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序看着这张照片,耳边不断响起许半南的话,有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完整地想起那年寒冬——他们无数个相拥打气的时候。
她转头看向他,眼里是了然,有些话早已不必问出口,答案就在自己眼前。
她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是许半南又接回了自己的话,眼神狂热,“这张照片,是你……我也是你最忠诚的狗。”
手上的冰袋随着时间有了水珠,再慢慢顺着手指滴进床铺,直到有了一块明显的水渍,她也没有再说话。
这张照片是她,但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何时有了这个背影。
看地方应该是许半南家那边,但是什么时候呢?
杜亦序头突然剧烈疼痛,有些画面在脑海里闪烁,但总是不真切,抓不住片段。
她痛哭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咬牙问:“这是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半南眼神担忧,声音也不自觉放轻,“这是我们第一次喝完酒,我送你下楼,之后借用当时一个老式照相馆求他帮忙照的。”
第一次喝酒……
他家楼下……
字字句句让那本不完整的碎片拼凑出来。
好像被遮蔽在角落的东西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得不去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杜亦序本不想回忆,也回忆不起,但他们冲撞着叫嚣着要出现。
忘掉再想起的东西本就难,更不要说这是十年前的记忆。
杜亦序想一个人静静。
她出去交代黄特助把买好的手机拿来,还有取卡针,一般人的钥匙上就有。
她拿过取卡针将许半南破烂手机里的电话卡取出,安装到新手机上。
自己将许半南的手机拿在手里。
“这是给你新买的手机,你摔得稀巴烂那个我拿去做数据修复,到时候传到这个新手机里。”
“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养病。”
说完杜亦序没看他的反应,扭头走了。
她自然是没看到走了后许半南阴冷的表情。
手机里面有些东西她现在最好是不要看到,但看她现在这样子是对当年的事还有近几年的事有点好奇了。
走出来的杜亦序心里发慌,意识并不稳定,她只得把手撑在医院国道的栏杆上,黄特助见状马上过来想搀扶她,被她抬手推拒。
“这段时间看好他,注意他都跟什么人有联系。”
“是,小姐。”
她给许半南的手机上有实时监测,但是按照他的聪明程度不是猜不到,对这个实时结果是不报什么期待的。
出了医院后,她赶忙坐上车去往许半南当年居住的房子。
她早就买下了当时喝酒的顶楼以及那个让许半南痛苦不堪的房子。
说实话也不是自己想要这个破房子,偏偏房东不肯单卖顶楼,说什么都不肯,觉得这个房子当年死过人晦气。
说是风水不好了不能留在手里,没有别人愿意来当这个冤大头买这个房子,自然就只能盯上杜亦序。
她按照当年第一次来这里一般买了六瓶啤酒和一罐劣质白酒。
不过她买了三份。
毕竟这么多年了酒量早就不是当年那般。
她自己这么多年很少来这个地方,每次来都会挺不开心的,毕竟想不起当年事情的全部也挺烦的。
但今天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枷锁要出来了一般。
这个房子她会定期叫人过来打扫,楼顶亦是,她安了个棚,不管刮风下雨都可以到这里来。
她还是坐在当年坐的那个桌子上,一口一口回忆着当年的味道,回忆着之前的记忆。
斗转星移,啤酒依旧是那个啤酒,人也依旧是那个人,但时间有变化。
“合作愉快。”
这是两个极为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那时的他们不惧未来,有的只是满腔的勇气与愤恨。
他们一共就只有四瓶啤酒和两瓶劣质白酒了。
杜亦序第一次喝酒,虽然觉得不好喝,但也依旧喝个不停。
她用通讯设备向那边报了个平安:【安全。】
他们一瓶接着一瓶,到最后所有的啤酒都被喝完捏瘪四散在地上。
杜亦序还没喝够,拿起白酒就喝。
许半南一把抢过,声音带着些醉意却依旧严肃,“你不能再喝了,第一次喝酒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他神情有些不耐,这样子的小公主在自己这里喝醉了,自己也难辞其咎。
他觉得她真有些麻烦。
杜亦序十分清醒,声音有着不容反驳:“对,今天是我第一次喝酒,所以就是要不醉不归啊。”
她带着些嘲笑,“你莫不是不敢了,怕连我都喝不过?”
许半南不想与她争辩自己早就比她喝了更多的酒,这种激将法对他来说也没有作用。
只是这本来就是劣质酒还混着喝,指不定要出什么问题,现在杜亦是是他唯一能改变现状的机会,他不想出任何闪失。
“你就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对啊,尽管有保镖定时确定自己的安全,自己就能完全信任他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的,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吧,在不知道自己量的情况下敢和他喝酒。
杜亦序自知没趣,“你家在六楼?”
许半南点头。
杜亦序从桌上跳下来,拍拍不存在的灰,她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外面穿着个小版的呢子大衣,腿上穿着个白色腿袜。
“会做饭吧?我饿了。”
许半南有些烦躁,自己实际上是会做饭的,毕竟父母根本不管他,自己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
但这不代表愿意给小公主做饭。
“不会。”许半南回答的很冷硬,好像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做。
“那行吧,合作取消。”杜亦序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
是的,杜亦序有无数种方法解决掉麻烦,但许半南可不是有无限次免死金牌的人。
既然不顺着自己,尽管是把好刀也没必要。
毕竟不听话的刀会划伤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杜亦序更加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以为你会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这场合作我随时可以开始自然也可以随时结束。听话的人不好找,听话的狗是一大堆。”
她靠近他,声音更加清脆悦耳,“你以为,一条有反骨的狗谁会喜欢?”
“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脱颖而出?”
“别太高估自己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被许半南一把拉住,声音低沉:“我会做饭。”
杜亦序背对着他,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弧度。
她怎么会放弃许半南呢?毕竟还没玩够呢。
“背我。”
这次许半南没什么反抗地蹲了下去,杜亦序满意地趴在她背上,顺便把那两瓶没有喝的白酒提上。
既然自己不能喝,那让他表演给自己喝总可以吧。
尽管许半南有些醉意了,但底盘还是很稳的,就这样一步一个台阶地回了自己家。
家里这个点都出去上班了,他们不会给他留饭,往往都是他找点冰箱里面的剩菜或者看自己去买个泡面什么的。
但自己总不能带这个小公主陪自己吃泡面吧。
他看了看冰箱,里面还有些菜,但是没肉。
杜亦序被放置在沙发上,好奇地看着这个房子,比自己以前住的要好很多,又转头看了看许半南,看他在冰箱前踌躇着什么。
她开口询问:“怎么了,是没菜了吗?”
许半南有些沉默,好半晌才开口:“不是,是没肉了。”
杜亦序笑出了声,“我不爱吃肉。”
是了,以前都没肉吃的人怎么会爱上吃肉呢?
以前最常过的日子就是挨饿,吃肉吃菜对她来说都一样,以前吃的饭都是馊的。
许半南听到这个话愣了愣,现在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基本上是只吃肉不吃菜的,她竟然不爱吃肉,
许半南没心思去想是不是真的,拿着冰箱里有些不新鲜的菜就开始忙叨起来。
虽然他还没比灶台高多少,但手法已经相当娴熟了。
杜亦序就这样默默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依旧是习惯一般用手撑着脑袋。
她不在意他做饭是不是真的好吃,只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玩。
不多时,饭菜就被端出来了,中途杜亦序给那边发了个【不用担心,在外等着就行】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菜很好吃,尽管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味道,但这比自己以前在家吃的好吃太多了。
她打趣道:“我以为你会趁此机会给我下毒呢?下毒没?”
“你都吃了才问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还好吧也不是太晚。”随即眼疾手快就着自己的筷子就喂了一口给他。
杜亦序笑眯眯:“下毒那你也中毒了,虽然你的命来抵我的,我确实有点亏,但拉个垫背也挺好。”
许半南马上就想往外吐,杜亦序用手拦住,“不准吐出来。”
她用手严严实实捂住,许半南只好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之后杜亦序便开开心心吃了起来,许半南做了两个菜,米饭也煮的颗颗分明,杜亦序觉得很不错,比那些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吃着吃着从旁边掏出那两瓶没喝完的白酒,递到许半南面前,嘴里还含着菜,一边说:“喝了,别浪费。”
杜亦序看得出来许半南喝不下去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许半南看着这两瓶白酒,知道自己喝完肯定要醉,又抬头看看了看杜亦序。
忍了一天的怒火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他绕过饭桌,伸手用力掐住杜亦序脖颈,手在缓缓收紧。
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用力吧,用力毁掉吧!
杜亦序感觉到空气在变得稀薄,事物在变得模糊,她用尽全力伸手摸了摸餐桌上,一个玻璃瓶身的东西,她不管是什么,拿起就狠狠地往许半南脑袋上砸去。
她感受到脖颈上的力气松掉。
鲜红的滚烫的血滴落在她白色呢子大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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