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志,您睡在下铺注意动作别太大,当心晚上摔了。”
孟朴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安排在曾息息原来的位置上,又把她的行礼放好,准备离开。
“等等,警察同志,这个橘子你拿给女娃娃,帮老婆子道声谢。”
孟朴应了,接过橘子,又被顾峥一把拉住。
“同志,我朋友呢?曾息息她睡哪?”
孟朴定睛看了下眼前这位一般个子一般长相气质也一般的三板斧,“顾峥?”
顾峥点头。
“这不用你操心,她和她哥哥在一起。”孟朴嘴角勾了勾,笑得警告意味浓厚。
顾峥:……
薛晓柔咋呼着跳出来:“哪门子哥哥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曾家也没见过你们。”孟朴明牌道。
要不是穿着这身皮肤,他真想好好盘一盘这三只吸血虫,三张卧铺票加起来要花近两个月工资,曾息息有钱就该她花吗?算什么朋友。
薛晓柔不敢作声了。
滴溜溜的眼睛看向薛皓,薛皓看向顾峥,顾峥轻微摇了摇头。
曾家人顾峥一个也不认识,不管他怎么委婉表示,曾息息就是不愿意带他去曾家。
眼前这位乘警是曾息息熟人,而且,怕是问出了什么。
顾峥闷头坐下,歇了去找曾息息的心思。
引诱曾息息的后果此时袭击了他的心脏,他惊慌失措,不知道曾息息会和她哥哥说什么,万一,曾家生气断他生路怎么办。
……
程祁东很生气,想亲自教训瘪犊子。
但事有轻重缓急。
也要顾及曾息息的面子。
他和孟朴说,小姑娘和几个新交的朋友去南方过冬,瞒着家人的冲动行为,让他敲打一下“坏”朋友们的别有居心。
上铺空间狭窄,曾息息裹着军大衣艰难的往上爬,胸口的嫁妆箱子磕在铁栏杆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她太臃肿了,上半身趴在上铺,屁股还撅在外头,卡在扶梯那儿。
曾息息:……
“别动。”
程祁东站起来几乎头顶天花板,一把揽住她的腰,毫不费力往前一杵,曾息息整个人平趴在上铺。
像一张安详的军衣大被。
曾息息:……
逗趣的样子引来一阵笑声。
“小姑娘穿得太多啦,像个裹着层层桑叶的蚕宝宝。”
曾息息半跪坐着,扒拉了下挡住视线的头发,一指指向坐在过道椅子上的程祁东,“那我哥哥呢,像不像大铁牛。”
又黑又硬臭脾气。
最后还不是让她加入抓捕计划。
对面中铺半躺着个中年女人,面相和善,时髦齐肩卷发。
刚刚的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她操着一口吴侬软语,“你们兄妹感情蛮好的嘛,可以让妹妹睡下铺呀。”
程祁东也安排在这个包厢,就睡曾息息下铺,中铺的床上放着一本书和一包白面发饼,人却不在。
“他个子高啊,下铺都放不下那双腿,睡上铺万一睡迷糊了踢着起夜的过路人怎么办。”
在卷发女人问话时,曾息息解开了军大衣,堂而皇之的把漆皮箱子放在枕头旁边。
对面上铺的年轻男人,也就是电缆厂厂长投来一瞥。
与此同时,对面下铺躺着的胡宗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的声音粗哑,和曾息息说话像在质问,“你带的什么东西?”
“我妹的颜料箱。”程祁东接话道。
胡宗奎有一双外露的凶煞眼睛,粗糙的国字脸,左边下巴有道疤,是那种小孩一看见就会躲在家长腿后的长相。
“颜料谁放在木头盒子里。”胡宗奎下地,站在铺与铺中间,粗壮的身材几乎占据了所有下地空间,“拿来我看看。”
说着也不经过曾息息同意,与他粗壮身材意料之外的出手迅捷,勾过了漆皮箱子,曾息息没反应过来,吓得深深提上一口气。
“啪。”
程祁东一只手按在漆皮箱子上,和胡宗奎往下拖的力较上劲。
看着箱子卡在栏杆中摇摇往下坠,曾息息连忙双手往回拖。
三股力道互有抵消,她这边得益于角度略胜一筹,只是一屁股坐在床上。
而过道中间,程祁东和胡宗奎互相按着对方肩膀角力,像蒙古角斗士一样。
程祁东身高一米九,肩宽和胡宗奎一样,还比他高大半个头,只是身材上,程祁东更加精干修长,胡宗奎野蛮得像头牛。
小小车厢随着两个力气很大的男人比拼,雄性荷尔蒙充斥空间。
曾息息仿佛闻到了硝烟味,这种男性原始力量的对决,有种令人屏息的惧怕。
不知过了多久。
胡宗奎:“看一下怎么了。”
程祁东:“不给。”
又不知过了多久,眼见两人都胀红了脸,曾息息对面上铺的电缆厂厂长说话了。
“女孩子家的东西,大兄弟确实不方便看。”
曾息息一颤,回过神来,从箱子里拿出一支蓝色丙烯颜料,力证道:“就是这种颜料,你要看就看。快放开我哥哥。”
胡宗奎瞪着程祁东不眨眼,“我喊一二三,一起松手。”
程祁东额头上冒出了汗,“可以。”
“一、二、三……”
程祁东闷哼了声,他松手了,但胡宗奎晚松半秒,狠狠捏了下。
接过曾息息手里的小小颜料管,胡宗奎看了看,曾息息又道:“都是这种颜料,只是有几种色很难买,我怕掉了找不到。”
胡宗奎看完往过道上一丢,离开了车厢。
曾息息:……
“四哥。”曾息息喊住程祁东,怕他冲动追上去,连忙顺着梯子下来。
程祁东在部队服役这么多年,哪可能忍不了这儿。
他伸手往她腰间一揽,抱了下来,“穿鞋,还是窝在我铺上。”
她就像袋粮食,被抱上抱下,曾息息:“铺上。”
“咦,这是谁的颜料?”过道传来询问的声音,“怎么乱扔,被踩到了很难洗。”
曾息息坐在床上探出头,“我的我的。”
进来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男人,他看看曾息息,又仰头看看程祁东,“我是中铺,你俩谁是我上铺。”
“我,咋了。”曾息息回答。
眼镜男笑了笑,摇头,“没事,就问问。”要是男的睡上铺,感觉给自己盖了块棺材板。太高了。
眼镜男是个活泼热情的性子,还故意仰着头和程祁东说话,问可不可以坐他的床,他还睡不着。
自如乐观的状态轻松冲刷刚刚的焦灼。
眼镜男随即拿出两副扑克,邀请大家打牌。
曾息息:……
羡慕状况之外的傻小子。
她和程祁东还没吃晚饭,她是偷偷上的火车没有准备,程祁东的饭盒在乘务组那边,他便借口去买饭离开了车厢。
曾息息知道,四哥去和牛叔孟朴他们交流胡宗奎的情报了。
四个人打升级。
卷发女人自称姓刘,她和曾息息一边。
在眼镜男的热情下,电缆厂厂长下床了,自称姓王,接过牌和眼镜男一边。
打牌哪有不唠嗑了。
三个人首先对曾息息发起了冲锋。
曾息息一张高冷艳丽的脸,意外好说话,一问一答中打消了王哥和刘姐的疑虑。
看刘姐精明算牌的样子,应该是牛叔备案中的厂会计。
眼镜男和朋友在不同车厢,他最先下车,晚上十一点。
曾息息按照和牛叔孟朴他们套的词,要去羊城,火车的终点站。
而电缆厂的两位在次日七点,星城站下。
打牌途中,程祁东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铝饭盒。
曾息息揭开盖子,“冬笋炒腊肉。”
一阵香味飘散,眼镜男吱哇乱叫,“我最怕别人吃饭的时候了,幸好我还有准备。”他放下牌,拿起发饼啃了大大一口。
曾息息抬头看他,不等说话,眼镜男摇头道:“我不是要吃你的,我吃过晚饭了,就是馋。”
好吧,她理解。
吃货嘛,馋了就发慌,嘴里非得塞点啥。
可是,她不喜欢吃腊肉,曾息息巴巴的看着程祁东:“四哥。”
程祁东手里是同样的菜式,他不耐的啧了一声,挑过曾息息饭盒里的腊肉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又把一片片油汪汪的冬笋夹给曾息息。
刘姐看见了,又笑:“怎么回事,兄妹俩吃饭还能打配合。”
眼镜男也说:“就是,还没见过有人不喜欢吃肉的。”
“我在文工团跳舞不能吃肉,拍胖。”曾息息解释一句。
程祁东戳破道:“不是腊肉咬不动,塞牙齿不好看?”
曾息息抿嘴:……
这人之前不是装冷漠的吗,现在又会说话了,她突然操起筷子夹起四哥饭盒里的竹笋,一片都不给他留。
“还让不让我吃了,都是你的口水。”程祁东黑脸道。
曾息息怎么能受这种冤枉,“我碗里也有啊。”
“我还不抽烟,我口水比你香。”
程祁东:……
“噗哈哈哈,你们兄妹真逗。”
车厢一阵忍不住的笑声,连寡言少语的王厂长都笑了笑。
晚饭后,曾息息又打了会儿牌,大约十点胡宗奎回来了,大家散了场各回各铺。
临睡前,曾息息去上了趟厕所。
看到程祁东留给她的纸条:
凌晨六点,星城站到站前,抓捕胡宗奎团伙。
好家伙,睡意最深沉的时候。
曾息息露出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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