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帧是被小区里的一声鸡鸣给吵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抱着个玩偶小熊蹲在他脑袋边，见他醒了还抬手揉了揉眼睛，困倦地说：“爸爸，我好饿。”
顾帧被吓得差点魂飞，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脑子里的意识反复在“这是谁”和“这是我闺女”之间反复来回的横跳，最后才成功的定在了“我是孩子亲爹”这个认知上。
是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生活，还多了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孩。
他也当爹了。
顾帧抬手捏了捏眉心，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竟然已经六点半了。
这还是他的生物钟第一次出错，大概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混乱了，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的亲闺女从五年之后穿越过来找他这件事的。
“等会儿就带你出去吃东西。”顾帧说。
岁岁看着她，头发是炸毛的，眼睛是睁不开的，声音也是困的，充满疑惑：“爸爸不给岁岁做饭吗？以前都是爸爸给岁岁做饭吃的呀。”
顾帧把沙发上的被子叠好，连同枕头一起收进了柜子里，说：“你爸现在还不会做饭。”
不要说做饭，昨晚的泡面就已经是他的厨艺巅峰了。
岁岁虽然不理解爸爸为什么突然又不会做饭了，但还是点了头。
顾帧先去给自己找了衣服换上，洗漱过后才又带着岁岁来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洗手盆对于岁岁来说太高了，家里也没有小孩可以用的椅子，顾帧就只能抱着岁岁，看着她洗脸洗手。
小孩嫌水冷，顾帧还给她烧了温水。
岁岁就像是昨晚一样，用手舀了一捧水，然后拍到自己的脸上，左拍拍，右拍拍，然后就算洗干净了。
就是被水打湿的头发看着更凌乱了。
岁岁和顾帧一样，头发带着自然卷，平时打理好了就是漂亮的小公主，没打理过就是炸毛的小狮子。
现在炸毛的小狮子正含了一口泡沫看向顾帧，含糊地说：“爸爸，岁岁啊呜啊呜……”
“……”
顾帧说：“把泡泡吐掉再说话。”
岁岁吐掉了嘴里的泡泡，然后又抬头看着顾帧，满脸期待地说：“爸爸，岁岁今天要扎两个小揪揪。”
顾帧拧眉，问：“谁是小揪揪？”
洗手间里有短暂的沉默。
岁岁还照着自己的脑袋给顾帧比划：“就是左边一个小揪揪，右边一个小揪揪。”
以前都是爸爸给岁岁扎小辫子的。
爸爸会扎可多小辫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很羡慕她。
但岁岁还没适应过来，她觉得以后的爸爸会的，现在的爸爸肯定也会。
因为岁岁的爸爸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两分钟后，被信任的“超人”爸爸顾帧正拿着岁岁塞到他手里的几个粉色的发圈不知从何做起。
岁岁的小背包里有小梳子和小镜子，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发卡，都是安小芸昨天偷摸塞到岁岁书包里的。
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但是现在这些礼物全都成了顾帧的麻烦。
第一次当爹且毫无准备的顾帧哪里想得到自己还要给小孩扎辫子啊！
“爸爸，快点快点，岁岁准备好了！”
岁岁站在顾帧的身前，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期待她漂亮的小辫子。
顾帧拿着梳子和发圈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了手。
小孩子的头发滑溜溜的，又细又软，就算是不用梳子只用手也能很好的扎起来，但这件事对顾帧而言还是太过陌生了。
他抓着岁岁的头发，也不敢用力，只能尽量按照岁岁刚才说的，左边一个小揪揪，右边一个小揪揪。
哪有那么多小揪揪！
反正只要扎起来就好了。
十分钟后，顾帧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散开的一上一下的两个小揪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岁岁迫不及待地就要拿镜子看：“爸爸扎好了吗？岁岁好不好看？”
顾帧默默地拿走了岁岁的镜子，语气格外平静地说：“好看。”
岁岁看着顾帧，觉得爸爸应该不会骗她。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岁岁肚子都叫了。”
反正扎头发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顾帧给岁岁穿上了外套，领着她出门了。
虽然现在的花园小区还没有几年之后的设施完善，但基本布局都没变，有些老住户岁岁还都认识。
所以觉得自己今天扎了两个小揪揪，美呆了的岁岁一路上都在和人打招呼问好。
“王奶奶你好，王奶奶的小狗你也好！”
“保安爷爷你好！”
“门口的大树也好！”
王奶奶，王奶奶的小狗，以及保安爷爷和门口的大树都很懵。
他们认识吗？
不管认识不认识，对于岁岁的打招呼，大家还是很热情的也回应了。
只有顾帧。
他一直觉得自己也是个挺外向的人，但今天领着岁岁出门，他是真的有一种想要把自己的脸挡住的冲动。
还好他今天没穿警服。
为了避免岁岁再过早的和以后才会认识的人打招呼聊天，顾帧特意选了隔壁一条街的早餐店吃饭。
这个时候的早餐店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不过多是排队买早餐赶着上班的人，店里的人倒不是很多。
顾帧先是把岁岁放到了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坐着，然后才去排队。
虽然扎了很丑很怪的发型，但因为岁岁实在是长得可爱得有些过分，还是很容易的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
甚至还有几个在店里吃饭的顾客用手里的茶叶蛋去逗她：“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吃早餐啊？”
“不是哦。”岁岁摇摇头，脑袋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也跟着晃了晃，“岁岁是跟着爸爸一起来的。”
说完，岁岁又很高兴地指着顾帧的方向说：“看，岁岁的爸爸在那里，他是警察哦，很厉害的警察！”
顾帧：“……”
不然他还是打包吧。
和岁岁说话的女生又捏了捏岁岁的小揪揪，笑着说：“那你这头发不会也是你爸爸帮你扎的吧？”
岁岁点头：“对啊，很漂亮吧。”
女生忍不住笑了笑，但还是说：“漂亮。”
果然，岁岁就知道。
岁岁更骄傲了！
早餐顾帧像是往常一样地买了茶叶蛋和烧卖，外加一碗豆浆，等到快要结账的时候，顾帧才又反应过来，他今天不是一个人。
“再多加一碗豆浆，两个肉包，还有一碗芝麻糊。”顾帧跟老板说。
老板笑呵呵道：“好咧！”
早餐店里的豆浆都是现熬的，装在一口大锅里，细腻香滑，勺子一搅，浓郁的豆香味便立马飘了出来。
两碗豆浆，一笼烧卖，两个肉包，外加五个茶鸡蛋。
顾帧也算不好这小孩的饭量和喜好，所以东西和种类尽量都往多了买。
果然，等到东西上桌之后，岁岁第一个伸手去拿的就是烧卖。
这一点倒是和顾帧是一样的。
的确是亲闺女没跑了。
顾帧吃东西很快，像是早餐的这点东西基本上五分钟顾帧就能搞定，中间他还去回了个电话，等到回来的时候，岁岁还在和那碗芝麻糊较劲。
吃得嘴巴边上和脸上都是一圈的“黑胡子。”
顾帧低头看了眼时间，告诉岁岁说：“吃快点。”
已经快要七点了，平时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坐在派出所的办公室了。
岁岁乖乖点头，加快了自己吃芝麻糊的速度，才刚吹了两下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顾帧皱了眉，担心她被烫着，又改口道：“算了，你还是慢点吃吧。”
看来以后还是要早点起床的好。
岁岁就又恢复到了自己慢吞吞地吃饭速度。
一顿早饭吃了快半个小时的时间，等到岁岁从早餐店里出来的时候，两边的口袋里还各装了一个茶叶蛋，把小小的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
还不忘和早餐店的老板打招呼说：“早餐爷爷拜拜！”
早餐店的老板也笑着和岁岁摆了摆手：“小朋友下次再来。”
……
领着岁岁吃完早餐的顾帧又开始纠结要把岁岁暂时送到哪里比较方便。
按常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是待在幼儿园的。
但今天是周末，幼儿园不开门，就算开了门，办理入园也还需要时间。
在把岁岁送回家和带着岁岁一起去派出所之间，顾帧选择了给自己唯一有育儿经验的朋友季高远打电话。
季高远和顾帧是发小，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后来公安大学毕业分配，季高远留在了市局，顾帧则是主动要求调到了海城的南安派出所。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顾帧和季高远上次见面还是在两个月前，他去市局开会的时候。
果不其然，在家带娃的季高远在听到顾帧询问是否能把一个三岁半大的小孩独自留在家的时候，对他进行了亲切及友好的问候。
“你没事儿吧？”
三岁半的孩子单独留在家里，这当爹的得是有多大的心？
“你知道一个三岁半大的孩子单独呆在家里有多危险吗？他们可能会爬窗户，然后从楼上摔下去，可能会玩火，然后把家给烧了，还有可能往嘴里塞玩具，把自己给噎死……”
顾帧低头看着刚费劲把干巴巴的茶叶蛋蛋黄咽下去的岁岁。
噎死倒不至于，就是发型简直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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