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习的眼睛开始失神，但他的体温在不断升高，陈聿风没有闲心顾及他如何，只一门心思扑在旁边的江为身上。
但偏偏这时，一阵拍掌声从门口传来。
陈聿风只看见一阵光亮，随后就是拍掌声，进来的人陈聿风也看不清，但他确信不止进了一个人。
“不愧是陈先生。”他的语气似乎不乏赞美，但这个声音越来越熟悉。
随即整个房间明亮起来，陈聿风看见眼前这个人，是那天和海之韵水族馆谈合同的郭宥。
“好久不见啊，陈先生。”他挥挥手，倒真像是看见了一位老朋友，若不是现在这个处境格外被动。
陈聿风勾唇一笑，“确实好久不见了。”陈聿风给江为整理好衣服，随即站了起来。
郭宥挥了挥手，“把他带走。”身后的两个人则将在一旁已经昏神的程习带走。
“你要把他灭口吗？”陈聿风走上前，倚在桌面。
郭宥回头看被两个人抬起来的程习，又看似欣慰的对着陈聿风笑，“倒也不必，既然他被注射了，不如观察观察这个新研制的东西，效果怎么样。”
郭宥十足意味的打量着陈聿风，随后又将目光落在躺在地下的江为。
江为可能做了什么噩梦，不断的蜷曲着身体，但因为铐链的原因始终不能。
“我也是很久没看过这副模样了。”郭宥眼睛一亮，往前走，被陈聿风拦下。
郭宥自是不爽的，可能因为陈聿风在他眼里根本什么也算不上，所以暂时忍受了他的无礼。
郭宥隔着陈聿风看向江为，因为这是第二个实验成功的案例。
第一个嘛…那个长相极其妖冶的人鱼…
如今不过是被折掉双翼的傀儡，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但他确实好久没有见过这只水豚了，它对所有的注射剂都拥有超级强悍的融合力，变成人形，拥有独一无二的异能…
这些年的观察，足够了解它，若是卖去国外的那位…
郭宥的眼中全是对于金钱的贪婪。
“江为…这个名字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江为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自己的身子，郭宥看向江为，丑恶的嘴脸开始想象什么美好的事情，“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特别乖，我只给他喂一点东西，就在我的掌心蹭来蹭去。”
陈聿风捏紧身侧的手臂，格外想要将面前的人血流千尺。
“只有它亲近我，所以拿它来做实验，更显他百依百顺了。”郭宥的笑意愈发猖狂，而陈聿风听着他说着如此恶心的话还要不断隐忍。
江为的眼睛在此时慢慢睁开，冰凉的金属铐链贴近肌肤，激得江为打了个颤。
随后他看见了方才昏迷一直做梦梦见的人，他想开口叫他，但郭宥似乎有所察觉的蹲下去。
“哎呀，醒了。”
陈聿风一瞬间就察觉到江为眼里闪过的恐怖，那种比见到海之韵老板还要恐怖的眼神。
陈聿风将手揣进包里，看似默不作声地盯着这一切，实则已经凭借自己的感觉打开了手机录音机。
没有人搜查他身上的物品，但他还是要防着些。
“看看，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郭宥用着他那恶心的声音发出赞叹，手指不断流转在江为的脸侧。
“可惜我今天有事，不然，一定留下来哈哈陪陪你。”郭宥站了起来，他看向身侧的陈聿风，门口瞬间多了两个人。
“请陈先生照顾好江为了，我晚点回来看看。”到这里陈聿风才醒悟过来，郭宥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他们出去。
但陈聿风看着郭宥出了门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恐怖感。
陈聿风将江为抱进怀里，不仅注射了药剂，加上地下室的缘故，江为的身体格外冰凉，怎么抱也不暖和。
陈聿风不知道郭宥要等到多久才会回来，但门外的两个人他实在是打不过。
陈聿风从屋子里找了一两块软和的垫子铺在他的身下，但江为此刻被铁链捆住已经麻木，外面守门的两个人居然从腰包里掏出钥匙递给陈聿风。
简言，“程习身上搜到的。”
陈聿风点点头，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感情，软禁啊？
江为现在坐在软垫上，眼尾还泛着红，那个注射剂就是为了保证让他一直处于过度脆弱不堪，无法控制情绪的样子。
当江为软着眼眸看向陈聿风的时候，陈聿风心啪的一下碎完了。
“你要吃些什么吗？”陈聿风不动声色的帮江为揉捏着被铁链弄得泛红的脚腕和手腕，轻声询问。
江为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还是涣散的，但手里一直拽着陈聿风的衣摆，不让他离开。
陈聿风不得不坐下来，让江为靠着自己，然后看了在门口杵着的人，“可以拿点食物吗？”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似乎不太敢随便行动。
陈聿风看出来他们的犹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跑不出去的，但我想你们老板应该不会把我们饿死在这儿。”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人拿了些水果和豚粮过来。
现在的江为特别容易惊动，一惊一乍的吃着东西。
陈聿风顺他的背，并用自己的身体不断贴近他，才让他有了些许安全感。
这是陈聿风开始观察四周。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屋顶没有摄像头，但不排除隐藏住的摄像头，毕竟程习根本没来得及发出讯号，郭宥更不能那么凑巧找到这里。
陈聿风不会做无所谓的斗争，因为这偌大的海洋馆一定安排了不少郭宥的眼线，所以待在这个地方就是最明确的选择。
江为担惊受怕地吃饱肚子后，开始黏人，黏着陈聿风不准离开他半步。
陈聿风却没想到江为投怀送抱的时候居然是这个时刻。
他有些隐忍地吻了吻他的耳侧，安抚他没事，突然间，门外的两个人突然靠着墙倒了下来。
“闭上呼吸。”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但这个声音过于成熟和空洞，并且就在这个房间。
声音接着继续，他问，“你想出去吗？”
陈聿风自然回答，“想，不过不是现在。”
“帮我一个忙。”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站出来一个被黑色斗篷包裹住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刚才的声音就是他传出来的。
可他是谁？
陈聿风不知道，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觉得害怕，毕竟他此刻就在一个异常危险的地方。
说话的人将头顶的帽子摘下，露出格外熟悉的面孔。
因为灯光格外明亮，所以陈聿风注意到他耳后的鱼鳃。
他并不说话，反倒是陈聿风率先开口。
“我知道你，柯昶跟我说过。”
只一句话，那个人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些光亮，随后又暗淡下去。
“知道又怎么样？”人鱼歪歪头，不断靠近陈聿风，“你们的结局也会和我们一样。”
“永远不得见面，一个想要活下去，一个…想要对方活下去。”
陈聿风看着怀里的江为，发现他瞌上眼睛，浅浅呼吸着。
这是注射剂的作用，反复陷入沉睡。
陈聿风将怀里的人放下，又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他的身上，随后走到人鱼的面前，不得不说，他与柯昶描述的，以及视频里的模样相差无几。
妖艳，又迷人。
“你知道重获光明又跌入地狱的感觉吗？”人鱼有着与陈聿风相差无几的身高，但人鱼的眼神太过于强烈，那种决绝一死的决心。
陈聿风选择沉默，因为他确实不懂得这样的滋味如何，只是透过江为，他看到了无数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动物说话，动物变成人形，又爱上动物…这些荒谬的词语组合在一起，他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其实，我本来是作为一条和同族相差无几的鱼类。”人鱼步步逼近陈聿风，“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但他似乎又妥协，因为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兴许会发生在其他鱼类身上。
“当我被注射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他们说，我的尾巴可以发光，我是不同的，所以我被单独饲养着，直到有一天，我开始产生人类的思维，学会人类的语言，变成人类的样子。”
好像，这是一件看起来很不错的事情。
“但他们为了不让我逃跑，将我的身体控制在半人半鱼的状态，我被不断的注射药物，一旦反抗，便会用电流伤害我。”
人鱼的眼睛没有一滴泪水，因为这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已经过时的东西，他说出来，无非是想告诉陈聿风，这群人何其无耻。
“你见过柯昶了吗？”人鱼的眼神逐渐恢复冷漠。
陈聿风点点头，“见过，他一直在寻找你。”
人鱼似乎有所触动，在听见这样的消息后，一闪而过的温柔。
但人鱼说，“不要让他找到我。”
一个人一直寻找，一个人却一直躲避。
陈聿风疑惑，“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再看见他吗？”
人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免回答，“世人皆爱美丽的外表，但这个外表一旦受伤，就会失去所有的附加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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