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萦绕着一片死寂,漂亮的男人被锁在床上,带着鬼气的金链亲昵地蹭着他。
被蹭出的红印落在那洁白身躯之上,映照出他被人宠.幸过的好风光。
泛着泪光的眼眸,死死盯着对面那抹身影,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漆黑的夜晚,雨水拍打窗户,风呼啸而过。红光映着室内两人一鬼苍白的脸,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突然,那位鹤发童颜的道士颤抖着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女鬼死状凄惨,怨气冲天。贫道道行尚浅,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事主另请高明吧。”
道士言罢便匆忙起身,准备离开时塞给男人一枚通体漆黑的珠子。
程铭毕恭毕敬送走同事推荐来的大师,随手把珠子塞在了客厅抽屉里。
回头看着经历了一场法事却仿佛没事鬼般窝在懒人沙发上的静静。
液晶屏蓝光映着她身上狰狞的伤口,此刻正随《甄嬛传》片头曲有节奏地渗血,他终于接受了被女鬼缠上的事实。
静静斜眼睨着他,轻嗤一声,
“都说了那些废物道士对我没用,倒不如把法事钱省下来给我充视频会员。”
程铭绝望地想着工资卡余额。
自从跨年夜那场意外,这位祖宗就赖上了他。
最要命的还是她总在午夜用沙哑烟嗓询问,"找到我哥了吗?"
想到这些,程铭捂着脑袋艰难开口道:“祖宗,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静静看着他雕像般僵在原地挡住半面电视,影响她欣赏熹妃回宫,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要不是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影响我返阳,难道我会和你挤在这破出租屋里吗?”
她话顿了顿,“等你帮我找到我哥那傻子,我自会躲你躲得远远的。”
程铭听着她的话更绝望了,“鬼姐,您确定令兄还在人世?也说不准他老人家已经羽化登仙了呢。”
趁机,他又一脸谄媚地试探性道:
“我看你年龄也不大,要不然我给你烧几套五年模拟三年高考,做完就能投胎的那种。"
静静没回话,抬手用鬼气把他送出家门。
没等程铭反应过来,便红光骤闪,门缝里飘出阴森森的笑:
"找不到我哥,你就等着和《五三》一起殉葬吧。"
东北春天楼道里仍然能低达零下3度,他只穿着睡衣就被赶了出来。
在门外瑟瑟发抖时,程铭一边搓着手臂,一边想着自己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在跨年那天加班到深夜,招惹来这位祖宗。
程铭从小就倒霉,上学时他骨折、车祸犹如家常便饭,甚至高考路上都被车撞飞了。
连朋友们都调侃他,“这都没被撞死,你小子还真是命大。”
毕业后,他入职了一个小公司,他们老板人送外号“朱扒皮”。
“朱扒皮”总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最喜欢压榨员工给他半夜加班且一毛不拔。
例如跨年这天他又被老板临时找来加班。
程铭恨他恨得牙痒痒,但作为一个苦命社畜,他又不得不忍受老板的“好心关照”。
"叮——"
程铭盯着自动售货机里卡住的可乐,第108次怀疑自己被衰神盖了章。
毕竟当同龄人都在朋友圈晒锦鲤时,只有他的手机相册塞满了交通事故责任书、急诊挂号单。以及永远都兑不了奖的"再来一瓶"瓶盖。
凌晨三点,他终于走出了公司大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和同事正打着电话。
程铭发现远处有处火光,笑着说道:
“你别说老赵,还真邪门,外面这么大雨,竟然有堆火哎。”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不由又发出一声爆笑。
按理来说,正常人大晚上看到这副场景都会敬而远之,但程铭从来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干过的坏事能绕地球三圈,故而也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走了过去,原来是别人烧剩的黄纸。
其实跨年夜有人烧纸就很异常,在大雨倾盆的情况下,这副场景就更显怪异了。
程铭从路边捡起树枝,随手扒拉扒拉黄纸堆。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掀翻了他的雨伞。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他几乎睁不开眼,但最诡异的还是那道在耳边炸开的巨响。
程铭勉强睁开眼睛,见到了他这一生都不愿再回想起的画面。
满脸鲜血的红衣女鬼,操着沙哑但难掩冰冷的声音,开口道:
“你是谁?我哥呢?”
程铭愣在原地一脸惊恐,女鬼猩红的眸子盯着他的脸,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见状不好,他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开口说:“鬼姐,都是小的无意冒犯。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看着对面女鬼依然冰冷的脸色,他咬了咬牙,
“您不是想找您哥吗?我帮您找,等找不到您在处理我也来得及,您说是不是?”
女鬼看他谄媚又恐惧的面容,没好气地开口,
“我花足足13年才只换了一年时间留在阳世,若是你找不到……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程铭松了半口气,至少现在不用被鬼杀死了,便道:
“那是自然,我定尽心尽力帮您找他老人家,就是不知您和您哥贵姓啊?”
“叫我静静就行,至于那傻子没什么好说的。”女鬼淡淡说道。
程铭哪敢不从,连忙低头应是。
低头瞬间,他似乎听到一道电子音响起,却因紧张并未深思。
因此他也成功错过了静静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但总感觉这鬼没安好心。
同居一个星期后,程铭确认了这种感觉。
每次问起静静她哥,她就一问三不知地摇头,而且她也不出去找,整天就待在房间里摆烂。
凌晨三点还飘在卧室追剧,一边用阴气给滚烫的珍珠奶茶制冷,一边吃着三无外卖。
程铭只可怜他一社畜,晚上被《甄嬛传》吵得睡不好觉,白天还得大海捞针她哥的消息……
“根本就是想要蹭吃蹭喝,才编造出所谓哥哥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吧?”
程铭小声吐槽,“不然是兄妹的话,至少也该记住对方名字,怎么会什么也记不住呢?”
“砰”!门发出一声巨响。
声音打断了程铭的吐槽,门也被从里面打开。
静静无理取闹的话语远远传来,“喂,笨蛋,你还站在这干嘛,还不进来铺床。”
他自认倒霉,又进门伺候这祖宗了。
别管晚上再怎么兵荒马乱,程铭第二天还是要上班,他顶着黑眼圈卡着最后一秒到达公司。
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从耳边传来,
“哟哟哟,老程你昨天是去幽会哪个妹妹了?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精气都被吸干啦!”
“滚,你那张臭嘴,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程铭没好气地对赵曦说,
“不过最近家里真来了个祖宗,照顾她倒是让我身心俱疲。”
赵曦想了想,便开口道:
“你哪来的祖宗,不带出来见一面?”
听到这话,程铭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再说吧,有时间再说。”
说罢,便走到了自己工位,开启社畜忙碌的一天。
没一会,赵曦又忍不住他那张破嘴,环视一圈凑近程铭,试探性问道:
“老程,我从昨天就想问,你不是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吗?
怎么突然问我要起神棍的联系方式了,你不会被我妈她们传染了吧?”
说话这位是他发小兼同事赵曦,俩人关系一直很铁。毕业之后,甚至找了就同一家公司上班。
这人是好人,就是他这张嘴真让人无力吐槽。
赵曦和曾经的他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什么神神鬼鬼。
但赵曦他妈张女士却是不折不扣的道教信主,程铭请来驱邪的道士就是从张女士那得来的门路。
说起来,他和赵曦最开始能在一起玩,还是因为张女士和他妈在道观里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程铭目不斜视地说道:“不是我说,就鬼神这事,咱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赵曦不可置信,猛地瞪大了双眼,
“不是哥们,你怎么也真开始迷信了?我还想约你去网上很火的那个鬼宅看看呢!”
看着赵曦脸上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只道:“不去,而且我以亲身经历警告你,No作No die啊。”
赵曦站起身大声喊道:“No做No BB。”
这一举动不仅引来程铭的白眼,也引来“朱扒皮”的注意。
最后两人成功地被扣了工资。
程铭看着桌子上的工资条,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其实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被鬼杀死,这种死法太难看也太难堪,不符合他洒脱的人设。
并且程铭已经计划好了,等给他爸妈过完生日,就在珞隅树葬。
树葬念头具体缘何而起已经不可考察,只记得脑海里有人说过,
“西藏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在那里树葬可以让早夭的孩子获得新生或回归自然。”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好声好气地哄着静静,尽量帮她找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哥哥。
就算没找到,等一年之后他和静静桥归桥路归路后,再去西藏也不迟。
程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刚想回家就被老板叫住,加了一场晚班。
等程铭回家,已经快半夜12点了。
他打开门时,见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双泛着红光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哪怕知道那是静静,他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开灯?鬼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他边脱着衣服边说道:“而且你不是说做鬼也要养生吗?都快12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静静盯着他空荡荡的手有些生气,“我不是说要喝奶茶吗?你怎么没给我带。”
“而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生气了。”
这么多天的相处,程铭就算再迟钝也总该悟了,这位祖宗根本不是来索命的。
因此他对于静静的态度,已经没有什么恐惧了,只是对她幼稚的性格十分中有十二分无奈。
看着静静气鼓鼓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他之前见过静静一般。
但这并不可能,他记性一向好,甚至能记住自己这么多年受过哪些伤。
哪怕静静一脸鲜血,但如果他只要见过她,就不可能会想不起来。
他只当是自己工作太累,感官都有些恍惚了,便没有细究。
“祖宗,你可别生气了。我还没吃饭呢,现在做刀削面,你要一碗吗? ”
静静听完他说的话,瞬间就消了火气。
眼睛亮晶晶泛着水光,小狗盯骨头似的围在他身边。
“要!要!我那碗多放辣椒多放醋。”
程铭听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笑着吐槽道:
“要要要,你什么都要,我还煎饼果子来一套呢。”
“喂,乱玩梗扣分,再说这都多老的梗了。”静静气急败坏地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人虽然时有摩擦,但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在鸡飞狗跳中,日期逐渐接近四月二十三,程铭他妈生日要到了,他买好票准备回老家。
程铭往行李箱塞进第十包火锅底料时,柜门突然"砰"地自动合拢。
静静翘着腿悬浮在穿衣镜前,血色裙摆幻化出两个大字"快滚"。
"三天后我准时回来。”他第N+1次强调,
“不许用血泡面,不许给扫地机器人纹眉,不许随便开门——上次物业差点报警说家里闹贼了。”
程铭仔细嘱咐静静在家不要乱搞,他可不想回来上班还要收拾屋子和物业保安解释超自然现象。
静静盯着手机里重播了好几次的《甄嬛传》,头都没抬敷衍地答应着。
程铭看着她敷衍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走心。
但时间不等人,他不得不放弃说服静静的念头出门赶车。
他好不容易压着时间到达车站,马上要检票时,意外发生了。
在他眼前,车站突然模糊起来,明亮的大灯成了看不清的光点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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