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
火车站人流量比往年高。
行色匆匆的业务员,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追讨‘三角债’的国营厂长,大喜大悲的私营老板。
挑战与机遇并存,乱象与秩序共建,历史洪流像火车一样向前进。
曾息息一个人坐在硬卧下铺,怀里紧紧抱着一尺三寸的漆皮嫁妆箱。所幸天气寒冷,穿着的军大衣能把箱子罩住,不会显得特别打眼。
好消息:曾息息真的回到过去了,一切还来得及。
她不做狗都嫌的恋爱脑,要做就做多金妹宝。
坏消息:回到和顾峥私奔途中,哥嫂们已经发现了!
曾息息:……糟心。
“宿主,想好第一支股票钓哪个男人了吗?”
听到救命恩统催促她做重生任务,曾息息闭着眼的眼睫毛颤了颤。
买股系统顾名思义,钓男人等于买股票,钓的手段越高超好感值越多,曾息息得到转化的生命值也就越多,一个男人视为一张股票。
然而曾息息对男票什么的实在无感。
为了续命去勾引男人生理无力。
系统气急,它不想要曾·卡皮巴拉·息息,它要钮祜禄·息息。
“别消极抵抗了,钓男人也是为你续命,你离死期只剩2387天。”
“活不过25岁,甘心吗?”
曾息息:……
还是不想做。
活一天赚一天,生死看淡。
系统急的团团转,忽然激将道:“你真狠。”
曾息息:?
“你看你对最爱你的哥嫂们多狠啊,你忍心让他们经历亲人离世的二次痛苦?”
“还有程祁东,上辈子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忍心让他再打光棍?”
曾息息:啊这……
说实话,很好奇。
真喜欢她吗?
看不出,看不出一点儿。
曾息息:“你让我想想。”
买股系统:……
曾息息并非不识好歹,只不过不能为了自己利益,伤害他人的感情,这和渣男顾峥有什么区别。
“统子,你看过我的嫁妆箱吗?”
系统扫描到漆皮箱子里有三彩翡翠手镯,祖母绿手串,海螺珠项链,十二根金发簪,还有一堆零碎珠宝。
价值八位数。
小富婆。
“嗯,你属实对顾峥情深意重。”
曾息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都上辈子的事了,提他干嘛。
“那你是?”
“统子你看啊,我有钱,非常有钱,大哥说这些都是我的,他们不要。”曾息息白皙小巧的下巴缩在军大衣里,抵在箱子上,“只要增加好感值,就能续命,对不对?”
“那我不谈情,只谈钱。”
“实际一点,钱更能转化成好感值。”
买股系统听着,似乎可行,“怎么转?”
“放弃男女低俗情爱,另辟投资小狗赛道,走硬核砸钱路线,坐稳每一张男票的大股东!”
钓男人获取好感值,被动且不靠谱。
撒真金白银,世人有几个不爱钱,白纸黑字再一签,只要钱不断好感值也不会断。
“哇哦,我知道了。”系统小光团猛的亮灯,“你想当天使投资人,让男票成为名副其实的股票。”
“看不出来啊,你的宏伟理想是当金主妈妈?不错不错。”
曾息息:……
过奖过奖。
现在是1989年,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迈进机遇遍地的九十年代,一个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的投资年代。
曾息息有信心。
且她有看好的第一支股了。
谈好之后,系统给曾息息开了一个察看风险和回报率的金手指权限,便打了个奶呼呼的哈欠休眠了,临睡前告诉曾息息除非紧急情况不要喊醒它。
曾息息自然同意,救命恩统一副电量低的样子着实让她担心。
好了,该想想怎么在不引起顾峥警觉的情况下中途下火车,顾峥和薛家兄妹三个人,曾息息暂时不能和他们撕破脸。
*
另一边,火车开水房。
顾峥和薛皓接完热水后,站在角落里,头碰头。
薛皓四处观察了下,背对着人群视线解开衣襟,从内兜里掏出来一包手绢给顾峥看,他手指拨开一角,露出好厚一沓百元大钞。
薛皓比手势,两千五百块。
顾峥眯了眯眼,再次认清他和曾息息之间的贫富差距。
他京大毕业分配在文化宫,负责帮一些退休老头老太安排日常活动,事多繁杂看不到晋升希望,每月发到手的工资不到两百。
他听说某届京大学长“下海”创业暴富,回京大讲座,顾峥去听了,心潮澎湃,他相信自己肯定也行。
辞职后,他兴冲冲约曾息息出来,劝她一起南下“下海”创业,腹稿说到一半,曾息息神神秘秘的说:“穷家富路,我有嫁妆,我帮你。”
顾峥又惊又喜,但还是拒绝了。
没想到曾息息竟找到薛皓,给了薛皓一个五十多克的金镯子,让他当掉买火车票,她和他们一起南下。
“剩下的别拿出来,你收好了。”顾峥道。
薛皓扣好衣襟扣子,在顾峥转身要走时及时喊住他,“阿峥。”
他犹疑了几秒,问:“曾息息一个女孩子,你看她那个嫁妆箱子、是不是放在你那里比较安全?”
话一出口,薛皓清晰看到顾峥的瞳孔放大。
顾峥沉吟了会儿,“车上人员复杂,特别是小偷小摸,他们的眼神跟探测器一样练过的,息息单纯,不一定掩饰得好,压力一大晚上都睡不安稳。”
“放心吧,我等会和她说。”
薛皓跟在他后面,快到他们的车厢时,状似不经意问:“阿峥,你会娶曾息息吗?”
“当然!”顾峥回答得快而自信,“息息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然而车厢里传出曾息息和薛晓柔的争吵,曾息息被惹急眼喊道,“我都说了,我和你的顾峥哥只是普通朋友,不会结婚。”
顾峥:“……”
他不信。
曾息息见顾峥和薛皓回来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跑了。
薛晓柔慌乱片刻,摸着胸口装做也被气到了,按以往套路,先入为主的抱怨委屈。
“哥,顾峥哥,你们看她……”
薛晓柔上完厕所后比他们提前回车厢,见曾息息假模假式端着不理人,好心和她聊天拉近距离,没说两句曾息息就急眼了。
跑了好啊,跑了就让你有苦说不出。
“你到底和她说什么了?”
顾峥看着曾息息气得不轻的背影,蹙了下眉头,总感觉她的反应太激烈了。
薛晓柔:……
敢情我刚才白说了,你一个字都没听见。
……
噗通噗通,曾息息心口跳得厉害。
终于找到机会脱离顾峥视线了,感谢薛晓柔。
这姑娘和上辈子一样,两面派。
从厕所回来后就和她没完了。
薛晓柔捧着瓜子,非要她说和顾峥的二三事,敷衍着回了几句开始哄着她拿吃的,一会儿让她翻包找大白兔,一会儿让她弯腰去勾床铺下面的果篮找个橘子给她,支使得团团转,问就是你离的近,再问就甜甜的喊你一句嫂子。
曾息息上辈子面冷心软,也不觉得薛晓柔是故意使坏,还为能和顾峥的妹妹亲近而真心欢喜。
现在可不会惯着她,曾息息都没搭理,直到她面对过道看见顾峥回来了,她脑子一灵光想到了办法,故意制造冲突乘机跑路。
让他们三掰扯去吧。
火车过道窄,曾息息又低着头,不小心和人撞了,她说声对不起,与人错身而过。
直到她跑向厕所,还没喘昀气,忽然一只手从关着的厕所门里伸出来,把她拽了进去。
视线所及一把黑不溜秋的大胡子,曾息息吓得啊一声大叫,半道被一只手捂住,大胡子下蹲,她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半晌,曾息息回过神,眼眶蓦地红了。
程祁东:“……”
“别喊,是我。”
曾息息点头,但她穿得太多了,脖子上又围着一圈白绒围巾,动作不明显,程祁东试探着松开手。
呜咽一声,曾息息委屈巴巴的说哭就哭,程祁东吓一跳,赶紧又捂上。
“小祖宗你干嘛呢?我们一男一女躲在厕所,你还哭那么大声,等会怎么出去?”
改革开放十年了,国内社会风气宽松许多,不再看着一男一女走得近点就担心会不会被人举报流氓罪。
但如果一个姑娘眼睛红红的从厕所出来,紧跟着的男的,那能是好人?
曾息息憋不住,要知道半天前,程祁东还流着血倒在她怀里。
她差点怀疑,他跟着一起重生了,可上辈子没在火车上碰到。
“你怎么留胡子了?”曾息息两只手卷吧卷吧伸出来,摸上程祁东的下巴。
“从你们文工团话剧组借的。”
见她平静下来,程祁东眯了眯眼,一双精湛有神的内双眼盯着她,“你呢,怎么一个人在火车上?”
“我可没从家里听说,你有表演行程。”
曾息息:……
真的,她的四个哥哥很强,很犀利。
每次衬得她像个过家家的小孩。
自信心打击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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