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此番前去朔朝不仅探查出消息,还抱得美人归,末将敬您一杯,为殿下贺喜!”
拓跋将军身披甲胄,而不减动作豪迈,举杯豪饮,笑震四方。
万俟岚举杯一饮而尽,算是回了感谢。见杯里空了,明江怡立刻上前为他斟酒,做好身为“美人”的任务。
酒过三巡,略有醉意,拓跋将军眯着眼,探出头打量明江怡,上下扫视过后叹息摇头道:“唉,这京城第一舞姬的舞当真一绝,只是这真见了,还是有些缺陷。”
明江怡明白对方是指自己的容貌不够美丽,无法反驳,只是微笑着当没听见。
一个酒鬼,没发酒疯闹事就没必要去理会他了。
可这句话不知哪惹了万俟岚,他低笑一声,压低嗓音,带着笑意的话语里听出的却是威胁,“哦,所以将军是说本王的人入不了眼,还是说看上了本王的人,故意跟本王挑刺?”
明江怡低下头,此时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一声不吭观察形式。拓跋将军不怕万俟岚,接着酒意更是蹬鼻子上脸开始撒泼。
“殿下知末将此行所为何事,却一直避开话题,还留朔朝人在这,怕不是与朔朝勾结,想一举灭了我们这些人!”
万俟岚脸色不变,没有因被对方说中而恼怒,“本王效忠北国,早已是民心所向,将军追随本王,不也是看中本王得民心吗?本王已经打探到,朔朝南部苍州防守薄弱,离京城远,支援最快也要十多日才能到达,比起进攻齐州,不如绕路到苍州打个出其不意。”
“只要本王奇袭成功,一举拿下朔朝,到时候本王亲爱的弟弟不想让位也只能看着本王被众将士和人民推上他的位置。”
万俟岚擅长隐藏野心、心思缜密至极,现在如此展现自己的计划反倒让明江怡起疑。
“好,那末将相信殿下,此战定会为殿下带来胜利!”
“且慢,此战是本王树立威信的重要一战,本王亲自率兵。”
拓跋将军似乎还想争取这次机会,但接了万俟岚的一个剑眼,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明江怡的视线在两人间流转,最终定在了酒杯上。
天色不早了,万俟岚要赶回军中,带着明江怡上了马车。
这十多天里,明江怡跟着万俟岚颠簸许久,难免头疼,倚着马车几乎睡去。
万俟岚与明江怡隔开,自顾自地抚弄短刀。
明江怡一直没有向万俟岚说明自己的身份,她在等万俟岚问。但万俟岚默许了她的存在,在无任何言语沟通的情况下,两人保持着一种默契。
万俟岚带了个舞姬去见拓跋将军一事很快就在军中传开了,不少士兵按不住好奇心,开始避开吴欢私下讨论。
为什么要避开吴欢?这些话要是被岚亲王本人听去,他顶多也就笑笑,可要是被吴欢听去,那说这话的人大概率是要掉脑袋的。
士兵里除了吴欢身边的是一群说不了话的死士,其他大多是开朗忠诚的性子。挟持世子一事后,万俟照身边多了几个侍卫,舞女的事也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能让亲王看上的,绝对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美人!”
“我没见亲王身边跟过女人,原来殿下喜欢大朔的女子。”
“那可不,北国的女人各个牛高马大,哪有那边的女人可爱?”
“我就喜欢我们北国的,帅气威风,有力量!”
万俟照跟越国的犯人看似在安静休息,实则都竖起了耳朵,听他们说话。
“你没见识,我去过朔朝,刚刚来之前还瞧了眼,我要是没看错,那舞女好像是京城第一的舞姬,那可是云端上的人!”
“真假?你可别胡说,要真是,人家姑娘何苦大老远跑到我们这来跟着受苦?”
“说不定……是因为爱情?”说话的侍卫转头看向万俟照,“公主殿下,小人斗胆问一句,你觉得岚亲王殿下对那舞姬什么情感?”
另一个侍卫立刻拍了下那人的后背,可惜没拦住,只能用略带歉意的目光看向万俟照。
万俟照正听着,突然被拉入话题中,先是一愣,低叹一声后整理好心情,回了句,“本公主不觉得皇兄会喜欢那舞女。”
“怎么说?”
追问下,万俟照不好推辞,也想着套更多话,就说道:“皇兄对皇嫂思念至极,多年不娶,而且他看重大局,无论是多出名的舞姬她都只是舞姬,身份上不相配。”
那侍卫一听,听出了道理,似懂非懂,摇头晃脑地回头看了眼另一人,“这样啊……那这舞姬留在这不会很危险?”
两人又闲聊去了,万俟照打探出“京城第一舞姬”这个名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明江怡。
此人为何会与万俟岚有交集?
一个士兵跑来传话,低声与那两人交谈片刻。得到命令后,两人又来到了万俟照身边。
“长公主殿下,亲王有令,给您备了新的住处。”
万俟照起身与越国人们告别,随前来的士兵离开。
而留下的两人扫了眼战俘,对视片刻后,一人拉开帐篷,一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帐篷外,一列士兵手持陌刀,守候在外,气若黑云压入,带来恐惧与绝望。
“亲王殿下有令,从今日起,所有越国战俘要参与日常训练,与士兵同吃同住,为北国而战。”
月影高照,油灯昏暗,万俟岚展开地图,陷入沉思。灯影勾勒出他的轮廓,摇曳间,照出他眼中的光亮。
明江怡伴在他身侧,瞧见地图上圈出的苍州和齐州,眸光一暗,甚至起了刺杀万俟岚的心思。
万俟岚对杀意感知敏锐,几乎是在明江怡准备上前的一瞬间就转头看向她。
明江怡步伐一顿,但现下停住更显得她心虚,只得继续向前。
万俟岚也没怪她,侧身为她让出了位置。
“多少情报够你交差?”
明江怡听对方说得直白,也不再等待,说道:“北国的布防图,以及您打算怎么进攻?”
万俟岚嗔笑一声,眉眼间是对明江怡的欣赏,“狮子大开口,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明江怡微微蹙眉,嫌万俟岚太过拖拉,“您要杀早就杀了,奴虽名声在外,您不方便杀奴,但没必要在看穿奴后将奴带来这里,比起把奴带来这里杀,更好的选择是不理会奴。”
万俟岚伸手点在了齐州上。
“布防图本王不能给,但能告知你这个,至于你信不信本王……有一队人马前去齐州佯攻,由拓跋将军率领的人马提前出发,对苍州发起进攻。”
明江怡抬头看向万俟岚,等他解释。
“拓跋不是本王的人,是本王那皇帝兄弟的人,今日的谈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明江怡看着地图上的苍州,莫名感到心中苦涩,“一箭双雕,但您怎么确定他会中计?”
万俟岚移动手指,停在了靠近苍州的一处山头上,“本王的人会在此处驻扎,无论他中不中计,都不会改变本王的计划。”
“他能决定的,只有自己在哪被判决死亡而已。”
京城内,一片寂静,有人沿夜色行径,乘他人睡梦归去。
已是子时,府中早该熄灯,可秦无桀自己的寝殿里却仍燃着灯。
他离府已有多日,自除夕后不久他就徒步回了苍州,不愿参与公主与皇后的计划。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离开,萧锦瑗也渐渐习惯了他的离家出走。
但能这个时间等在这的,也只有萧锦瑗了。
也许是跟某人特地到他殿里找刺激,顺便想着刺激他。
但这只是秦无桀用来自我安慰的想象。门后,是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等他归来的萧锦瑗。
相顾无言,秦无桀不明白为什么萧锦瑗会在这,又或许是他明白但不愿承认。
沉默良久,秦无桀走到萧锦瑗身侧,想要扶起她,“公主,夜色已深,早些休息吧。”
但萧锦瑗没有理会秦无桀,目光停留在门上,缓缓开口,“你这次一走,我每日都在这等你,我怕你这一走,就是永别。”
萧锦瑗非常清楚自己协助母族做了什么事,她怕秦无桀发现,断了这最后的一丝情谊。
她不安,伸手想要抓住秦无桀的手臂,却被他狠心躲开。
“公主殿下,我们说过的,我们会成亲,但也只能成亲。”
“秦无桀!”萧锦瑗突然朝着对方尖声怒吼,“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府里的其他男人那样?本公主是这里的主人,你就该侍奉我!”
若是平日,秦无桀还能平复心情去跟萧锦瑗好好聊聊,可他已经知道了萧锦瑗暗中的所作所为。
“您面首众多,不缺我一个。”
响亮的一巴掌扇在秦无桀英俊的脸上,留下一道红印,落掌毫不留情。
“你知道本公主为了你,失去了多少东西吗?!我违抗皇命、冲撞圣驾,都是为了嫁给你,本公主下嫁给你是你的荣幸!”
秦无桀站得端正,手紧攥成拳爆出青筋,但也只是选择如此发泄怒火。
“是我的错……”
“你的错,你错在哪?”
“我当初就不该教您那些违背纲常的话。”
萧锦瑗抬手,却没有落下,她的手颤抖着停在半空,面对秦无桀眼中的无奈,越发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但最终还是收起了打他的念头。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在她被当成获取利益的工具时,是秦无桀的话点醒了她,让她第一次明白公主这个身份不仅仅是通过嫁人来笼络他人的工具。
是秦无桀让她变成了这样,所以就算天下人不理解她,他秦无桀也必须理解她!
“你无权无势,只要我想我随时能杀死你!”
“您不会。”
轻飘飘的一句话扼住了萧锦瑗的喉咙,她气得颤抖,一甩手走向床榻。
“睡觉!”
灯火熄灭,两人侧躺在床榻两侧,背对背而眠。
秦无桀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萧锦瑗身旁,换做是往日,这香气定能安抚她入眠,可今日这香气闻着却叫人头疼。
“你身上的味道闻着头疼……”
秦无桀一怔,短暂的沉默后起身离开被褥,“我去想想办法,您先睡。”
背过身,秦无桀点起烛台,拿出藏在衣服里的香囊,盯着看了会后放到了抽屉里。
“您身体抱恙的话,我一早去吩咐管事改变您的饮食,要把身体先调理好,近期也不要行房事。”
难得听到秦无桀如此关心她,刚有了点睡意的萧锦瑗瞬间来了精神,可当她转身看向靠近的秦无桀时,眼皮却止不住地垂下,最终沉沉睡去。
秦无桀转身倒水,将手上残余的药粉洗去。清理干净后,才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萧锦瑗。
“公主啊……我似乎明白我的作用了。”
他长叹一口气,正欲离开,却忽觉窗外风动,瞬间警惕。
“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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