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刚刚是不是说想来符峰啊？”
符峰峰主盯着被带走的冼卿，颇有些伤感：“好不容易有人想来我这里，怎么就突然改口了呢？”
“怎么，小楚儿你还想和那顾崖去抢人啊！谁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剑，素来霸道的很！”
“我可不敢。”符峰峰主楚颂今皱着脸开口，“什么天下第一剑，不过是仗着剑尊老祖还在后山闭关，不然哪儿轮得到他啊！”
而他口中的剑尊齐九烟正刚从测灵台出来，沉思了一会，而后对着虚空微微躬身：“弟子想入符峰。”
“黄光，双两根或三灵根，骨龄十六，这弟子看着也还不错，小楚儿你要不要？你不要来我药峰也不错。”
“要要要！”作为每年纳新大会都鲜有人问津，且因眼光奇高，已经十年没有收过新弟子的楚颂今连忙清了清嗓子，“可，从此你便是我符峰亲传弟子。”
齐九烟走向符峰的席位，在下一名修士还未开始测试时，那测灵台突然绽放出奇异的彩光。
彩光？是天生剑骨，刚刚那入了符峰的少女竟是天生剑骨！
看着众人惊异的神色，齐九烟颇有些担心，这入凡之法竟没有掩盖她的剑骨？好在天道并无反应，她才暗暗松下口气。
“哈哈哈，捡到宝了！天生剑骨已入了我符峰，师兄师姐们可不能抢了！”楚颂今得意地晃动着短腿，享受着来自其他峰主的扼腕叹息。
“赶紧带着她去上名册吧，不然等顾崖知道，天生剑骨怎能不去学剑？你这好不容易看上的徒弟又要被抢走咯！”
楚颂今闻言，立马向任务堂管理铭牌处传音。
正当他准备带着齐九烟走时，测灵台处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前面两位，一个是极品灵根，一个是天生剑骨，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现在竟又出来一个百年一遇！”
“难道这少年也是什么天才？”
有人指着那浓郁的黑色，毫不客气地嘲讽：“百年难得一遇的废柴罢了，竟然有人连灵根都没有！连做杂役弟子都不配。”
那人说的无灵根之人正是遥州。少年低着头从测灵台中走出来，似乎在极力忍耐旁人异样的目光。
齐九烟看着身形单薄的遥州，微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楚颂今俯身开口：“真君，那少年是我弟弟，虽无灵根却也通过了试炼。弟子冒昧，恳请真君收他为符峰杂役弟子！”
“可会下厨？”楚颂今看向遥州。
少年有些惊讶，回道：“弟子会的。”
“那好，你便来我符峰作外门弟子吧，左右本座这也缺人。”
左右纳新大会他也收到了符合心意的弟子，不介意再多一个。
收了遥州，楚颂今也没再待下去，带着齐九烟他们二人先走一步。
注意到遥州悄悄看了他好几眼，楚颂今板着脸开口：“本座已然二百岁化神中期，这幅孩童模样只是伪装，你二人入我门中第一课，便是不要以貌取人。”
这话对旁人说确实管用，可他对面是披着十几岁少男少女皮剑尊魔尊，就有些奇怪了。
才两百多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齐九烟默默地想着，连目光都变得慈爱起来。遥州处于失忆状态先不提，毕竟她都八百多岁了。
世人皆只知逢陌道君是当世剑尊，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绝妙剑法，却不知她符剑双修，符咒一道更是精通。未曾想她闭关这么多年，符道竟如此式微，这也正是她选择来符峰的理由。
她这小孩师尊才二百岁，就已然到了化神中期，怎么还惧怕那剑峰顾崖呢？符若是用的好，甚至可以越境绞杀剑修。
齐九烟暗暗摇头，以她大乘期的神魂，方才将那些峰主真君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不对劲，不对劲，那顾崖怎么将她好好的一点剑峰，折腾成如今这人人厌弃的局面的？
真是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1）
任务堂登记信息很快，取一滴心头血制成魂灯即可。魂灯可反映半开山各弟子的生命状态和指引定位，当其性命垂危之时，魂灯会渐渐变暗甚至熄灭；堂中值守弟子可收到警报，安排人手前往救援调查，
不知朴无数那入凡之法是如何施展的，齐九烟和遥州的心头血竟也能第二次被制成魂灯。
这和尚终于靠谱了一回。
二人坐在楚颂今的法器上，随他来到一处荒山。
此地着实荒凉，回想许久，齐九烟硬是没在记忆中找到这个地方，半开山竟还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只见楚颂今带着他们落到山顶茅草屋前，指着那最完整的屋子，清了清嗓子开口：“此处便是符峰大殿，你们以后可以在此画符修行。最右边那间屋子是本座的，剩下的地方你们随便住。”
齐九烟和遥州双双沉默，这风一吹就仿佛要倒的草屋，叫大殿？
她记得以前的二笔符峰不长这样啊？如今真只剩下二笔了，一笔荒山，一笔草屋，没了。这山上连颗树都没有，更不谈其他的活物了。
“你们俩先选个屋子住，那个会下厨的弟子，叫什么来着？你晚上去厨房弄弄，咱师徒仨好好吃一顿，这就算拜师了！”
饶是作为私生子从小被排挤的遥州，也从未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生活过。他眼神空洞地回答：“弟子遥州谨遵师命。”
见二人没有什么其他的话想说，楚颂今摆摆手，打了个哈欠：“为师先去睡一觉，等吃饭了喊我！”
徒留齐九烟和遥州在一片苍凉中面面相觑。
“姐姐，我们这，算是被骗了吗？”
齐九烟无言以对，她哽了哽，长叹一口气：“你先去做饭吧！我从家中带了五百中品灵石，等会去山下逛逛，先归置些必需品。”
她推着遥州进了那个过于简陋的厨房，皱着眉盘算需要买什么，还未走多远，又被突然而来的楚颂今抓上了飞行法器，上面还坐着个满脸茫然的遥州。
“为师突然想到，你们算是好不容易收到的弟子，合该去拜访拜访其他峰的峰主，待会若是给你们塞见面礼，不必推辞只管拿着！”他还看了眼似乎因为害怕，而紧紧抓着齐九烟袖子的遥州，“还有那个，嗯，遥州，无需紧张，亲传外门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符峰也只有我们三个人。”
根本就不紧张，只是想多亲近齐九烟的遥州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略有些敷衍地点头。
“师姐师姐，我带着新弟子来拜见你了！”楚颂今冲进药峰大殿，带着药峰峰主一储物袋的丹药，和尚未搞清楚状况的徒弟，心满意足的出去。
“师兄，今日得二徒，欣喜异常，特来拜见！”楚颂今迈进器峰大殿，带着器峰峰主一储物袋的灵宝，和懵懵懂懂的徒弟，兴高采烈地出去。
“师弟，我收徒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我徒弟？”楚颂今巡视般地走进阵峰大殿，带着阵峰峰主一储物袋的阵盘，和满脸麻木的徒弟，哼着小曲儿出去。
齐九烟对她这便宜师尊一流的手段，十分刮目相看。怪不得连觉都不睡也要出门，合着这不是拜访而是“打劫”啊！
既然有这样的手段，这好端端的一个符峰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待到把各峰主的羊毛薅完，已是日落西山。
师徒三人满载着奇珍异宝的储物袋，在夕阳的沐浴之下回到了他们贫瘠的峰头。
“饿了饿了，三徒弟快去做饭！”
“师尊，为何是三徒弟？”齐九烟疑惑地开口。
楚颂今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垂着眼解释道：“你们本来有个大师兄，至于他为什么不在，唉，此事说来话长！”
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瓜子，还分了齐九烟几颗。
“二笔符峰原来不长这样。它本是半开山第二大峰，在那灵气最足的剑峰旁边。谁能想到我这杀千刀的大徒弟，被人骗到魔域，打又打不过，为了交赎金，他竟然把符峰卖了！亏的本座为了救他，还杀入了魔域找了许久，中了老魔的诡计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从此以后，这个孽徒便被我逐出师门，你二人千万应以为戒，为师如今已经没钱了！再有人被骗，本座可再交不起赎金！”
“那如今这山头？”
“找掌门师兄租的。你们刚收到的礼，我也不拿，只是这山头的租金，恐怕要我们师徒三人日后共同承担。”
齐九烟沉默地看着眼前极其不靠谱的楚颂今，哪儿有师父找徒弟要租金的？深感进了贼窝。
她真没想到一个化神真君，还是符修，竟然能混到如此地步，出去卖符都不至于这么惨。
楚颂今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哼笑一声：“本座可是化神真君，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去卖自己的符呢？每一张符都有它自己的价值，不用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藏。”
这说法新奇，齐九烟沉思一会，倒是因此顿悟。
（1）“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引用鲁迅《风波》中九斤老太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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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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