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劫后余生的花菜眼泪汪汪：“赔我精神损失费，至少让我挑你私库里三件宝贝。”
丹哥摇头：“一件。”
“两件，霜叶一个我一个。”
“成交。”
像是怕他再反悔，花菜咻的一下往门口跑去，没了人影。
乌发雪肤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的交谈。
“霜叶小姐看起来好像很困惑。”丹哥的脸上是全然的耐心，“怎么了？”
“我只是不太明白，有人告诉我，妖印不是什么好东西。”
丹哥放下送到唇边的茶盏，目光扫过少女纤白的手腕，修长的脖颈，落在那双澄澈的金瞳。
若是换了旁人说出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问话，他定会觉得这不过是拙劣的小伎俩，就像陪酒的小妖们惯常用的那种。
——大人喝的是什么？
心知肚明，却诱着人把杯盏递过去。
——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丹哥并不认为这只小猫儿会是这种性格，相反的，那可爱的小脑袋里也许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直白道：“对于下位者而言，妖印是最小成本能够获得力量的手段……”
霜叶静静听着。
下位者，弱小的妖怪或者没有灵力的人类，向实力强大的妖怪们寻求庇护，获得承载部分力量的妖印，可以运转妖力攻击，或是被动触发结界。
“……现在的妖印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能力。”丹哥稍稍眯起眼睛，“起初烙下妖印的，传闻是某位大妖的人类妻子，也不是单单承载妖力那么简单，而是共享。”
“共享？”
“共享一切，无论是力量，还是生命。”
霜叶有些震惊，这听起来，太过于慷慨。
“人类与你我并不相仿，即便是再弱小的妖怪，也能活数个百年，而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丹哥耳尖动了动，有些无奈，“但生机勃勃，不是么？”
“小霜叶宝贝，看看我为你挑了什么！”
雀跃的女声伴随着足袋踏过木地板连绵不绝的咚咚传进房间。
丹哥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来一卷薄薄的东西，递给她：“拿去看看吧，也许能找到你问题的答案。”
“谢谢。”
霜叶接过，是一份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卷轴。
她真心实意称赞：“您懂得真多。”
还没有来得及看，出去了一趟的某个人类兴奋地跑了进来。
丹哥先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这可能不太适合霜叶小姐，换一件吧。”
花菜不听，快步来到霜叶身边，抬手晃了晃。
两三条细绳，红与白与黑，三色交织缠绕而成的简单编绳，末尾各缀着一枚有着斑驳锈迹的铃铛，单条绳索的材质看起来是粗糙的革麻，触感却有着一种皮质的微凉。
铃铛已经不会响了，似是一条平平无奇的旧发绳。
霜叶歪头：“这是什么？”
“一件没人知道该怎么用的器具。”丹哥狭长的眼眸滚过一抹黯光，“余留下的功能作为装饰品而言，与你相配，太次。”
他的私库里有着不少好东西，当然也有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退隐在妖界，几乎已经忘记有什么用的“垃圾”。
花菜认真用手比划了一下，略嫌弃：“确实，不仅没什么花色和配件，还有些简陋了。”
丹哥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所以，换一个？”
花菜摇头，递过去：“别听他的，咱不换。”
以抠门鸟的性格来看，这肯定是好宝贝。
在刚刚，在她的目光落在某个都是灰的角落之时，系统检索到一个品质闪烁着金光的藏品。
【名称：逆镰】
【适配种族：玄猫】
【总结：一件可随主人实力变幻，遇弱即强，遇强更强，全凭心性的古怪沉眠器具～】
这条发绳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拉风。
花菜调出霜叶的面板，确定就连种族也完美适配，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铃铛耶，猫咪配铃铛小绳，很不错，就是有点旧旧的。
从系统的总结来看，对小妖怪来说，这绳应该能起到挺大的保护作用。
她本来就想着从丹哥那儿抠一件合适的护身法宝，谁能保证小霜叶下次遇到奈落那家伙，还能这么好运气的全须全尾撑到自己人赶来。
花菜手又晃了晃：“收着吧。”
霜叶看了看丹哥：“这是可以的吗？”
没等到回答，那条发绳已经被放进了她的手里。
在它与指尖触碰的一刹那。
霜叶的耳畔响起悠远的铜铃声，夹杂着风与树叶，天色恍惚在眼前倒转，明亮的蓝与洁白的云交错流动，簌簌的风吹动铃铛，树叶快速地嫩绿变青，由青渐向灿烂的橘再到刺目的红。
她在铃声中听到一句很轻很细弱的呓语。
——主人。
耳边的声音和眼前的画面尽数如潮水般褪去。
花菜惊叹：“这下就完美了。”
霜叶低头，看见手上的发绳不知何时已经大变模样，崭新，明明是哑光的革麻材质光滑无比，其上流动着一层浅浅光泽。
拎起来的时候铃铛微微摇晃，清脆空灵，十分悦耳。
丹哥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它似乎，在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
他又转向一旁笑眯眯像是捡了大便宜的某个笨蛋人类，问道：“说起来，你为自己挑了什么呢？”
花菜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系统让收起来的，也许未来能用得上也说不准呢。
她掏了掏衣袖，把取出的东西像花牌一样打开：“嗯哼，当然是好东西，看。”
一叠符纸。
这种可攻击，可防守，还可用于召唤式神的器具要注入灵力才能使用，一个普通人类，拿着能干什么。
丹哥无语：“你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怎么，打算找个巫女还是僧侣拜师学艺？”
花菜沉思：“这倒是个问题，和妖怪混久了不好办。”
霜叶轻轻碰了碰符纸：“也不是不可以啊，毕竟，花菜小姐总归还是人类来着，有一个巫女，我想，她不会介意这些。”
那位冷清严谨，守护着四魂之玉的桔梗大人。
即便仅有一面之缘，但对方留给她的印象，不会有错。
……
虽然只是提议，花菜却很兴奋地决定带上她一起去见桔梗，美其名曰学一点防身术。
霜叶没太听懂，但也并没有拒绝，脑海里回想到起冥加的话。
——“秋天是爱恋的季节。”
——“少爷最近和一个人类巫女走得很近。”
他们是那种关系么，如果有花菜在的话，也许可以偷偷问一下也说不定。
——“……成为配偶的前奏，是恋人，会爱慕，吸引着彼此，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做一些很亲密的举动在妖怪的认知来看是再正常不过的……”
——“杀生丸大人有对霜叶小姐做过什么，很特别的事情么，咳，我是说，牵手或是……亲吻。”
霜叶记得，前不久，说这一番话的幸生，红红的耳朵几乎要烧起来。
指尖不知不觉又碰了一下嘴唇，她喉咙开始发干，脸也有些烫烫的。
那么，杀生丸是什么意思……
他也喜欢自己么。
如果喜欢，为什么总是那样冷冰冰的，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要亲她？
霜叶实在想不通，滩成一张小饼，因挤压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堆出一点儿肉肉，又埋进被褥里。
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了。
睡得很沉，梦见了想要见到的人……
“霜叶。”
这个简简单单的名字，短促的音节像一只猫儿，被男人叼在嘴里细细地厮磨。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素底六角红梅和服，胸甲都未曾卸下，浑身都透着禁欲疏冷，却步步逼近她。
霜叶无法不心动。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男人的视线晦暗不明，带着压迫与侵略性。
他额上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从下颌滚过的汗水沿着脖子，喉结，直到没进衣襟里
濡湿的一缕银发落在她纤白的手腕上，和那簇蓬生的藤叶纠缠在一起。
“既是我的妻子，那么一切不好听的话语，都应该被这样缄默。”
轻如羽毛飘落连绵细碎的吻，留连落在她的唇瓣，又克制离开。
他稍稍低头，近到几乎在她耳边的距离。
“想要什么，就自己想办法得到。”
在梦中，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追问：“我，我想要什么？”
“你不想……”低沉冷冽的声音，和着炙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冰凉的薄唇触碰到霜叶的耳垂，“要我么？”
她在这个时候醒了，睁开眼睛，猛然坐起。
霜叶有一种恍惚感，仿佛还沉浸在梦里，手心濡湿得厉害，指尖微微发麻，耳根滚烫的热度无法消褪。
手腕上的藤，窸窸窣窣地生长着。
蓬乱的绿叶非常缠人，思绪杂乱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捻着那些叶子。
这边，被那股杂乱无章法的蹂躏力道折磨的面无表情，杀生丸屏退左右的人，抬手，修长的指遮住眼眸。
他只要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就再度出现少女踮脚偷吻后那个无辜疑惑的表情。
好一会儿，耐住燥意，转手凝出一面水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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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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