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听雨潇潇
“据陈钊华交代,三月十号,于潇潇因涉嫌侵犯著作权罪,被你的工作室起诉。”
听到这里,桑蔓猛然抬头,瞳孔不自觉地睁大了些,表情有些微愣。
“听雨潇潇你知道吗?她抄袭了你VB上的一段国风词,听雨潇潇是于潇潇DoY账号的名字。”
桑蔓依旧摇头,否认道:“我不清楚,法务的事情是梁泽在处理。离开南华后我跟于潇潇就断了联系。平时也很少上网,根本不刷DoY。”
“桑姐不关注那些杂事,工作室的账号平时都是我在管理。”
圆圆脸的许吱吱,看起来很讨喜,很乖顺。
“恐吓视频里出现曦和簪,是陈钊华故意的,主要想吓唬你,让你的工作室忌惮于潇潇,从而撤销起诉。真是个高知识分子法盲。”冯净琛继续提问道:“他是于潇潇的死忠粉,跟踪过你,他电脑里有很多你的照片。你跟于潇潇同班时关系怎么样?”
“我们,当时很要好。”
“当时?”
“在南华时我们很要好。高三结束前我搬去了别的城市。离得远了,也没有联系方式,就断了来往,时间久了,自然淡了。”桑蔓依旧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皮,声调平淡,没有起伏。
“桑小姐为什么改了名字?”
桑蔓又是微愣片刻才回答道:“因为我母亲改嫁,改随了母姓。”
“桑小姐,这些麻烦你看看,照片中的东西是否认识?”负责记录的李牧从笔记本中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桑蔓。
桑蔓接过后仔仔细细地一张一张地翻看,说道:“ 很像我做的‘曦和簪’。虽然乍一看上去很像,上面也有工作室的印记,但不是我做的。我入这行已许多年,掐出来的花瓣弧度是圆滑流畅的,线条过渡也平顺自然,绝不会出现凹凸不平的地方。”
这时,许吱吱已经去储物间取了一支桑蔓做的‘曦和簪’出来,递到冯净琛他们手上。
她指了指相片中簪子与自己做的不同之处,“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明显有凹凸。还有这处,是镊子一开始没有找准位置,来回反复找出现的‘肉梭’。制作这支簪的人技法差些道行,入行应该不到半年,是个新手。”
“桑小姐,麻烦你们提供一份簪子的交易记录,我们需要带回局里核查。这支簪子也需要带回去让技术部门进行比对。”冯净琛扬了扬手里的发簪。
桑蔓点了点头,“我让媛媛给你们拷贝一份。”
“感谢你们的配合。如果有需要,会再联系你。”说完,两人便起身告辞。
送至门口时,桑蔓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冯警官,冒昧问下,于潇潇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尽管是很关切的话语,冯净琛却依旧无法从桑蔓的语调中感受到一丝的情绪起伏。
“如果涉及案情,不方便告知也无妨。”
“没有不方便。她被人袭击了,身上插着这支簪。如果桑小姐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说罢,冯净琛递上一张名片。
桑蔓接过名片,又问道:“冯警官,于潇潇她在哪家医院?我想去探望她。”
“长宁市第一人民医院。”
“谢谢。”
冯净琛看了桑蔓一眼,便离开了曦和苑。
桑蔓站在三楼窗前,看着楼下的警车慢慢退出院子,沿着村里唯一的小道驶离白坪村。
村外小道路旁,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越野车。
冯净琛坐上车,用力甩上了后车门,以此来显示他现在心情极度的不爽,震得车窗都哐啷响了两下。
“藤彧你丫的当什么缩头乌龟呢!那不是你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了!昨天是谁拼了命的连夜开车赶回来,今天又躲起来不去见!我真是搞不懂你。”
“我远远地看看她就好,她的生活很平静,也许她不想现在的任何被打破。”
“那你眼巴巴地找了十年是为什么?”
“她还活着,挺好的。”
“你真是病得不清。”
……
“媛媛,于潇潇的那首歌,听雨潇潇,我想听。”
“嗯,好。那首歌真的很火,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于潇潇从十八线外变得家喻户晓。”
“她一直都很厉害的。”
充满国风的音乐前奏响起,然后是于潇潇慵懒的嗓音,低声轻吟着……
听,窗外雨声潇潇,我独饮薄酒三盏,愁思散。心中相思满满,千般情丝与谁诉衷肠。
听,窗外雨声潇潇,请允我醉时好眠,君梦现。春晖雨时不显,隐匿那十年痴心妄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戏腔)
倾听,雨声潇潇叮叮,珠帘轻卷,月疏影单
聆听,潇潇雨声咛咛,泪湿香腮,相思无限
请听,雨声潇潇潺潺,岁月如梭,情丝难断
你听,潇潇雨声悠悠,盼君归来,念念不忘
我热爱着你的热爱,眷恋着你的眷恋,即使内心偶尔荒凉,是因为没有太阳暂时隐藏。
阳光洒在了云层之上,只需要一丝的光亮,我就会觅着痕迹找到你的方向,你是我唯一的心之所向。
从此,四季三餐,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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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市第一人民医院,于潇潇病房内。
“抄袭的事情我问过梁泽,他明明早已撤诉,你的粉丝怎么还会因为这件事来找我?”
“谁让你总躲着呢,不用这种方式,你怎么会露面啊,桑蔓。还是应该叫你,徐蔓?”
“就算你想见我,也用不着这种‘自损八百’的招数吧?”听到徐蔓两个字,桑蔓的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呕吐的感觉已冲到了她的喉咙口,几乎要忍不住了。
“呵呵~呵呵~。”于潇潇蜷着腿,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垂着头,自嘲地笑了好几声,“自损八百好啊,你这不是来看我了吗。要不咱们何时才能见啊,我的好姐妹?”
“潇潇……”桑蔓听着于潇潇带着哭腔的声音,脚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
“徐蔓,你食言了,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大学毕业后我进娱乐圈,你给我做发簪的。我们四个人说好的。呜呜呜呜……”于潇潇拿被子蒙住脸,整个病房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桑蔓听着于潇潇的声音,站在那里愣愣地一动不动。
突然,桑蔓捂着嘴,从于潇潇的病房冲出来,直奔洗手池而去,还不时地发出干呕的声音。
站在安全通道里,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的藤彧,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捏了一把一样抽疼,眼睛里的亮光都暗了下来,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她,怀孕了?她,结婚了?
桑蔓吐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扶着墙慢慢走回到于潇潇病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
于潇潇的助理在轻声地宽慰她,桑蔓听到于潇潇逐渐平息的哭声,不忍再打扰了。
桑蔓背靠着门口的墙壁,慢慢地滑下去,最后抱着双腿可怜兮兮地蹲坐在那里。垂下的发丝遮住了脸颊,让人看不到她脸上是怎么的表情。
藤彧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接了个电话,看着她被一个匆匆赶来的男人抱走。
那个男人藤彧认识,星光传媒老板,徐瑞阳。
藤彧那只扶着门框的手,因过度用力,血管在本就白皙的手背上暴起,异常明显,让整个手看起来更加苍白可怖。
而藤彧身后的尹青禾,不忍直视老板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我果然是知道了太多老板不能说的秘密。
“这些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犯病了?”徐瑞阳把人抱上车后,急忙跑回驾驶座打火起步,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声音,车快速地冲出了车库。
“大哥,好恶心,好脏啊,我想吐,我难受。”
“蔓蔓,你乖,你先把药吃了,大哥马上带你回家。”
徐瑞阳调了下后视镜的角度,瞄了眼吃过药躺在后座安静下来睡着的桑蔓,高悬的心才放松下来,解开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呼出一口长气,轻舔了下微微发干的嘴唇。
“去查查桑蔓今天去医院见了谁,都说了什么,我要知道。”对着耳机轻声地说道。
徐瑞阳轻点了几下刹车,让车速平缓地降下来,匀速行驶。然后又拧开了空调开关,将车内调到适宜的温度,这样能让桑蔓感觉舒服些。
长宁麓山别墅徐家。
“蔓幺这是怎么了?”徐昌邑看着大孙子抱着桑蔓回来,紧张地一路跟到了桑蔓房间。
“她今天见了十年前的旧人于潇潇,犯病了。”
“图之不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让她接触接触十年前的人吗。怎么会犯病呢?”
“爷爷,您别急,她吃过备用药了,放心。等老二回来,再让他给蔓蔓检查下。”
“你四婶去接幺妹了,她身体不好,蔓幺犯病的事情先瞒着她吧,她也内疚自责十年了。”
“好。”
两人轻手轻脚地一前一后离开了桑蔓的房间。
桑蔓的眼睛在轻微地抖动,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滴落在散开的乌黑秀发间消失不见。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爷孙两走远后才赤着双脚去卧室里的淋浴间洗澡。
如果必须去面对,才能减少他们的自责,那她就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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