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很是突然。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但是普蔺突然接到了谢御戈的电话:文生进了医院。
秋天早上的十多点,普蔺刚下早八,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一激灵,比之霜打一般,直接刺上了普蔺脊椎,一时间冷汗直接冒上了脊背。
结果谢御戈说清楚之后,普蔺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带着后怕又带着担心。
“那个,普蔺,说个事,你先别着急。”
电话那头的谢御戈犹犹豫豫的,不像是他一贯的风格,但这个点打电话,普蔺本来没觉得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卡在早八结束的时候打来。
“你说。”
“文生骨折了。”
“人状态怎样?现在在哪?什么时候的事情?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普蔺想也没想,就是一串问句,不过好在谢御戈似乎早有准备:“没事,现在在松兰医院,昨晚上的事情,校医院不方便处理,打了120送去松兰了,现在的话……按照生儿的说法是让你带份港汇的生滚粥……”
普蔺险些气笑了:“行,我这就过来,办了住院吗?几号房?”
“住院部14楼,护士站右转第一间,你先别急……”
没等谢御戈说完,普蔺挂了电话。
然后火速赶回寝室,收拾了些口罩和一次性毛巾,拿着背包又不抱希望地去了楼上寝室敲了敲,不曾想正好赶上了外院的游泳课,文生久不露面的工程英语室友在寝室准备换泳衣。
说了一番来意之后,普蔺深呼吸了几遍,列开清单开始准备文生应该需要的东西。
文生昨晚上受伤,但是没和自己说,而是谢御戈陪她去的医院……
这个认知让普蔺心头有些难受,但是依旧凭着自己来文生寝室的几次记忆收拾着住院清单。
列清单的时候,她已经顺势点开港汇的小程序,登陆了文生的账号,下单两份生滚粥以及一份奶黄包,毕竟不知道谢御戈吃没有,多点一份也无伤大雅。
文生爱吃港汇的茶点和粥品,但这家店都是现做堂食,消费到一定程度的客户才可享受外送服务,没开外卖平台的外送,只有店家自己在一定范围内有配送,松兰医院那边是送不到的。
贴身衣物、洗护用品、干湿巾、充电器……
文生室友帮着普蔺一起收拾,直到几乎收拾得背包放不下了,普蔺才向室友告别。
打车去了港汇取粥,又连忙摇了司机去松兰,从港汇到松兰要走一段高速匝道,单行车流,明明也就六七公里的车程,前一半在商业街,后一段又进匝道,愣是预计到达时间高达半小时。
普蔺就这么抱着粥,盯着手机消息。
【现在怎么样了?】
【我给你带了这些。】
【截图】
【昨天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给我说?】
【……】
但是文生没有回。
多半是手机没法联系了吧……
不然也不会今天也是谢御戈打的电话。
于是普蔺又一条一条撤回,仅仅留下了前三条。
任凭生滚粥烫着自己的小腹,普蔺开始回忆谢御戈打电话的时候状态。
第一,谢御戈语气不着急;
第二,文生还有心情点单;
第三,电话时间卡得很准,自己正好上午的课没有了……
凭借这些已经可以推断,文生是骨折了,且手机出了问题,没法联系人,但或许正好遇到了谢御戈,至于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恐怕要当面去问了;
其次,伤势来看或许不严重,第二天已经能点单,还会卡时间找人,毕竟知道自己准确课表的正好是共享了课表的文生和恰为班助的谢御戈。
念及此,普蔺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伤不严重,一切都好说。
但是文生没有借此机会拿乔撒娇,反而还有点问题,最大可能是受伤原因不怎么好开口。
也或许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好怎么说。
毕竟这个节骨眼骨折……
十一月的舞蹈比赛,文生是没办法参加了。
从国庆开始,编舞、舞台设计、练舞、走位……每一项她都亲历亲为,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受了伤。
天不遂人意。
好在艺术团有替补,比赛应该不会缺人,这方面她们团内调整就是。
只是可惜了文生……
她是喜欢这个舞台的。
哎……
叹了口气,普蔺看了看路线,想通了文生情况后也就没这么着急了。
*****
到了住院部楼下,文生又在底超买了几瓶矿泉水,住院部饮水机的水普蔺有点心理不适,也不想让文生喝,但是一般情况下热水都还烧得充分,用矿泉水兑一兑,温度正好入口。
在安保那里自助录入了访客信息,普蔺顺利来到了文生病房。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普蔺,还好你来了,我要饿死了……”
刚进来,就听到谢御戈小声的哀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御戈住院了。
“给你也带了,正好。”
“还好还好,我本来还准备你来了就换班,我去楼下吃饭。”
普蔺没有接话,一旁谢御戈拿着一份粥给普蔺让开了身位,方便普蔺观察。
病房不大,两人间,且目前只有文生一个人住院,文生的腿吊着,但刚拉着帘子没注意到,普蔺把包放去文生陪护床边边的时候才看到了她现在的模样。
文生打着点滴浅眠,除了腿折了,脖子也靠着护颈,甚至脸上也涂了药,一张明艳的脸现在肿的肿淤的淤。
——看样子并不像是说的那样没有问题。
“她到底怎么了?”
普蔺收拾着东西,没有打扰文生睡觉,小小声问着嗦粥的谢御戈。
“哎。”
“其实也是意外……也不对,不算意外,昨天我正好去学生活动中心B楼的摄制棚有事,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估计文生练舞练到了最后,她有独舞环节,单练也正常。”
“我和她遇到之后从罗马广场那边走,但晚上嘛,中间有人玩滑板啊轮滑什么的,她担心撞上,就绕了一下,走到湖边了。”
“结果遇到清清和一群打篮球的估计是刚喝完酒回学校,穿着篮球服又一身酒味……”
说到清清之后,普蔺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清清偓促,和她们之间的龃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文生出事又是遇到他,更让人烦心,既然谢御戈说不是意外,那多半还是因为他们这群人导致的。
“他们喝了酒,语气上不是很好,又是遇到的我和文生……额,异性一起走,他们的眼神把文生给恶心到了。”
能想象到……确实恶心。
“文生不想多生事端,就无视了他们,加上我也在,他们也不好多做什么,只是有个人就开始做投篮动作,本来假投篮……”
结果他们喝了酒……
“……啧,这龟孙儿把篮球扔到了文生身上,后来医院急诊检查发现伤了后脑勺,所以这才有个护颈……因为这个,她一个趔趄摔了,又是湖边台阶,摔下去折了腿,手机也掉湖里了。”
谢御戈没有多描述当时争斗啊什么的,只是简单扼要说明了文生如何受伤、哪里受伤、谁导致的受伤。
“他们呢?”
谢御戈此事也冒了三分火气:“他们见文生摔了倒是酒醒了,又想跑,但被我拉住了,这才叫人送去的医院。”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接近熄灯了,当时文生疼得说不出话,到了医院打了针好了些……到了医院之后几个人想私了,多半也是有点闲钱,留的医药费也挺多的,几个人凑一起已经小一万了,我没收,住院这边我垫着的,留了他们联系方式好秋后算账。”
“……文生想着等你来一起商量,这折腾完已经是凌晨时候,急诊医生查看了文生情况说要是照片这些还是只有今天白天来看,毕竟也怕当时脑袋砸出问题。目前的话,昨天急诊医生处理了一下之后说是看起来状态不严重,养一养没问题,这两天还是得住院观察一下。”
普蔺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她想不通一件事。
“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不是说等我一起商量?”
谢御戈一脸苦相,刚想开口,就听到病床上传来了文生沙哑的声音。
多半有些充血,又是才睡醒,文生说话声音不如往日明亮,像是砂纸磨蹭,又带了一层虚弱debuff,也可能是因为脸上摔伤之后有些张不开嘴,牵扯面部肌肉带动着疼痛,说得有点不清晰。
“手机掉了……而且疼,不想折腾,医生都说没事了嘛,今天喊你过来刚刚好。”
文生是真的觉得没什么。
谢御戈在,能处理好医院的紧急情况,她自己正在气头上,顾不得疼痛来得委屈啊什么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来普蔺这个对象。
唯一一次想到的还是说担心普蔺知道后生气,但是文生也知道,这都不是理由。想要联系普蔺,第一时间有太多方式了,不说远的,就是谢御戈,也能立马联系上……只是文生,没有在第一顺位联系普蔺罢了。
并不是说二人之间感情有了罅隙,而是文生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她自己没有这么脆弱。
她也并不认为,普蔺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急匆匆赶过来能多带来些什么,反而是今天上午这个时候,能让普蔺准备充分,也不着急,还能过来换班。
在文生看来,这简直是合情又合理。
见文生一脸理直气壮,普蔺真的不知道一时之间该说什么好。
她应当生气的。
但不由来的,却觉得难过。
“先喝粥吧。”
没有多说话,普蔺只是给文生递上了她想喝的生滚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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