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兰回头,陆学霖那张英俊的脸就贴在她脸边,视线也好奇地扫向工具房。
“这是陆陆的宝库。”陆学霖小声地给白兰介绍。
“这些东西都是陆陆的?”
陆学霖点头,“是啊,有的是那些老爷子送的,有的是他从垃圾堆翻来的。”
白兰恍然大悟,难怪她看到了一张瘸了腿的香案,黑咕隆咚不出彩,但白兰肯定这是牛毛纹的小叶紫檀。肯定是谁家不识货,扔出来的。
白兰的目光停留在那件陶马身上,“我看那只彩陶马也像老的,看纹饰有点像红山物件。”
听她这么说,陆学霖也看了过去,“是,几何纹,黑底彩绘,是很像红山文化的东西。”说着,陆学霖声音严肃起来,“最近市面上出现了大批量的红山明器,我们正在调查来源,怎么陆陆这也有一个?”
白兰虽然在考古一线,对这些消息也有所耳闻。考古队一般不会主动发掘陵墓,都是抢救性发掘被盗的陵墓。她最痛恨的便是盗墓贼,这些人不会半点道德,通常都是破坏性地盗取文物,那些对考古至关重要的文书、丝帛对他们没有价值,通常都是随意破坏。
陆学霖把在外面下棋的陆陆叫了进来,“陆陆,我和你妈想看看你的宝贝,行吗?”
陆陆爽快地答应下来,他从背心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锁,转身很绅士地伸出小胖手,邀请爸妈进入他的小宝库。
白兰之前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这个小房子,她每次都来去匆匆,甚至不知道陆陆是什么时候玩起了古董。
想到这里,白兰心里一阵愧疚。
陆学霖先拿起了那件陶马,仔细端详,末了,朝白兰递过来,“你看看,我感觉像老的。”
白兰接过来,看器型看纹饰,基本能确定这就是赤峰出土的东西。这种东西没人作假,不太值钱。
“陆陆,你在哪里得到这件东西的?”
陆陆挠挠耳朵,“在外面的巷子捡到的。”
白兰和陆学霖对视一眼,红山文化中玉器值钱,陶器不值钱,一般盗墓贼都不会偷笨重且不值钱的陶器出来,不过也不是绝对,如果盗墓贼除了陶器别无收获,也会选择带出来。
陆学霖接过陶马,研究起来,这陶马一看就是明器,不过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文物,两人也就没管,还给了陆陆。
晚上吃过饭,游爱霜坚持让白兰跟陆学霖回家,陆学霖知道白兰不愿,只好借口单位还有事,让白兰留在娘家陪陪孩子,给白兰解了围。
白兰送陆学霖出门,她有话要跟陆学霖私下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巷口。
一轮上弦月高挂,淡淡的清辉洒落在两人肩头,地上映出两个淡淡的影子。白兰垂着视线,无意间扫到这两枚影子,看到影子之间的距离,白兰突然想起她和陆学霖热恋的时候,走在路上都恨不得黏在一起,现在影子间隔能有一米。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白兰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直入主题。
陆学霖好半天没说话,白兰也不催他。
“阿兰,我们实在没必要走到这一步。”好半晌,陆学霖才开了口。
白兰没有妥协,“学霖,走到这一步都是我的责任,但我实在也没有办法改变,与其纠缠让彼此痛苦,还不如果断一点。”
陆学霖英俊的眉眼又急又气,“可你现在回来了!”
“可我还要走!那是我的理想!”
陆学霖看着她决绝的眉眼,脸上的坚持一瞬间垮了下来,他退后两步,声音像困兽一样痛苦,“为了你的理想!我,你不要了!孩子,你也不要了!?”
白兰正要回答,旁边突然传来响动,惊动了二人。
“谁?”陆学霖喝问一声。
从阴暗处走出个人来,等他走到光亮处,白兰认出来了,这是隔壁的赵先河。
“兰兰,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先河笑嘻嘻地开了口。
“今天刚到的。”见是他,白兰放松了下来。
陆学霖跟赵先河不熟悉,跟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来招呼,既然有外人,他也就不方便再跟白兰讨论,“明天我过来接你去医院。”
“你明天不上班吗?”明天是工作日。
“我请个假。”陆学霖说道。
这让白兰有了理由拒绝,“我好端端的,能走能跳的,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你好好上班吧,别有事没事地请假。”
陆学霖皱着眉头扔下一句就走,“这你就别管了,明天我过来接你。”
“你哪不舒服?”等人走了,赵先河问白兰。
白兰指着左手,“手受伤了,不过已经做了手术。”
赵先河点头,“去复查复查。”
白兰跟赵先河同一条胡同长大,交情不浅,碰见了就寒暄了几句。
“听说你现在发了大财。”白兰笑道。
赵先河穿着一身西装,腋下像模像样地夹着大款标配公文包,腰上别着黑盒子大哥大,啜着牙豁子,“你就别埋汰我了,混口饭吃。”
白兰和赵先河还有一段往事,那时候两人都还没有结婚,赵先河想追求白兰,白兰没答应。不过现在两人早就已经各自结婚,这段往事没人再提起。白兰心里感慨,赵先河前两年离婚了,现在独自带着女儿小果,她也即将离婚。
沉默了片刻,赵先河又笑道:“你这大老远的回来,我也算你半个娘家人,咱们去京市大饭店吃个饭,给你接接风吧。”
“过几天再说吧,我这几天有事。”白兰说道。
“成。”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胡同里走,赵先河先到家门口。
白兰朝他家望了一眼,见他家大门都破得不像样子了,忍不住说道:“先河,你都已经是大老板了,怎么不将门修一修?”
赵先河一摸头,嘿了声,“咱这叫不忘祖!”
赵家原先是最条胡同最穷的一家,赵先河他爸没的早,赵先河也不太着调,早先穷得差点连媳妇都娶不起,这两年撞大运做生意发了。
白兰没耽搁太久,和赵先河辞别,回家去了。
陆陆跟他太爷睡一屋,白兰独自睡在她未出嫁前住的闺房里。入夜,白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腰像针扎似的持续疼痛。常年一线考古的工作让她的腰落下了旧疾,这次受伤,不仅手受了伤,腰也伤着了,在医院拍了片子,腰椎突出加错位,不治不行了。
白兰心里一阵烦躁,腰上的毛病不好治,如果治不好,她有可能不能返回考古一线工作。
陆陆起得早,白兰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太爷一块去公园锻炼去了。
白兰在院子里活动手脚时陆学霖来了。
游爱霜见到女婿特别高兴,又张罗馒头又张罗粥的。
吃过早饭,陆学霖跟着白兰出了院子,他骑车过来的,就停在家门口。白兰不是矫情的性子,既然对方来了,她也就坐着陆学霖的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陆学霖跑上跑下的挂号交钱排队,大医院人多,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白兰。
“腰疼得厉害,疼了两三年了。在外地拍过片子,不太好...片子没带来。”诊室里,白兰如实诉说病情。
陆学霖在一旁听得直皱眉,白兰腰疼的毛病从来没听她说过。
医生还是给开了X光片,要重新拍了看。
等候拍片时,陆学霖忍不住问白兰,“你腰疼了两三年,你都没对我说过。”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白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陆学霖又心疼又愤怒,“你!...”
怒气刚冲出口,陆学霖就紧急憋住了,这不是争辩的时候,他沉着脸站在一旁。
看完病,已经是下午了,白兰和陆学霖一前一后的从医院出来。
“我来安排,把你从考古队调过来,老胡也提过好多回,要将你安排进文物局,你那边还有没有重要东西要收拾的?要是没有,你就不必再回去了...”
陆学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白兰打断,“陆学霖,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别想安排我的生活!结婚之前就说好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要变卦呢!”
陆学霖终于控制不住怒气,“医生说的话你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医生说了,你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要是你继续考古的工作,你不仅会腰痛,甚至有瘫痪的风险!白兰,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白兰也生气地说道:“陆学霖,我们赶紧去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些事与你无关,我自己会看着办。”
陆学霖连连深呼吸,压住了怒火,“白兰,别这么任性。”
白兰失望地看着陆学霖,直到今天,陆学霖也没有真正地理解过她,两人真是过不到一块去了,一腔怒火转为了失望,她反倒不那么冲动了,“陆学霖,你别总是以你自己的想法来安排我。”
陆学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妥协了,无奈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您,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会回去。”白兰心里特别烦特别乱,第一医院查出来的结果并没有比小医院乐观,陆学霖一个劲儿自作主张地要将她调回来,他根本就不知道白兰真正的需求是什么,而白兰也无法达成他的预期。
陆学霖还要再说话,一辆黑色桑塔纳突然停在了两人跟前,喇叭张扬地滴滴两声,紧接着,赵先河的脸就探到了副驾驶来,笑着对白兰说道:“要去哪?送你一程?”
白兰没想到竟会这么巧碰到赵先河,但她没多犹豫,拉开副驾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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