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石，一个纯黑色的圆形石头。世上仅有两块，存在于冥界万鬼洞。几百年前，万鬼内讧厮杀，换魂石一块儿掉落人间不知所踪，一块儿到了万鬼之战中杀出来的恶鬼手里。
冥界众多阴差冤魂都在寻找那一块掉落在人间的换魂石。如果得到它，死去的人将可以复生。
现在看来，居然掉落到了聂远傅的祖宗手里。
“所以我要想换回来，还得去冥界找到打赢了万鬼之战的恶鬼，并且把他打赢之后，我才能拿到换魂石？”凌期从话语里能感觉到聂远傅已经憋着一口气了。
“别着急，你看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当一只鬼，不用吃饭不用画符不用挣钱养家，多爽。”凌期试图安抚他。
“我当人当的好好的，马上就要发财了，凭什么去当鬼啊——你不想换回来吗？”聂远傅问，但转头又说，“哦对你是鬼，这么做正好合了你的意是吧。”
“不是，我根本没想再当人啊，当一只鬼多自在，”凌期摆摆手，“我还准备了应聘无常的面试，明天就要去。”
无常面试是假的，披上马甲是真的，重追旧爱更是真的。
聂远傅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空白。
凌期继续说：“你看啊，既然现在你不想当鬼我也不想当人，不如你替我把无常的面试过了，然后我教你用镰刀抓鬼，等到实力够强了，自然能把换魂石拿到手。”
聂远傅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凌期本来就长了一双狗狗眼，面无表情的时候眼角是向下的，此刻搭上聂远傅略带嘲讽的眼神，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在人间这么多年也没发现自己长得这么带劲啊，凌期在心里想，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凌期眨了眨眼，用聂远傅的脸对他笑着说：“怎么样，抓鬼很容易的，真的不来试试吗？我教你，不会出错的。”
随着人间进入新时代，冥界也进行了一系列革新，招聘无常等阴差的方式也从以往单纯看抓鬼数量，变成了鬼格和各项能力综合评估。
凌期作为大名鼎鼎的金枷将军，抓鬼数量就不必说了，有他给聂远傅做担保，聂远傅一只脚全是踏入公务员的门槛了，至于另一只脚能不能迈进去，就看聂远傅自己了。
“你现在用的我的身体，可以直接进入冥界，但我是人身，只能以鬼魂的形态进去，鬼的魂体没有具体的形态，进去以后只有鬼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但你是人魂，你不仅无法看到我，而且也无法听到我。”凌期摊摊手，“所以进去以后，你得靠自己。”
看着聂远傅麻木的表情，凌期也只能在心里叹气，说到底聂远傅现在只是个人类，让他一个人进入冥界确实有点难为他。
“不过没关系，我这个身体体质特殊，适合抓鬼。”凌期安慰他。
聂远傅幽幽抬眼：“骗人也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啊，我前脚刚说完我体质特殊，后脚你就说。”
凌期笑了，他微微凑近聂远傅低声说：“来，我悄悄告诉你一个在冥界不让鬼靠近你的方法。”
“什么？”
“你拿着这个，说你是七爷亲手提点上来的新官儿，看哪个不识相的鬼听了还敢动你。”凌期手里不知道从何处变出来了个微缩版的锁链，“这是勾魂锁，所有被白无常提上来的官儿都有这个。”
“那你怎么会有？”聂远傅接过这个锁，感觉到刺骨的冰凉。
“伪造的呗，”凌期一本正经道，“不过没有鬼会仔细看的，七爷虽然经常一副笑脸，可谁都知道他手段多深，他们也不想查了你你又去告状，到最后遭罪的还是他们。”
“对了，别拿你的符咒什么的下冥界，到头来都会反噬。”凌期指了指满地的符纸。
因为冥界革新太快，聂远傅家传的一些冥界体系已经不再适用，所以从下午来到这里开始，凌期就一直在给聂远傅科普如今的冥界知识，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聂远傅站起来走到厨房，拿了一支蜡烛出来。
时间紧迫，凌期的面试就在今天午夜，所以得抓紧时间教聂远傅进冥界。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聂远傅终于爆发了：“不是说的明天吗？我高考都没复习，现在当个鬼也得裸考？”
“过了十二点不就是第二天吗？我没赶巧，刚好是第一批。”凌期拍拍聂远傅的肩膀，“不过也还行，你是第一批的后面几个，参考一下前面鬼的经验，一下就过了。”
聂远傅黑着一张脸对凌期比了个中指。
凌期拿着蜡烛吹了一下，蜡烛芯亮起来个火星，又灭了。
其实对鬼来说，□□不是很重要，该有的buff换了身体还是有的，只是偶尔可能会不稳定，比如此刻。
凌期讪讪笑了两下，对聂远傅说：“你来试试。”
聂远傅看着他，片刻从兜里掏出来个打火机。
凌期：“……”
蜡烛点亮以后，凌期说：“你现在虽然是我的身体，但你的魂阳气太重，直接下冥界会让你的魂体受伤，所以得暂时把你的阳气存起来。”
“怎么存？”
让我亲你一口就行了，凌期心里想着，但显然不能这么说，于是只好曲线救国，“养有猫吗？”
聂远傅点了点头，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发出一声诡异的猫叫。
然后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出现在窗边。
聂远傅伸出手想抱它，但他忘了自己现在用的是凌期的身体。
纯黑色的猫满脸警惕地看着聂远傅，绕过他伸出来的手，跳进屋里跑到了凌期的脚边。
但是还没有蹭几圈，黑猫突然拱起背，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嘿，它也凌乱了。”凌期笑了笑，随即维持着这个姿势定住了身形。
魂魄离体的时候，身体是不会动的。
聂远傅站在窗边，皱眉看着自己的猫拱着背看向没有人的地方，嘶声叫着。
然后猫突然像婴儿一样长长地叫了一声，安静下来。
黑猫的毛发缓缓恢复原样，小跑着跳到了他面前，绕着他的脚转了几圈。
凌期当鬼当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上猫的身，四只脚走路果然难受得很。
他绕着聂远傅走几圈，用力蹭蹭吸吸，感受到源源不断的阳气进入自己的身体，似乎再吸一会儿自己就能原地复活了。
过了一会儿，凌期感觉差不多了，就重新回到聂远傅的身体里。
黑猫喵了一声，从窗口跳出往远处跑去，能从二楼直接跳出来，看起来确实吃饱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上现在的我的身？”聂远傅问，“这样你不就可以自己去面试了？”
“换魂石换过的人魂，一旦离体，就会灰飞烟灭。时间到了，准备吧。”
阴火起，阳气灭。阴魂入冥界。
聂远傅拿着蜡烛，身体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报名面试无常的鬼都可以得到一个冥界通行证，拿着这个证可以走捷径，直接到冥府。”凌期把一个画着镰刀图案的牌子塞到聂远傅手里，“进去以后不要乱说话，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走水路。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去吧。”
聂远傅的身体逐渐消失了。
“哎哟这不是七爷八爷吗，今天怎么来了！”
“今儿个清闲，随便转转，你做你的，不用管我们。”
“怎么，不敢让我们来吗？”
“那哪儿敢啊！快给七爷八爷上座！”
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快步上前，给桌子上的东西清了，又拿出一张材质特殊的纸展开放在桌子上，请他们坐上刻有凶兽的椅子。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坐下，低声说着话。
他们这边自在，下面的小鬼反而紧张得不行，面试还没开始顶头上司就来了，这是要亲自面试的节奏啊！
这要面试的严一点，他们怎么开后门，他们欠那些来面试的鬼的鬼情怎么还！
主管面试的长发鬼在桌子底下捏了一把汗。
不过这些担忧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发现，黑白无常好像真的只是来凑个热闹，当个背景板，并没有掺和的打算。
长发鬼心里高兴，让下一个鬼进来。
“007。”长发鬼看着名单念道，然后抬起头，“先简单介绍一下吧。”
聂远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照着凌期告诉他的开始背。
“我的代号是007，本名凌期，九年前死于心脏病，具有较强的收魂能力和责任意识，能够快速判断将死之人的死期和魂体的价值，希望通过无常的工作来提升自己，为冥界贡献力量。”
长发鬼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鬼，这个鬼在面试前给了他一瓶极其稀有的药水，喝了能暂时复制出一个他代替他工作。
这简直就是宝贝啊！
长发鬼咳了一声，准备随便问几个简单点问题就让他过了，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哎，我记得你。”
聂远傅抬起头，看见面试官背后的两个鬼目光都看向了他。
说话的鬼头戴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满面笑容，笑眯眯地看着他。
另外一个鬼官帽上是“天下太平”，剑眉怒目，手持哭丧棒，也跟着看他。
原来他们口中中的黑白无常范无咎和谢必安就是这副模样。
聂远傅抬头直视白无常谢必安，说：“七爷想必记错人了，我死后基本都在在人间收魂捉鬼，不常来冥界。”
长发鬼本来听到谢必安突然开口就已经开始紧张，此刻听见聂远傅的话直接坐立难安了。
冥界他们这一片儿的鬼都知道，黑白无常收魂通常不带感情，能被他们记住的要么万恶不赦，要么资质过人。
前者就不用说了，直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后者，按理说在收魂当年就被带入冥界当差，不应该在人间游荡几年又重新来面试啊。
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对方价值极大，但又有一定的威胁性，让谢必安不得不抹了他的记忆，重回人间消邪性，攒阴德。
“忘了没事儿，既然七爷记得你，那你必然实力非常，直接面试下一位吧。”黑无常范无咎说。
长发鬼听了范无咎的话，慌忙传了下一位。
聂远傅站起身，正要出去，却又被谢必安喊住：“你过来一下。”
聂远傅身体一僵，只能转回身，走到黑白无常面前。
黑白无常都看着他走过来站定。
忽然谢必安的手从背后绕过聂远傅的腰身，搂着他往前带了一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睁大了眼睛。
随即一根小小的勾魂锁出现在聂远傅面前——那是他挂在后腰上的假货。
他听到谢必安问：“谁给你的？我不记得我给过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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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披上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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