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怀中的九皇子，田卿红着脸真想掐死上一刻的自己，刚刚满四岁的小娃娃，看着周围陌生的人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不安。
明诚帝之前也没怎么重视过这个孩子，从有了这个孩子开始，他见过的次数寥寥可数。
这会儿看着他怯怯的窝在田卿的怀中，明诚帝第一次感觉到一个父亲的愧疚，“以后这孩子你们多费心，这重任我只能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看看跪在榻前的人，“桌子上的便是册封的圣旨，霖儿，你真的甘愿放弃江山？”
谢霖转身将圣旨揣进袖筒里，闻言嗤笑道：“若我有心于这皇位，这几年又怎么会容忍三皇子一行人如此闹腾，您应该知道的，当初是娘劝我回来的，这江山于我而言没什么意思。”
说完，谢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田卿对视一眼朝着殿门处走去，二人虽未言语，但一个眼神田卿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等我。
田卿动作生疏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微微冲着人点点头，看着男人阔步离开了养心殿，他这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
田父神色有些凝重看着自己的儿子，父子二人对上视线，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无措和压力。
侧卧在龙榻上的明诚帝叹息一声，再开口的时候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老者，和蔼中透着几分无奈和牵挂。
“田卿，等着你们成亲后便随谢霖入宫住着，这孩子太小了，留他独自在这宫中朕心不安啊，你们好生教养于他，这天下以后就是你们的了，别让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田卿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微微颔首示意，田卿这才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嬷嬷，起身来到龙榻前方跪下。
“请陛下放心，田卿定会倾尽心力教养好九皇子，不负陛下所托。”
闻言明诚帝缓缓翻了一个身，眼尾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他叹息一声强做出一副笑模样。
“日后辛苦你们了。”
说完明诚帝闭上了眼睛，田卿有些无措的回头看看父亲，田父抬了一下下巴，示意缓缓退出养心殿。
小小的九皇子这一遭出来一直十分紧张，看着周围人少了一口气松下来，小小的人直接睡在了乳母的怀中。
出来大殿二人也没有离开，站在门外等着前去宣纸的谢霖归来。
周围除了几个站岗的护卫，便也没有旁人在，田卿和父亲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等着。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田父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围，“三十年前女真那边送来一位公主和亲，当时的陛下还是太子，便与那位公主一见钟情，因是和亲公主不可位居主位，先帝便封为侧妃，后来先帝驾崩，临终前将唐将军的女儿封为太子正妃，而那位侧妃据说在太子大婚之日出走，后来便也杳无音信。”
听到这里，田卿好像明白了一点，“所以谢霖便是那位公主和陛下的孩子？”
今日之事对他们父子二人都过于震撼，这会儿田父也有些没回过味来。
“应该是的，那位公主非寻常女儿，前些年女真的王驾崩，女真朝中大乱，五位王子为了王位争夺残杀，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内乱平息后女真竟然拥有了一位女帝，据传正是当年嫁给陛下的公主。”
“哇，她真的好厉害啊，这位公主身上有一种侠女的感觉。”
得知谢霖的母亲这样厉害，再想想他们大晋的陛下……
田卿顿时觉得有种鲜花插在……心里不由得为那位公主感到不值，“我瞧着陛下着身子……”
“休要胡言。”田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田父冷厉的呵斥声堵回去。
提这样呵斥一句，田卿那根浑浑噩噩的弦儿绷紧了，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嘴快，赶忙左右看了一眼。
田父也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朝着儿子招了招手，田卿赶忙将耳朵凑过去。
“三皇子昨日已故，陛下将消息封锁，催着你们成亲是担心自己身子骨撑不住。”
“什么？！”
今天的事儿算是一件接着一件震惊，曾经一个最得宠也是最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死了，竟然如此悄无声息。
两人正在这里说话，突然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田卿寻声看去便见到几位内阁大臣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谢霖想要被认可身份，这事儿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田父有时候真的挺钦佩谢霖的胸襟和城府。
这样的事儿落在他身上，他可能会觉得难如登天从而夜不能寐，可放在谢霖的身上，这些好像都是什么无所谓的事儿，总给人感觉天大的事儿也不过是说话就能解决的。
每位皇子出生都要上玉碟，若是出生的时候没有上玉碟，那即是陛下亲自作证孩子是自己的，也不能直接入宗谱。
更可况谢霖这样一个成年的外邦公主生的皇子，朝中更不会认可。
“上不上玉碟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谢霖又不想那个位置。”
“你懂什么，这是陛下给他的机会，九皇子太小的，这中间十多年的间隔，若是谢霖哪日想要这个位置，有了皇子的身份便是一句话的事儿，若是没有……即便是坐上那个位置，他也是反贼起家。”
“我若想要，名头有算得了什么？”谢霖浅笑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田卿看过去便见他一脸轻松的朝着这边走来。
“册封九皇子的旨意宣读完了？”
“嗯，咱们直接出宫就行，陛下现在估计没有时间管咱们。”说着他走到田卿的身边，大大方方的牵住对方。
田父冷哼一声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转身走在二人的身前，活脱脱一个掩耳盗铃。
直到圣旨传下，九皇子封为了太子，而深受陛下喜爱的谢霖竟然也是皇子，甚至被册封为摄政王。
这一消息一经出宫便在一瞬间飞向了大街小巷。
比起谁当太子众人好像不怎么在意，可曾经的白面阎罗九千岁摇身一变成了皇子，还是摄政王，这倒是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坐在马车里，二人听着车外百姓的议论的话题，田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当初你非要和我成亲是不是就因为这事儿？”
他可没忘了，当时的谢霖可并不喜欢他，却又在陛下面前一改常态，愣是跪求御前非他不娶。
后来田卿也不是没有问过，但谢霖却说有些事儿暂时不能说，日后会和他坦白。
现如今想来，田卿隐隐觉得这事儿和谢霖的身份有关系。
果然，坐在身边的男人没有否定，“不管是女真还是大晋，我都想坐上那把椅子，为了拒绝母皇传位给我，我便来了大晋，却不想刚到这里也遇上了这样的问题，你得出现恰好解决了我的问题。”
说完，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也幸好你出现了。”
这一刻谢霖再一次感谢被关在地牢中的董涵。
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十日了，但田卿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荒谬到不真实，路过茶馆都不用进去，都能听到说书人在那里说谢霖和女真公主的故事。
“咱们成亲后，或许你还要跟我去一趟女真，见见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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