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窗户开着，九条醴最先看到的是小林源造先生，他正在收拾餐具。
小林源造是月影老师的暗恋者，为了月影老师甘愿放弃自己的事业，来到她身边当一个贴身管家，这一当就是几十年。
“老师，源造先生，我回来了。”
九条醴看了看月影老师，问：“源造先生，老师应该好好休养，怎么能让她看书？”
源造先生很是无奈：“没办法，我管不了她啊。”
九条醴抿紧唇，与源造先生相顾无言，片刻后忍不住叹气。
“医生说了注意事项吗？吃食上有什么忌讳？”
源造先生和蔼笑道：“说了，我都记下了。”
作为被他们收养的孩子，相处这么多年，自然清楚源造先生心里只有月影老师，而月影老师心里只有《红天女》。
月影老师放下书，看向九条醴。
“试镜怎么样了？”
月影千草因为剧团没能在首届戏剧大赛获得第一名，以及《小妇人》遭受恶评后心脏病发倒下，这段时间在源造先生和九条醴的强烈要求下，停止工作专心休养。
“新开导演愿意录取我，他给我的角色是人生坎坷的落榜生。”
九条醴说了《解忧海洋馆》的大致剧情。
月影老师点点头，“不错，舞台剧更注重台下观众的反应，以便做出临场反应。这一点北岛真夜更擅长，她在之前公演的《小妇人》就做得不错，发着高烧仍然将贝丝这个角色垂死一幕诠释到位。”
“至于电影——新开诚士并不是一个高产的导演，不过他在国内外都获得不少大奖，我想你也有提前去网上观看他之前的电影，相信你能够将从舞台剧学到的东西运用在电影演绎上。”
月影老师对九条醴还是很放心的，她对九条醴说了一些在剧组时要注意的事项后，便让他出去了。
九条醴出来没多久，源造先生也捧着餐具出来。
他轻轻带上门，与九条醴一同下楼。
“辛苦你了。”
照顾了九条醴这么长时间，源造先生在心底暗暗把他当做自己与月影共同的孩子看待。
九条醴笑道：“不辛苦，还挺有意思的。”
自《小妇人》首次公演后，月影剧团就再也没有公开演出过。
没有观众，就没有收入。
现在整个剧组完完全全靠月影老师的积蓄支撑着。
同时因为不实报道牵涉到青柳集团的社长，作为投资人，该社长很生气，已经撤回三亿日元的拨款。
为了剧团能够继续运作，月影老师跟青柳艺能的社长签下了对赌协议。
因为之后月影剧团没能赢得首届全国戏剧大赛第一名，青柳集团就撤走了所有资金，人手，就连排练场地都不能用。
或许是想活跃气氛，九条醴将试镜时发生了命案也说给源造先生听。
说完有些担忧道：“不知道电影能不能够顺利拍摄。”
刚刚不说，也是不想让月影老师担心。
源造先生安慰道：“这次电影有铃木财团投资，应该不会推迟拍摄进度的。”
九条醴想了想，觉得也是，反正他在《解忧海洋馆》的戏份并不重，片酬也已经到手，就不再杞人忧天了。
他们来到一楼，聚集在礼堂的人已经散去，看样子那些人不会再留在月影剧团了。
源造先生神态从容，走进开放式厨房，清洗着餐具，。
“他们离开了也好，我们剧团可能要搬离东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九条醴并不意外。
本来这栋豪华别墅就是青柳集团与月影老师达成合作后免费借给剧团使用的，现在与青柳集团闹崩了，自然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九条先生，你回来了啊。”
C班训练生们一个个神情或疲惫或黯然地进到餐厅。
“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
九条醴看见人群里的北岛真夜，奇怪道。
一个短头发的妹子道：“这不是有人要离开吗？毕竟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北岛真夜发现了他，跑过来，语气带着一丝急切，问：“九条先生，你是会留下来的吧？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吧？”
“当然。”
九条醴斩钉截铁地说，给了她们一个肯定的答复，然后若有若无地打量了下北岛真夜幼嫩的面庞。
这就是被月影老师选中的天才少女。
长相平凡普通，只有在演戏时才会爆发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九条醴收回目光，望向其他愿意与剧团共同进退的训练生们，安抚人心道：
“作为与月影老师生活十几年的人，你们是相信那些不实报道？还是相信我九条醴？”
九条醴在月影剧团一直是众人的焦点，他长得是那样雌雄莫辨俊美无俦，演技还那么出色。
此外，虽然没有剧团经理，但因为九条醴是月影老师的养子，以及他出色的文化和演技成绩，不管是A班还是C班的训练生们都将他视作剧团第二话事人。
他会跟管家源造先生一起打理剧团的琐事，与训练生们走的比较近，训练生有什么烦恼都愿意与他说。
“当然是相信你啊！月影老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就是，那些人走了就走了，等我们剧团度过这次难关，他们想回来，跪下磕头也没用。”
“人少点好，下次我是不是可以出演重要的角色？我也想上台念台词。”
留下来的训练生们人数并不多，A班除了九条醴，其他都离开了。
九条醴寻思着：到底是月影剧团没有底蕴啊。
随随便便一个风浪就能将之掀翻在地，月影老师肯定在头疼下次公演宣传和资金了。
“我要去买东西，有谁跟我一起？”九条醴笑问。
“我去。”北岛真夜举手应答。
“我也去。这次多买一些咖喱。”短头发女生道。
“我也去我也去！”麻花辫女孩也道。
九条醴走到大门穿鞋，道：“想去的都去，今天我拿到片酬了，请你们吃大餐。”
刚刚下过一场雨，路边的草木上带着些水珠。
此时正值樱花盛放的时节，在夜晚依旧如云似霞，粉如织锦，美不胜收。居酒屋的白底黑字灯笼垂挂在店门两侧，里面热闹非凡。
如今月影剧团留下来的只有零丁几只小猫，她们围在九条醴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试镜是怎么样的，见到那些当红明星没有，片酬多少等等。
九条醴十分有耐心，一一解答了她们的疑问。
晚上八点之后是超市卖场打折优惠的时候，一同出来买菜的C班训练生都很自觉，各自去优惠区挑选心仪的食材。
九条醴拿起一盒寿司，上面贴了一个打了15%折的标签，里面有天妇罗、鸡蛋卷、鱿鱼寿司等。
北岛真夜跟在他旁边，犹豫不定。
“真夜，你想吃什么？”
“真的吗？”就算九条醴这么说，北岛真夜依旧下不了决心。
说起来，九条醴与月影老师的经历挺相似的。
月影老师也是一名孤儿，不过那时刚刚结束战争，经济复苏没多久，那段时间父母双亡的孤儿很多，月影老师为了养活自己就去当了扒手和小偷。
后来月影老师被一个名叫尾崎的能剧演员收养，这跟月影老师收养九条醴很像，不仅给月影老师起了名，教会了她如何演戏，带她走向演绎事业的道路。
至于北岛真夜，她父亲失踪，母亲艰难抚养她长大，月影老师看中了她表演上的天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她诱骗了进来。
北岛真夜说是自己主动离家出走，其实月影老师背后推波助澜的因素挺大的。
“真夜，你有跟你妈妈联系过吗？”
北岛真夜回神，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有联系……只是妈妈她似乎并不想听见我的声音。”
“等你成为大明星了，你妈妈就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被这一安慰，北岛真夜心里宽慰了不少。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短头发女提着篮子过来，她看了一眼九条醴和北岛真夜手里的东西，“你们今晚就只吃寿司吗？要不换一种口味？你们看！当当当——今晚的牛排很划算哦，一盒只要487日元哦！我拿了五盒！今晚就吃铁板烧！”
北岛真夜一扫脸上的颓然，兴奋地凑过去看，惊呼：“真的耶，那我就选几个蔬菜和豆腐吧。”
见她们说的如此开心，九条醴无奈地耸耸肩，跟在她们后面。
青柳集团只给月影剧团三天时间，时间一过，月影剧团就要搬离此地。基于这个原因，这一次她们采购三天的食材份量。
回去的路上，女生叽叽喳喳说着话。
九条醴走在最后面，安静地想着心事。
如果顺利，《解忧海洋馆》下个星期就能正式拍摄，到时他去看看自己的戏份什么时候开始。
忽然，他脚步顿了顿，从思绪里挣脱，刚刚感觉似乎有什么老盯着自己，他抬眸看去，正对上一道闪着白光的虚影。
他以为是萤火虫，虽然现在并不是萤火虫飞舞的季节。
待仔细一看，从虚影里看见了一双眼睛，九条醴瞬间一个激灵，背脊冒出冷汗。
多亏了他表情管理得当，镇定自若地偏开视线，步伐不变跟上女生们。
虚影歪了歪头，不受控制地飘在那个俊美年轻人身后。
诸伏景光再次有了意识，是在今日下午的试镜厅里。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名叫九条醴的少年，现场似乎是发生了命案，警察在给少年录口供。
他还看见了目暮十三，还在警校的时候，鬼冢班教官就向他们提起过这位前辈。
当然，鬼冢教官提的最多的还是一个二十发子弹能全部命中靶心的超级天才，希望他们好好向前辈们学习。
拥有了自我意识的诸伏景光当然想知道更多熟人的消息，只是他尝试过好几次，都离不开这个名叫九条醴的年轻人身边。
诸伏景光并不知道这是他因公殉职的第四年，一切物是人非。
【37】
北岛真夜还有另外一个翻译，叫北岛麻雅。
在这里我选的是粤语版动漫的译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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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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