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家没多久出成绩,那时候不善用网络发布消息。要在固定时间去学校领成绩单。只是学校砸重金研究智慧家校平台,实验性采用登录账号查成绩。
成绩有关文理科分班,很重要。她紧张但有底,预估分数,火箭班没问题,只是想知道年级第几名,能不能第一?
上天总爱和她开玩笑,再她期待最强时泼冷水。看到成绩那刻,一连串的成绩后面跟着班级,是文科里的倒数班,她五雷轰顶,像坐上大摆锤,游戏启动,却发现自己安全带没系。
语文,她引以为傲的科目,却只有三十分。得知成绩,稳定情绪,第一件事是打给班主任,班主任的第一句话是我正准备找你。
阅卷是罗城所有高中老师参与的机改。答题卡在每个改卷组的组长手中,非本校老师。班主任看到她的成绩,也讶异,问她详情。
她并不知原因,每个题她都本分完成,没有失误。苗锦郁克制颤抖的声带,求助老师,能不能帮她向校长反馈说情,分班既定,可她的分数异常,并不是她的主观问题。
班主任听完她的解释,安抚她的情绪,要她好好过暑假,回来再解决。
暑假里约好的少年少女们如期找她,她不想扫大家兴,克制各种负面情绪。和他们一起时,开心快乐是真。但夜里独自辗转反侧,叹气也是真。
宋岭乐抱着她说不能做同桌,舍不得,好难过。
苗锦郁苦笑,无法安慰她,她无法踩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说出那句:“没关系,我们还在一个班。”
直到宋岭乐开学日在新班级门口看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她,兴奋飞奔。坐下后反应过来,不对劲,小心翼翼问她怎么在此。
苗锦郁要去教务处,只说回来再说。楼下张贴的成绩榜,和从楼梯下的她,是她的背影更有吸引力,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转角。他们难以置信,站在榜前互问,原本该在榜首的她,怎么在中下游?
苗锦郁的情绪和他们也差不多,她和班主任去教务处找答题卡,教务处主任在前一天收来所有答题卡,要归档存放。但因为她,暂缓工作。一边替她惋惜,安抚,一边帮她寻找真相。
一千八百多份答题卡,苗锦郁没上课,找了一上午。
“找到了!”她向两位老师举起答题卡示意,又忙细看,就一眼,她就怔愣原地。答题卡,除了选择题,其他空白一片。她翻到背后的作文格,亦是如此。
她恍惚,难道参加的考试是一场梦?她奋笔疾书,一笔一划,怎么凭空消失。
班主任拿去细看,虽说一眼看过去是空白,细看能看到字迹,问她:“你拿什么笔考试?”
“中性笔。”
班主任指着笔迹,个别黑点和写过的痕迹给她作证。“是不是可擦笔?”
她坚定摇头,她从没买过这种笔。
那天图省事,没背包,她只带一支笔,铅笔,橡皮擦,那只笔是走前特意换的新笔芯,所以没带备用。
监考老师在核对完人数后,说:“要去上厕所的抓紧,开考后一律不允许。”听罢,她去上厕所。
直到开卷,都无异常。眼下再回想,当时确实发现笔的触感不对,毕竟是考试,她的注意力全身心在题目上,放纵不对劲的念头滑走。
再回忆,她觉得等待收卷时,前桌偏头来看她卷面的那一眼,很可疑。苗锦郁有理由怀疑,她的笔芯被换过。理所应当的调监控,可暑假整整两个月,数据在不在是一回事。
苗锦郁脊背冒汗,她拜托两位老师先别说,直至证据铁证如山。
班主任维护她,和主任再三叮嘱别声张,再替她去调监控。苗锦郁回教室学习,只一个早上,流言似火,吞噬整座学校。
他们揣测,苗锦郁断崖式下跌成绩,是因和梁司聿谈恋爱。毕竟千山万水,少年们去找她,去她的家乡,那么折腾,那么远,没有爱很难。一群人实际在为两人掩盖。
下午,班主任将她叫去政教处,将监控最长保存期翻给她看,监控数据保留时长最多一月,所以无法用监控自证。班主任宽慰她,将重心放学习上,不是高考,没关系。她会尽力向学校争取,让她进火箭班。
几次进教务处,更是让闲人笃定,她因早恋和成绩被请进办公室。苗锦郁听了,无暇顾及。
风言风语传到梁司聿的耳里,他无所谓,不放心上,但她考得如此异常,作为朋友肯定要过问关心。课上,他发信息给她:【OK?】
【什么原因。】
苗锦郁在课间回复:【回家说。】
她将事情前因后果,猜测,可能无法自证的种种,告诉他们。在他们的客厅里,她的叹气声,让每个人的眉头默契紧拧。
宋岭乐一如既往冲动,说要去堵她,逼问。程久桉举手,附和,说女生胆子普遍小,吓一吓。李舒润和曾泽风不赞同,但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盛临和梁司聿是理性派,不支持武力做先手牌。
班主任的意思是算了,她只能吃哑巴亏。少年少女们问:“凭什么?”
梁司聿问女生叫什么,苗锦郁和他对视,说出名字。但梁司聿的眼底未起波澜,她想,他可能忘记了。
苗锦郁本来不知道名字,同个考场相见,她留心记了。那个女生,是那晚被她撞见向他告白的那个。考场座位是按成绩倒向编排,她的排名,只比女生高一位。而这次,女生是文科班第一名。
在考场一遇,苗锦郁才知道,那个女生并非不优秀,只是梁司聿的身边每个人都发着光,她不足为奇。
她有理由怀疑,女生在报复她。
苗锦郁思酌片刻,将怀疑她的理由全盘托出。大家一听,也更加怀疑。
盛临:“我表哥是学计算机专业,问问他,长期监控数据能不能复原。”
梁司聿不知想什么,勾着程久桉,低声在他耳畔密谋,宋岭乐凑近,听完只说:“不好吧,万一打草惊蛇呢?”
“懂什么,这叫引蛇出洞。”
第二天,体育生们都在传,说苗锦郁是被陷害的,考场监控记录已拷在u盘,学校高度重视此事,打算直接播放进行德育,以此警惕学生,在高考上违纪行为要进档案,严重时要坐牢。
很快传出来,课代表交作业时,顺嘴问她班主任,班主任囫囵答,不承认也不否认,以此告诫课代表,要脚踏实地学习。
更有好事者直接问当事人,当事人没说话,宋岭乐气愤不已:“是真的啊!李老师说了,如果那人自己主动,好商量,不然直接周一公开批评。”
至此,大家的目光紧盯班主任的办公室,以及她的身边人,想看看有没有嫌疑人。几番紧盯,大家都知道,证据在哪个u盘。
时常有人旁敲侧击苗锦郁:“知道是谁了吗?”
“主动站出来了吗?”
“到底男的女的啊?”
苗锦郁依旧不回答,宋岭乐添油加醋,加重后果。直到周五,所有学生离校,大多数老师需要在班级或校门口维护,办公室空无一人。
他们,终于等到那条蛇。
她带着鸭舌帽,监控遮住面容,装作课代表交作业到目标桌位,身形挡着,左右翻抽屉,找到u盘。这一幕,被政教处的他们实时拍下,再立马赶去抓现行。
班主任也过来,质问。女生不承认,班主任不是吃素的,毒辣目光,从各个角度加重她的错误后果,又苦口婆心劝她来得及。
教务处主任进来,坐在班主任身旁。
女生的心理素质不佳,很快抽噎,说对不起,是她冲动,鬼迷心窍,投机取巧,是她趁着监考老师在门口闲聊,故意顺走她的笔,偷梁换柱。
其他少年少女陪同,坐在沙发上噤若寒蝉。像庭院的旁听席,再气愤,恼怒,都必须保持安静,不得扰乱庭审。
苗锦郁坐她对面,冷静发问:“如果是冲动,为什么要提前带可擦笔?”
女生解释带的文具袋里各类笔都有,不是刻意携带。没有监控,她怎么说都可以。女生面朝她微鞠躬,道歉。
班主任的意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同学。主任的态度也是息事宁人,苗锦郁沉默,意思明显。班主任问:“她这种情况,成绩有目共睹,能不能破例进火箭班?”
主任摇头,一切既定,录入系统,很难更改。
班主任只能做苗锦郁的思想工作,说:“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知道自己不对,我让她班主任和她的家长说一声,让家长好好教育。”
“这次期末考不代表什么,无论在哪个环境,该怎么学就怎么学。”
主任也说:“以后出社会,类似的事很多,索性这次没造成严重后果,是不幸中的万幸。”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你觉得的呢?”
宋岭乐听得火冒三丈,深吸口气准备起身,梁司聿及时摁住她,低声:“坐好!”
苗锦郁一直垂眸,只听着。那句‘你觉得呢’意思很明显,接受女生的道歉,这事就过去。这种和稀泥的方式,让无辜受害者闷声咽下委屈,接受后果。
为什么要分班?
因为学情不同,老师的教学节奏不同,资源也不同,班级的向心力不同。一句算了,她在甩尾车的班级里做第一,坏心眼的人却在火箭班里享受一切优待,冲刺好学校,争取保送名额?
她问:“老师,我真没有机会去火箭班吗?”
主任答非所问:“学习靠自己,环境无法彻底改变别人。平民窟的百万富翁和富人区的烂仔,比比皆是。”
“或者说,你想怎么解决?”梁司聿坐对面沙发,让主任想起来,苗锦郁是怎么进来的。
她的语气温柔,“我想要公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