拍卖会预展,晚上吃完饭就各自回了房间。
宣赢来之前就看好了几件拍品,洗漱完躺下后装模作样地给沈休打了个电话。
“我又要花钱了。”宣赢说完还自我谴责了一句,“唉,你说我不花钱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沈休应当还在工作,只听键盘声响了几下,沈休才回答:“嗯,有进步,还知道反思了。”
宣赢哈哈一乐:“我这叫投资。”
“投呗,”沈休又开始敲起了键盘,“你哥破不了产,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给我省。”
这话听得真叫人舒坦,宣赢清清嗓,乖乖巧巧地道了声晚安。
翌日高经理安排了专车送几人过去,齐怀湘一路都在兴奋,抵达展馆,他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小心点,别撞到人。”程愿扬声说。
齐怀湘一个急刹,回头跟二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宣赢走过去:“老实跟着,别瞎跑,跑丢了我可不找你。”
知道他是故意吓唬人,齐怀湘也乐意听话,自进入展馆,对宣赢寸步不离。
今日首场预展,人流特别密集,一众珠宝安放在展示柜内,加上灯光加持,当真璀璨无比。
除了定下的拍品,宣赢另外试戴了一枚翡翠戒指,然后秉承着沈休那句想买什么买什么也将这枚戒指纳入了名单之内,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带着齐怀湘针对珠宝品牌以及宝石做介绍。
周遭人来人往,人声细微且嘈乱,宣赢给齐怀湘讲着黄钻的颜色等级,余光里突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及时抬头看过去,那人身材高大,背对着他。
宣赢看着那道背影诧异了许久,心想杨如晤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然而等那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宣赢还是没控制住,直接喊了出来。
“杨如晤!”
双方隔着人群,距离不算特别远,宣赢喊这一声按理对方不应该听不到,但这道身影并未回头,反而还跟友人一同走远了。
宣赢怔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一定不是杨如晤,是自己看错了。
平日杨如晤正装偏多,刚才那人下身一条牛仔裤,上衣是件潮牌,除了身影像一些,其他一切都不像。
杨如晤老气横秋,那人年轻有朝气。
宣赢不再多想,带着齐怀湘继续,半天下来,他这边讲的口都干了,齐怀湘那边还是一脸懵懂。
“你愣什么呢?”宣赢问。
齐怀湘眨眨眼,突然看过来问他:“老师,你为什么不做珠宝了?”
宣赢眼睛垂了一瞬:“累,烦人,干腻了。”
他一连串说,齐怀湘其实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他表现的非常理解:“哦,我也不太喜欢,我还是喜欢字画跟古董。”
宣赢差点一巴掌拍他头上。
逛了大半天,在竞投登记处办理完手续,拿完号码牌后宣赢委托了代理,留下联系方式便离开了展馆。
“老师,拍不到怎么办?”齐怀湘好奇地问。
宣赢回道:“拍不到就拍不到呗。”
齐怀湘耸耸鼻子:“我还以为会跟电视剧上演的一样,拍不到就杠呢。”
程愿闻言,发出了这么多天一来的第一个笑声。
“愿哥,你笑我。”齐怀湘蹦到他身边,“老师都没笑我。”
程愿摆摆手,迁就哄他:“不笑不笑。”
回程途径海港附近,齐怀湘打开窗户去看,不知不觉竟把脑袋探出了窗外。
程愿精神不济,与宣赢坐在后排,注意力根本没往齐怀湘处放,宣赢分神往前看了眼,顿时就一惊。
“你不要命了!”宣赢探身狠拍齐怀湘一记,“收回来!”
齐怀湘挠挠头:“对不起啊老师,我没见过海嘛。”
周围车流密集,宣赢心有余悸,程愿听见动静看过来,沉思几秒,问:“要不然下去走走?散散心也挺好的。”
宣赢瞧齐怀湘眼巴巴,于是点头,让司机在码头附近停车。
等待游轮班次没用多长时间,三人上了一艘古董游轮。
海岸周围高楼林立,港城的地标性建筑尽收眼底,海平面帆影点点,船只来往穿梭,偶尔一声船笛声响起,让时间一下子变得好慢。
齐怀湘举着手机转着圈的拍照,宣赢看着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
当时他的一切充满了防备,陌生的城市让他的紧绷感一直处于极点,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也没有人告诉他,宣赢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怀湘。”宣赢扬声叫他,等齐怀湘看过来,宣赢指指天空,“抬头看天。”
脚下海面壮阔,头上碧海蓝天。
齐怀湘被风吹乱头发,兴高采烈地说:“我看到啦。”
随着日落时分,这座繁华城市在华灯下更显璀璨,周围有一群人在唱歌,气氛很欢乐,碰杯的声音清脆悦耳,就跟这座城市一样,令人向往。
宣赢要了一罐冰可乐,双臂搭在栏杆上眺望海面,感受着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沉寂了下去。
“宣赢,还好吗?”程愿在他旁边问,“要不要回去。”
夕阳的光芒照耀着整艘游轮,宣赢的眼睫燃着一层柔软的金色,他转头去寻齐怀湘,看见他正在自拍,兴致依然高昂。
“再等等吧。”宣赢把可乐罐递给程愿,“我自己待会儿,你别跟着。”
程愿没应,宣赢走几步,他跟几步。
“我不跳海。”宣赢背对着他,“有点冷而已。”
如今月份已然回暖,大多数人都是清凉服饰,他说冷显然是谎言,但程愿并未阻拦,低头看眼可乐罐,转身走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程愿找到齐怀湘:“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蓝天早已沉郁下来,齐怀湘手机即将因电量不足而关机的手机,点点头:“走。”
二人在甲板较为清净的一处找到了宣赢,他半倚在躺椅上,一条腿随意曲着,双眼紧闭,脸色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下愈发苍白。
程愿把他叫醒,几人打车去往酒店。
路上宣赢很沉默,双手不自觉地频繁紧握,齐怀湘坐在前排,跟司机借了充电线,在挑下午拍的照片。
程愿侧了侧身,迟疑地把手搭在了宣赢手腕上,见宣赢没有拒绝,他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宣赢掌心。
宣赢捏了捏程愿的指尖,这一刻车内很安静,安静到让程愿感觉他们回到了以前的关系里。
但是下一秒,宣赢放开他:“怀湘,晚上想吃什么?”
程愿指尖快速地颤抖了一下,他收回手,不再讲话。
港城餐点口味大多偏清淡,这几日都在酒店解决,今晨宣赢撞见齐怀湘在吃面包片蘸辣椒酱。
果不其然,齐怀湘回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出去吃一顿,他想吃口味重一点的饭,例如火锅。
宣赢笑了一下,点头同意。
程愿随着宣赢来过港城多次,轻车熟路地找了个以前常去的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在当地很有名,下车一瞧,店门口的休憩区坐了好多人,都在排队等着。
宣赢这几天胃口也不怎么好,乍一闻到辛辣的香味,味蕾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程愿看出,贴心道:“我们等等吧。”
等待期间,程愿去了趟卫生间,齐怀湘趁机挤到宣赢身边,小声问他:“老师,你是不是不高兴?”
宣赢看过来,齐怀湘眼中有关切,甚至还有一点熟悉的味道。
从某个意义上来讲,其实他与齐怀湘是同类,那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情绪,在同类眼里就很明显。
宣赢承认:“好不开心的。”
齐怀湘不理解,宣赢明明什么都有,为什么他周身总是充满沉重的悲伤,即便有时候在笑,眼底依然有很深的疏离感。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齐怀湘跟他乖巧地笑笑,顺从本心去做安慰:“没关系的,等把难过用完,以后就剩开心了。”
宣赢眼眶酸了酸,抬手在齐怀湘头上摁了下:“好,你也是哦。”
齐怀湘扬起脸,认真地对他说:“老师,我的难过,自从遇到你,就已经结束了。”
隐秘的成就感从心尖迸发出来,宣赢眼眶发涩,心情却愉悦了几分,他收回手,郑重承诺:“老师以后会一直保护你。”
程愿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对话,一个小时后,服务员终于叫了他们的号码牌。
程愿率先进去,一看到即将要坐的位置,回头就问服务员:“还有其他位置吗?”
这位置离门口很近,进出的人几乎都会经过,宣赢环顾店内,又看看快饿昏的齐怀湘,拍了下程愿:“就这儿吧。”
宣赢很讨厌吵闹的地方,哪怕一个人吃饭也必须要安静的地方,程愿担心他情绪会受到波及,很想开口劝一句,但宣赢已经坐下,还跟他招了下手。
程愿无奈坐他身边,殷勤倒水,同时小声说:“不舒服了告诉我。”
宣赢点点头:“好。”
火锅上来的很快,宣赢胃口大开,吃的额角都冒了一层汗,不过他谨遵医嘱,很少去动另一半辣锅里的东西。
饭过一半,服务员高声喊了句欢迎光临。这一点也不稀奇,从宣赢一桌人落座到现在,不到一小时的功夫服务员至少喊了二十来声欢迎光临。
巧的是这次宣赢刚好要喝水,抬头的一瞬间就跟进门的人对上了眼神。
是祝词,一个人。
祝词同样也看到了宣赢,他一脸惊喜:“宣赢?好巧啊。”
一点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宣赢不自觉地向他身后瞟,也回:“好巧。”
寒暄过后,祝词去了他们隔壁桌,宣赢看过去,是四人台。
宣赢自然不会以为祝词会社牛到在一座陌生的城市独自吃火锅,在服务员下一个欢迎光临响起的时候,他很快就抬头看了过去。
陌生人。
店门口进进出出,服务员依然在喊口号,宣赢随着服务员的声音频频抬头。
程愿攥住杯子,低声问他:“宣赢,你在看什么?”
一抹微光似在逐渐穿越心底阴霾即将露出来,宣赢告诉程愿没看什么,也暗暗告诫自己不许再抬头,然而效果甚微,在服务员又欢迎光临时,宣赢还是抬起了头。
店门上铃铛轻响,店内热气缭绕,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这次期待没落空,杨如晤终于出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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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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