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容予安再次睁眼,时间已经跨到了第二天。
头已经不疼了,他转了转手腕,似乎掌握身体的敏捷度增强了。
他坐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蚕丝薄被,穿上鞋下床。
幸好山水相偏向于过返璞归真的生活,这里的修士大多保留凡人的习惯,生活亲力亲为,不然他觉得他怕是很难适应修士的生活。
走几步来到铜镜旁,容予安抚上映在镜子里光洁的脸,容宣的脸和自己五分相似,自己的眼角凌厉,更偏冷淡,而容宣的眼睛曲线滚圆,笑起来明媚耀人。
除去和容宣不可知的联系,他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要干什么茫无头绪。
他没有一般穿越小说伴随而来的系统,也没有知晓小说全部剧情规避风险的自带bug,他只了解部分小反派和某些将要发生的事件,原文中最大的反派甚至还没有在连载的剧情中出现。
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他一身继承的修为足够让他自保,可需要假扮成容宣,他做不到完全接受容宣的一切,把自己完全当成原主就好像是掠夺他的一切,尽管书中此时的容宣本应该陨落。
但为了存活,他暂时只能接受这个身份,认真扮演这个角色,做云下宗的小师弟,而不是以一个异世界的外来客的身份活着。
他恍惚想,他和容宣真的是两个人吗?
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收敛住情绪,缓步来到门前。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人是师兄凌然。
“师兄。”容予安提起嘴角,梦里的记忆让他回答自如,现实的记忆和梦里的记忆逐渐混杂,好像他生来就适应这个身份。
“现在怎么样?”凌然见他恢复原来的精气神,放心许多。
容予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纵身一跃跳到房梁上,蹦了蹦,笑呵呵地向师兄展示自己恢复良好的事实。
见他这样活蹦乱跳,凌然笑笑不说话。
等到他跳下来,才拉他进门到红木桌旁坐下,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
“思缘,你七师兄特意给你做的午饭,让你解解馋。”说完,他自顾自地将菜依次端出摆满桌面。
“好。”容予安乖巧应答。
糖醋排骨,烧鱼,窑鸡等依次排着,甚至最后凌然端出几盘精致点心摆上。
容予安馋了,伸手抓来一块栗子糕,咬了几口,幸福地捧起自己的脸。
“等等?七师兄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容予安震惊,心里却对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感到奇怪。
“最近跟刘二娘学的,就你和段泠打架期间,他心悦山下一个开朗可爱的农家女,天天跑下山去找她,最近他正苦练厨艺想讨人家欢心。”虽然思缘的伤不是段呈清故意造成的,可也与他沾些关系,凌然还是有点生气。
容予安听到段呈清的大名被自家师兄喊出来,知道凌然一定是动气了。
于是赶紧给他顺毛,道:“我这不好好的吗?他就是个呆子,一知道谁剑耍得厉害就一定要和人家抛开修为只比剑术。”
“好。算你面上,我不生气,下次再出这种事,我一定违背师尊的命令将他赶下山去。”凌然冷语。
凌然只是话毒了点,容予安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两人也是有着多年的情谊,自然不会做出将他赶下去的决定,何况原文中容宣死了段呈清都没被云下宗赶出去。
“你受伤的事十分蹊跷,我们知道你是和段呈清比试时受的伤,可你的伤分明有魔修的气息。”
“魔修?”容予安沉默,作为读者,他还真知道原主为何会受伤甚至陨灭。
凌然面色冷峻,道:“你的修为已至化神,却依旧有人能伤你,可见伤你之人实力之高。敌人强劲,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护自己周全,请师兄放心。”容予安向他保证,但他依旧得以身试险为原主报杀身之仇。
“段呈清呢?”容予安自穿来便没见过他的面,有些疑惑。
突然想到什么,他暗叫不好。
拜别师兄后,便匆匆奔赴久寒冰谷。
原著中,段呈清完全将好友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深感愧疚,痛苦不堪。
他先在自己身上施加各种酷刑毒打,甚至一度想自杀,被云下宗几位弟子劝下后,向上天立下天诰雷劫,誓要为好友复仇。
此种雷劫由诚心而立,不可反悔,若未能成功履行誓言,即使发誓的人是具尸体,也要被雷劫劈成齑粉。
当初只追求剑道的段呈清背负上仇恨和歉疚,他的道义和他走的路相悖而行,到最后,仇没报成,也逃不过惨死的结局。
容予安循着梦里的记忆,七绕八绕找到了冰谷,倒不是他不想学小说中很酷很帅的御剑飞行,最大的问题原主是个法修。
法修也不错,他安慰自己。
到了入口,就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血腥味混杂在冰寒的冷气中,容予安喉咙滚了滚,猜想段呈清怕是已经受伤了。
容予安蹙眉,快步走进洞内。
谷外冰雪凛冽,谷内也不相上下,虽没飘起鹅毛大雪,但周围环绕的坚硬寒冰刺骨逼人,飞雪飘飘,风刮起来像是往人身上直捅刀子。
容予安过去极少体会到疼痛,这猛烈强劲的大风带给他的痛苦令他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掌心唤出火苗,他往全身扫了扫,狂跳的心才安稳下来。
继续深入,打量周围,冰壁上冻着许多误入的飞禽走兽,终于到了拐弯处,他瞧见了他要找的人。
“段呈清!”可能是原主的情绪影响了他,望着眼前被剑穿身血湿白衣的段呈清,他生出气愤的情绪。
他跑过去扶起浑身是伤的段呈清,不满于他因为愧疚就伤害自己来赎“罪”。
段呈清脸上沾上不少雪,他努力睁开眼,见好友平安无事松一口气,又想到自己这种行为怕是该被嘲讽不耻的,又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原主没有乔戈那么魁梧强壮肌肉偾张,但体型并不纤细,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也算有力,更别说他其实比段呈清还高上一截,扶起段呈清游刃有余。
两个人走在雪中,皆闭口不言,容予安是气没消不想说话,而段呈清摸不清他的态度也不敢开口。
扶着段呈清走了一路,来到凌然的寝所,将他放置在偏室床上。
还没等容予安开口,他刚刚传音过的凌然背着药箱跑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凌然有些无语,这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受伤,他可好久没这么忙过。
段呈清刚一张口想出声解释,容予安就打断他,道:“他去冰谷练剑,结果不小心把剑捅自己身上去了。”
凌然露出“你别逗我,我并不傻”的表情,铁定不信他的话。
他把目光移向段呈清,段呈清愣了愣,但也反应过来重重地点点头。
“合着我是局外人?”凌然知道他们想保密,也不打算再追究个深浅。
在容予安略带惊恐的眼神下,凌然让段呈清自己拔出插在身上的剑。
“噗呲”一声,是血肉分离的声音,容予安表示:我真是第一次现场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等段呈清闷“哼”一声,凌然给他撒了些白色粉末,然后施展在容予安眼里看起来十分神奇的术法,他胸口的洞慢慢开始痊愈,逐渐结痂。
神奇!容予安望向凌然的眼里充满敬佩。
想到容宣法修的身份,他兴致勃勃地打算马上就试验一下法修的术法,施展仙侠小说里呼风唤雨的法术真是酷毙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狠狠批评一下躺在床上的病人。
凌然给段呈清留下几瓶秘制的丹药,嘱咐了几句,便离开给他们留下空间。
屋里只留下段呈清和容予安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装死”,另一个坐在红木椅上冷笑。
很不对劲,容予安发现自己逐渐拥有容宣的情绪,因为容宣对段呈清自残的行为愤怒,他也跟着愤怒。
“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容予安叹一口气,接受了原主的情绪,罢了,顺其自然便好。
“对不起,是我伤了你。”段呈清主动承认错误。
容予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是我错了,不应该用自残吓唬你。”段呈清才认识到自己的不妥,自残这种赎罪方式并没有什么作用,只算得上自我软弱的妥协而已。
他的确不会再犯这种错,但仇该报还得报。
容予安明白他心里想什么,立刻打断:“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如果你将仇恨深埋心底,妄自菲薄,只为这一件事活着,我绝对饶不了你。”
段呈清没有反驳,只道:“我的确想过,假如你真的因我这把被驱使的‘刀’而死,我万死难辞,就算下刀山过火海我也要揪出罪魁祸首。”
容予安内心被触动,语气温柔:“将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就好。”
他在追文时,目睹过作者描述他死的名状,唏嘘不已,在以实力为尊的仙侠世界,不论是善是恶,绝大多数人都是痛苦地走向死亡。
因为容宣的死,仇恨和愧疚深入他的骨血化成了偏执。
命运只交给他两种答案,容宣的生或死,原文中作者给出了他其中一种选择,可似乎只有容宣的生才真正能够支撑他活下去。
对他这种坚持追求一条路的人而言,自他走的路从剑道变为复仇那刻起,容宣的生,是他唯一的解。
段呈清的内伤还需调息,容予安就留他一个人继续待在偏室,自己去云下宗别处逛了逛。
山水相自然景观偏多,有不少凡人定居在这里为修士们提供瓜果蔬菜,不仅能得到高报酬,有时也能得到修士的赠礼,居住在此不能修仙的凡人多是百年寿命身强体健的人。
大多数未曾修仙的人主要定居在人域尘焱线三个千年大国,其中稻汶国务农的人多,步云**事实力强,扶修国经济富裕。
当然这三个大国分庭抗礼是不可能的,这全靠主管凡人的卫黎门,统管修界的仙盟和负责审判罪名掌管秩序的清正司联合管辖。
有不少读者对这一设定嗤之以鼻,为什么都修仙了还有那么多限制,一点也不能带来爽感。
容予安少见认同作者萝卜他爹的说法,“有人不喜欢,也有人喜欢,我这样设置只是为了增加一丢丢真实感。起码我追求写出读者易于代入的小说世界。你想想,当你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你可能是任何身份,是出手可灭巨兽的天才修士,也可以是天赋实在愚笨连练气都修不成的弱鸡废物。我这样写,只是想确保任何人在这个世界存活的可能。”
有些话他做的地方挺好的,但他追求实在廉价,能把世界崩成那样的,怕是只追求钱。
经段呈清的事,他终于认识到,不应该只把这个世界当成平面的,它是立体的,他穿过来这件事已经打破了原文的平衡。
这世界的一切,只要有实力,任何剧情都可以被改写。
除了为原主报仇,他还得弄清原文埋下的巨大伏笔,毕竟原文还未完结,他了解的信息实在有限。
为了顺着过主线,他得接近萧序临。一般小说里,男主是天道的宠儿,是气运之子,只有接近男主他才能弄清他想要得到的真相。
至于手段吗?
做男主的好朋友,当男主最坚强的后盾,特别是斩断小说后期鬼畜的多片烂桃花,还一个正常的男主给大家。
长路漫漫,全力去干。
好歹给自己找点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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