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婷是故意这么问的。
这年头的小摊贩还没有那么系统的管理。
何婷婷摸不清楚情况,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人取取经。
面前的村长,就是何婷婷获取信息的最好选择。
贾村长瞧了她几眼,心道这丫头变了不少,总算不再哭哭啼啼了。
她爹妈都去世了,二叔又是个混蛋,姑姑远嫁,家里是该有个立事的大人了。
“不是不能做,只不过你一个小丫头单独去街边摆摊,难免被人家欺负。”
这话倒是真的。
这时候还没有天眼系统,治安情况远不如二十一世纪。
何婷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长相柔弱的小女生,想要去做生意,也不安全。
先不说可能遇到的坏人,光是抢位置或是恶意的刁难,都够小姑娘喝一壶的。
村长是过来人了,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最懂得人性险恶。
自己村子里的小丫头,他多少要提点几句。
“你确实该找个营生做,卖饭可以,但最好不要自己去,找两个人结伴,摊子摆在一起,也能互相照顾。”
何婷婷顺着话茬点头,表情有些顾虑的开口。
“主要我还担心我二叔,我们两个小丫头总要钱过日子,他要是天天来家里摔摔打打,那挣多少钱也没用。”
这确实是个隐患。
何婷婷想到书中写的村长的老婆是妇联主任,开口询问。
“我们家就剩下我跟小妹了,这种情况找妇联能不能管?”
村长一听,顿时脑袋疼了。
谁给这小丫头支的招,竟然还知道找妇联。
他们夫妻俩都是有心升升官的,她们俩姐妹的事情,放到哪边都是麻烦。
他媳妇这两天正因为村里超生的事情烦心呢,还是别给她找事了。
这样一想,何家这事村长不管也得管了。
他叹了声气,从怀里掏出包着烟丝的纸包,从里头捡了点旱烟放进烟斗点燃。
抽了两口,村长才说话。
“这样吧,你就去我儿子那个大学门口卖饭,我有个侄子也在那卖东西,到时候我叫她照顾你,免得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头被人家欺负。”
有了村长的保证,何婷婷喜笑颜开。
“谢谢贾叔。”
这样一来,不仅安全问题解决了,连摊位摆在哪儿都顺带解决了。
村长猜到了何婷婷的小心思,反而高看了她一眼。
父母双亡的小丫头,要是没点心眼,恐怕要被人欺负死,有点心眼才好,自己能保护自己,能避免很多麻烦事。
“不用谢,都是一个村的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人情世故何婷婷还是知道的。
立刻接上话道:“贾叔,以后你儿子的午饭就上我摊上去吃吧,都是同一个村的,不收他的钱。”
贾村长脸上瞬间多了点笑容。
贾村长的条件在村里数一数二,但村里的老一辈省钱省惯了,儿子上大学了,学费的支出就不少,再加上吃饭什么的,每个月都要回家管贾村长要钱花。
现在能省下饭钱,也能省下几十块呢。
这钱攒下来,积少成多,将来就是儿子的老婆本。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辉子刚好今晚要回家一趟,我跟他说,明天叫他去找他表哥,然后到你的摊子上吃个饭。”
村长不客气是最好的,何婷婷欣然答应。
“放心吧贾叔,咱都是自己家做的饭,别的我不敢跟你保证,干净卫生肯定没问题。”
村长满意的站起身。
何家这丫头倒是会来事,也不枉他提携一下。
以前这丫头出去上学,贾村长没见过几次,现在仔细一看,人也出落的水灵极了。
“行,你也是大丫头了,叔放心。”
贾村长心中微微可惜。
长的漂亮归漂亮,没有娘家势力,恐怕连嫁妆都没有,以后恐怕是不少嫁人。
心中叹了半口气,贾村长又想起家里那个难搞的儿子,动了点心思。
他们家还真不差这点嫁妆钱。
何家这大丫头看来也是个聪明的,观察观察人品,要是人品过关,倒是可以撮合撮合她跟辉子。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这个念头迅速被贾村长抛到脑后。
“你今天就准备准备,记得带两条板凳去,到时候好支摊子。”
何婷婷满口答应,将两人送出门去。
等两人离开,何丽丽立刻重回东屋,神神秘秘的掏了个铁盒出来,递给何婷婷。
“姐,给你去买板凳!”
何婷婷这才记起来,她们家连板凳都没有,只有四个低矮的小凳子和马扎。
半天没等到何婷婷打开盒子,何丽丽着急的替她打开了。
里面的硬币碰撞着盒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何婷婷惊讶的睁圆眼睛,“这么多钱,哪来的?”
她记得两姐妹的钱全都办后事花的七七八八了,现在手里应该没什么钱了才对。
何丽丽骄傲的昂起头,“我拾粪赚的,姐,没事,以后咱俩都挣钱,你卖饭,我拾粪,咱家很快就有钱了!”
农村人种地,对肥料的需求很多。
而牛羊粪,是最好的天然肥料,有时家里没有了,也会从别人那买点。
何丽丽就是靠去路上拾粪,怄成肥料卖给别人,赚了一点小钱。
何婷婷听得心酸。
她才不过十岁呢,就已经这么辛苦的开始养家了。
摸了摸小姑娘梳的整齐的头顶,何婷婷道。
“没事,以后丽丽你不用去拾粪,姐也能赚钱,赚很多钱!”
何婷婷把盒子合上,又还给何丽丽。
“钱是我们丽丽赚来的,那就是你的零花钱。”
小姑娘愣了一下,眼睛慢慢弯成一条弧线,抱着铁盒子跑回了房间。
等她跑走,何婷婷趁机研究了一下盲盒机。
她用手指拖动,在侧面发现了一张印着任务的列表。
任务分为两大类,一类写着日常,另一类写着主线任务。
她完成了其中两项任务。
日常类的【签到】,主线类的【阻止何观的阴谋】。
现在盲盒机有两次抽取的机会。
何婷婷不久前刚开了新手礼包,名字就叫猪肉大礼包。
这样一想,她也能猜到盲盒里的其他奖品。
何婷婷没犹豫,直接连抽两次。
盲盒机里的球转了两圈,掉出一颗紫色的球来。
伴随着音效声,盲盒打开。
【恭喜您抽到紫色盲盒-韭菜。】
随后又掉出一颗红色的球来。
【恭喜您抽到红色盲盒-一场美梦。】
先掉出来的盲盒跟何婷婷猜想的一样,是食材。
后面这个就有些意外了。
何婷婷把盲盒中那张纸拿了出来,上面只写了一行使用方法。
【将美梦券握在手中,即可选定对象,进行一场特定梦境。】
何婷婷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走到阴凉处闭上眼,立刻要试试这张券的效果。
刚才吓唬二叔的时候,她谎称要托梦给二婶,有了这张券,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叔的媳妇,李华。
何婷婷攥紧手中的券,几秒钟后,一张空白的纸出现在她面前。
何婷婷也不知道该写还是该画,干脆就把梦境的内容写了上去。
这张白纸很快就消失了,那张券也在她眼前成了灰。
与此同时.
刚在家吃完饭的李华打了个哈欠,感觉到一阵困意,眯了个午觉。
不一会,家里的门被重重打开。
何观拎了瓶啤酒回家。
惊吓过后,何观的心情实在不愉快,再回家看到熟睡的媳妇,那股火一下子冲上来了。
“睡睡睡,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睡!”
李华被他拍桌子的声音吓醒了,也是满肚子火。
“你发什么疯,要耍威风去你老子的坟前耍去,别在我这弄这出混蛋模样!”
李华急了是真会抄起棍子打人的。
何观的二两酒还没下肚,不想惹这母老虎,卡着李华忍耐的边缘,骂骂咧咧的指挥道。
“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做两个下酒菜去,少在这讲七讲八!”
李华习惯了他这副狗脾气,也懒得跟他吵,干脆从摸了把花生,准备炒一炒糊弄他。
做饭的时候李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家这个混账她了解,向来是不赌光了身上的钱不回家的,哪有大中午回家的时候。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才刚过十二点,人就到家了。
“你今天没去张三爷家?”
张三爷家开了个牌馆,没什么钱的时候,何观就喜欢去他那玩。
“还不都怪婷婷那丫头”,提起何婷婷,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跟婷婷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说要把二丫头给城里那户人家抵债,婷婷那死丫头不也没反对,今天我把人带去了,她可倒好,装神弄鬼直接把人都吓走了。”
何观半句不提是他先被吓走的。
索性李华只在乎欠款,“那欠人家那五百块怎么办?债主岂不是还要找人来催债?”
被催债的日子可不好过,她可不想自家大门再被人泼粪了。
所以在何观提出要过继他哥的小女儿给家里抵债的时候,李华也没反对。
“没事”,何观牛饮了一杯啤酒壮胆,“等我明天去找个大师,就算那丫头是真被鬼上身了,也让鬼哪来的就滚回哪去,他何景都死了,还真以为能继续管着我啊。”
提起何景的名字,李华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暗淡。
之前大伯哥在的时候何观还有所收敛,他死了之后,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法过了。
“找个大师看看也好,今天我还梦见大哥来着。”
李华在这时候提起梦,何观瞬间背后一凉,瞪着眼睛追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李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也没什么,就是叫我管管你,梦里还出现了一个女人,我不认识,不过大哥说让我注意这个人。”
李华越是回忆梦境的内容就越觉得不对味儿。
怎么这混蛋刚说大伯哥的鬼魂上了侄女的身,她就也跟着梦见大伯哥了,梦里还特意提了个不认识的女人。
难不成是何观这混蛋外面有人了?
她眼神狐疑地眯起,问道:“你认识叫那个淑芬的吗?”
何观一下子慌了,从腰后往上冒凉气。
李华的梦跟刚才何婷婷威胁他时说的一模一样,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难不成刚才真是大哥的鬼魂上身了?
他一下酒都醒了,接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你真梦见大哥跟你说这个名了?”
李华本就怀疑呢,见他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当即抄起扫帚,抬手就打。
“好你个何老二,老娘辛辛苦苦的在家里给你操持,还挣钱供你去吃喝潇洒,你这混蛋居然还敢找破鞋!今天不打死你,我对不起老何家的列祖列宗!”
何观迅速从椅子上跳下来,身上还是挨了几下。
“臭娘们,拿着个鸡毛当令箭,没有我你连何家大门都进不了,还敢跟你老子耍横!”
何观的混账话李华已经听够了。
她非但没有停手,还顺手抄起了擀面杖,左右开弓。
家里的农活儿都是她干的,日久经年下来,李华的力气比一般成年男人还大。
一擀面杖打在何观身上,他顿时像是要被宰杀的年猪一样,哀嚎出声。
“臭娘们,你还敢跟我动手了,老子要休了你!”
何观说着,手上也抄了家伙,跟李华对打起来。
但他常年喝酒赌博,平时也不干活,身子骨早就不如年轻的时候了,两人拼了几下,何观一时竟也不打过李华,只有被压着打的分。
“你这混账东西,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要休也是我休了你!”
李华吼完,又抡圆了给了他几个嘴巴子,转身就走。
等她走了,地上的何观才骂骂咧咧的爬起来。
“妈的,死女人,老子早晚收拾你。”
一想起这事因谁而起,何观心中更恨。
“还有何婷婷那死丫头,要不是她今天出幺蛾子,哪有后面的麻烦,早知道大哥还能上她的身,她小时候我就该把她溺死。”
何观一边骂一边想象,心情爽了不少。
他琢磨着要找大师驱鬼的事情,又想到了邪门的法子。
既然都已经找大师了,干脆就拿点那丫头的头发指甲去,让大师一并做个法事,把那麻烦的丫头一并解决。
走出门口的李华徘徊了一圈,气愤逐渐被委屈抹去。
她娘家没有依靠,嘴上说的硬气,出了门就无处可去了。
因为这个,她才跟了何老二这么多年,任他是个混账也没离开。
现在知道何老二有其他女人了,她该去哪儿呢?
就这么转头灰溜溜的回到何老二身边?
窝囊的忍了半辈子,这口气李华怎么也不想吞下去。
她咬着牙往村口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死去的大伯的家门口。
屋里的何婷婷正忙着备菜。
明天是她第一天出摊的日子,何婷婷想尽量弄得好一点,给顾客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万事开头难,开头顺利了,后面能省去不少麻烦事情。
她第一天准备的菜单是包子。
卖包子需要的东西最少,可以把保温泡沫箱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做一个简易的小摊位,对于家里没什么闲钱的何婷婷来说是最佳选择。
把需要的调料和食材收拾整齐摆放在厨房里,又把明天要用到的泡沫保温箱清洗了一遍,何婷婷才闲下来。
她坐在院子里乘了会儿凉,眼神随意往外一瞟,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婶?”
这一声惊醒了李华。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走到了侄女家,尴尬的手指不住搓着裤缝。
“哎呀,是小婷啊。”
她的状态很差,眼神十分飘忽,何婷婷一眼就看出来了,心中猜测是那个梦起了效果,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了婶子?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家丑不可外扬,平时李华一直遵循这句话。
就算何观烂赌、欠债还打人,她也从不主动向别人说他的坏话。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压垮了她,令李华压抑不住倾诉的**。
收到何婷婷关心的瞬间,她的眼泪不禁奔出眼眶。
“造孽哦!真是造孽,这些事儿本不该跟你小孩子说的,但婶子真没人可说了。”
李华一边哭一边说。
何婷婷连忙把人扶进了屋,“咱进屋慢慢说。”
“你二叔那个混球外头有人了,还敢跟我动手,我知道他是个混蛋,可我没想到他会混蛋到这种地步。”
“自从大伯哥走了之后,他就越来越过分了,刚才还说要休了我,这些年来我为这个家辛辛苦苦的赚钱,还他那些烂赌的债,这混账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李华的情绪压抑了许多年,哭起来止不住。
何婷婷拍了拍她的背,试探道。
“婶子,你就没想过离婚吗?”
离婚在这个时代很罕见。
李华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何婷婷在说什么。
她在告诉她,如何主动离开何观这个人渣。
父母过世之后,每个人都在对她说要忍耐,还是头一次有人告诉她,她可以主动选择离开何观。
她几秒钟没说出话来,像是遭了一记重锤,心神俱震。
正百感交集,又想到自己默许了何观要卖掉何丽丽的事,心中顿时又苦又涩。
“婶子对不起你们俩,丫头,婶子对不起你们俩。”
她捂着脸不停重复这句话。
巨大的羞愧让她头脑发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
李华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想了半天,只能说道。
“以后那个混蛋再敢来,婶子绝对护着你们,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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