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身体已死，现在这是您在地星的原身……”
“……您的第一军被启月者全灭，精灵族死了大半，龙族不知何原因一直沉寂，而天族和魔族两族经过一场大战后也不复辉煌，虫族和海族半斤八两，人族……”
“……艾尔德林战死……”
“……光明神祂们被不知名存在污染，目前已经感受不到能量波动……神明权柄并没受到影响，您的原身也可以使用……
“大批神眷者被污染后精神崩溃，甚至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
黑色的短发顺滑柔软的散在白皙的脸颊旁，像褶边的丝绸，像宇宙中绽放的一朵生命力旺盛的花。
花的主人躺在圣殿中央表面平整的长方体水晶上，她的睫毛微颤，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再次映入她最熟悉的景色。
鹿语坐起身，感觉心脏疼的厉害，圣殿外的惨像一幕幕闪过脑海，不过几秒，她稳定好气息快速冷静下来。
这里是圣殿大厅，清冷但存在无数她生活过的痕迹，连门廊那里的花都维持着原样。
比起外部奢华的装修，圣殿内部倒是比较简洁，银色和白色几乎是全部的色彩。
鹿语曾在这儿与众人相遇，开始自己星际的旅途。
此时一切物是人非，一千年后的至高天庭只有圣殿权威仍在，无数人在圣殿外悲惨死去。
鹿语回来就是为了改变现状，只有她有改变现状的能力，只有她，能在这样极端情况下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众神会赐予自己认可的人——神眷者，不同的能力，神眷者称之为神馈力，越强大的人能使用的能力越接近神明本体。
身为大祭司、在此诞生起就受到众神宠爱的唯一之人，神明们大方的将自己力量权柄的使用权交给了鹿语，让她有了直接使用神明部分本身力量的权利。
六位神明通过神像和认可之人交流，圣殿里的神像是离神明最近的联络点，可以说是神明的三分之一化身体现。
就在鹿语醒来时躺着的那个方形水晶后——准确来说那是除了祭司外任何人碰一下都会遭天谴的祭台，高出地面一部分的圆弧台上矗立着整整齐齐六尊精美的神像。
祂们就是原初六神，从左到右分别是光明神、黑暗神、海神、时间神、命运神、爱神。
每名神祇的面庞都被模糊化处理，无人知道神明具体长相，人们根据神像的衣着来区分祂们。
白色长袍，头上带着橄榄枝的是光明神。
黑色长袍，与光明神极为相似，头上带着荆棘的是黑暗神。
长发及腰，短到膝盖的蓝色长袍，头带海浪形状王冠的是海神。
手托沙漏，灰色长袍，额头有代表无限时间的圆圈印记的是时间神。
蒙着双眼，深灰色盖脚长袍，微微向下看的是命运神。
有白色翅膀，两只手臂上缠着丝带，白色蓬松短袍，带着笑意的是爱神。
此刻，神像们不复鹿语记忆中或严肃或温和的形象，它们身上莫名其妙渗出了黑色的粘稠物质，表情都染上了些许痛苦。
鹿语尝试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神明的联系，很可惜，没有一位神祇回应她。
刚刚听系统描述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她的想象。
“这些能够污染神祇的东西我也检测不出来是什么，它们和龙族那时候遇到的暗物质并不一样，靠光明神的权柄很难清除。”系统解释道。
神明权柄可以使用，但是神明无法回应，祂们因为污染被迫陷入沉睡。
能够对所有神明都造成污染的东西，只可能来自另一个神明。
难道有邪神在这一千年里诞生了吗？
但凡她能和一位神祇取得联系问问发生了什么，她重来阻止一切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启月者，根据目前信息来看他们出现不过一年，只要在他们的势力还没形成之时，提前扼杀在摇篮里就足够。
时间神的权柄是她最大的底牌，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有大把时间去布局、排查、重来，但是……
用这张牌的前提是她得弄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否则就算重来也有很大概率重蹈覆辙。
时间神的权柄使用后冻结时间巨长无比，过去改变后她也不能观测到未来。
机会只有一次。
察觉到鹿语似乎陷入困境，系统开口，“宿主，要不要从黑色物质入手？”
看着那黑色物质，鹿语心念一动。
神眷者还可以通过信物祈祷来换取和神明说上一句话的时间，比如光明神的信物是羽毛，爱神的信物是丝带。
若黑色物质和神明有关系，那是不是说明鹿语可以通过它和那位神秘的邪神取得联系？
大部分神眷者其实都不会用信物来联系神明，因为失败的可能性太大，祈祷词不够虔诚甚至可能让神明不满。
但是鹿语自始至终就是不一样的。
鹿语抬起手，试探着往前探去。
这是很大的一个赌，要是赌不对的话她也要赔上自己的人类原身。
她的手指距离神像身上那透着危险光泽的物质只有几毫米了。
“小心！您的身后有人！！”
系统突然的警告让鹿语猛得收回手。
她扭头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背后，连系统都没察觉到。
他们俩站的极近。
鹿语听到了那人克制的呼吸声，他的右手保持微抬的姿势。
鹿语毫不怀疑如果她刚刚或者现在还想去触碰黑色物质，这人会立马把她的手拉下来。
看到鹿语没有继续的动作，他迅速单膝跪下，头颅低垂，展现出臣服的姿态。
“殿下，请不要触碰那些东西，它会扰乱您的心智。”
扰乱心智，精神崩溃，污染……真的是邪神的影响。
鹿语心中明了，沉吟片刻，看着面前貌似乖巧的人，试探开口：
“谢谢，但我必须得……”
鹿语把还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系统在她脑海中发出尖锐爆鸣声，面前这人的身份被系统大声播报：
沐恩。
启月者首席指挥官。
天杀的！他就是把所有人都杀了的疯子！
看着那人毛茸茸的脑袋，鹿语开始后悔刚刚回应了他。
沐恩没等鹿语反应过来，他一改之前乖巧的模样，急切地用双手握住鹿语的右手，逐渐往上，最终贴在他微凉的脸颊上。
鹿语看到他的眼睛了。
蔚蓝，深邃，如她的母星——地星，一般的美丽。
“终于见到您了。”
他的脸因兴奋变得潮红。
“殿下，我的启明星，我的宇宙。”
金发的指挥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痴痴诉说着。
“您的剑，您的信徒，您的伴侣，我都可以胜任。”
“只求您爱我。”
鹿语冷静的，冷静的在对方炽热的眼神里打了个寒颤。
“宿主别怕！我现在就用时间神权柄！！”
系统话音刚落，面前之人犹如惊弓之鸟，抓着鹿语的手一下子紧了不少，鹿语尝试挣脱他，对方的力气却变得更大。
沐恩站起身来，高大的阴影彻底盖住鹿语，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浓浓的风暴。
“您想去哪？”
鹿语如果是只动物此刻一定已经浑身炸毛，她来不及细究沐恩是怎么发现自己在使用神明权柄的，直觉告诉她——
此时不走，她以后都别想走了。
随着沐恩手中一空，千年后重新归来的大祭司再次消失在圣殿，只留下启月者首席和面前的神明雕像。
大厅内陷入死寂。
沐恩慢慢收拢掌心，蓝色的眼睛亮的可怕。
他挽起袖口，把智能环解开丢在地上，白色军靴猛地抬起落下，片刻后，圣殿内只留一地破碎零件。
……
鹿语大口喘着粗气，脑袋里全是那人可怕的身影。
也顾不上这是哪里，她现在只想先好好平复心情梳理一下线索，就干脆蹲在了地上。
要命啊，那家伙可怕的要命啊！
先不说他那变态一样的求爱发言，单是他能发现自己在使用神明权柄就足以说明这所谓的灭世者身份并不简单。
如果自己还是大祭司那个身体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不同之处，比如他是某个特殊神明的神眷者……
等等。
鹿语突然觉得细思极恐，她现在除了脸哪一点和原来一样？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认识沐恩这个人，她的样子也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见过，他是怎么一下子认出她就是原来的大祭司的？
遇事不决问系统，她就不信这人没留下一点破绽。
“系统，把有关沐恩的全部资料都调给我。”
系统麻利地整理好一份资料，鹿语一页页扫过去。
没有出生证明，种族不确定，资料上只有他进入人族联邦第一军校的记录，登记表上写着他入学时是18岁，那年是鹿语死后的第五百年。
他在联邦以压倒性第一的成绩毕业后拒绝了一切军团的邀请，随后消失接近500年，直到启月者横空出世。
沐恩现在的骨龄换算成人类是22岁左右，可以确定他是长生种，那他为什么要就读人类的军校？他自我认定为人类吗？
关于启月者的资料寥寥无几，整体梳理下来就是这支编外野军团强的不行，简直是一群疯子，屠戮的行为看起来没有任何目的性。
启月者驾驶的机甲不属于任何种族的技术，他们和所有种族都没关系。
鹿语猜测那是沐恩自己改造的机甲，毕竟他关于机甲方面的实践和理论考试次次都是满分。
军事天才，长生种，他凭借这两点优势在哪里都能创造辉煌，但他为什么偏偏走上了灭世的极端道路？
结合在这一千年里新诞生的邪神所作所为，他是邪神的神眷者？他杀这么多人是为了献给邪神作祭品？
那他对自己狂热的表白又是什么？个人兴趣爱好吗？还是别有所图？
他又为什么会认出……
“同学，同学。”
正在头脑风暴的鹿语被什么人焦急地晃了晃肩膀，鹿语回过神来，面前是一位中年人类女性，她穿着一套灰色制服，胸前挂着的名牌用星际通用语写着职业与名字——“新生指导员，张羽”。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鹿语露出温和的笑容，“没关系的，我只是有点不太熟悉环境。”
“那就好，多和同学交流一下就能很快熟悉环境了，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张羽体贴地说。
她的视线扫过鹿语的手腕，有些疑惑地问，“你的智能环呢？忘记领了吗？”
“啊，都怪我记性不好，我忘记去拿了。”鹿语做出尴尬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张羽。
张羽掏了一下口袋，拿出一个智能环递到鹿语手上，“没事，我这里有备用的，记得登记一下自己的信息。”
“谢谢您。”鹿语乖巧地点头，看到她戴上智能环张羽才放心离开。
鹿语打开智能环看了一下定位，水户星系，人族帝国和联邦的地盘。
环视周围，她正在一艘星舰上，周围穿着像学生的人熙熙攘攘。
时间……
星历4635年，她死后的第四百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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