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密,下山的路被枯叶掩盖住,席衡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
脑袋痛得厉害,他刚醒来没多久,原主的记忆就倒灌入脑海。等他知道自己穿到刚看完的龙傲天小说里,乌云便沉沉压顶,雨要下了。
席衡捂着还在流血的额角,顺着山中远离树木和洞穴的地方,循着较开阔的路静悄悄地走。
下雨时即使是猛兽也要躲雨,现在被小雨掩护走山路还算安全。背篓里是一些消炎药草,还有一株百年年份的人参和死去的竹叶青蛇。
就这百年人参和竹叶青蛇胆便可换来九余两银钱。
他从深山出来时发现了这株人参,费了好大功夫才完整地把它挖出来,谁知道竟然招来了毒蛇。
幸好是行动缓慢、毒性弱的年幼竹叶青,被攻击七寸后很快就不动了。
席衡不放心,把七寸用柴刀砍断,确认心脏破碎,才把毒蛇放进背篓里。
若不是刚分家,家中又有病人席母,急需治病草药和银钱,原主也不会冒险进入这横亘数州、野兽盘踞的盛显山。
可惜在书中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深山,久候不归儿子的席母带病上山,也消失不见了,最后只有几个村民对此唏嘘几句。
现在席衡继承了这具身体,有幸过第二次人生。
虽然前世是孤儿的他没有过母亲,但他会尽力代替原主好好孝顺席母的。
走了一段路,雨更大了,哗啦啦地捶打着席衡的竹帽蓑衣,风中传来女郎的声音——
“只要您饶我二人一命,小女日后可用万金答谢。”
席衡拿出布帕遮住口鼻,靠近了一些,在茂密古树身后观察前方。
悬崖边的山道上站着两个褐色布衣的强壮男子,看着像是普通土匪。
但手中持着的制作精良长刀显出几分不同寻常,长刀行动间反射出雪白的刀光——这只可是官府精铁所制。
他们作包围状逼近一个持剑白衣女郎,一旁是一个伤势严重的锦衣侍卫,血色透过白衣浸透了上身。
女郎的面容模糊不清,声音却铿锵有力:“无论两位为何要拦截我,只要愿意放我二人一条生路,以后都是信烈候府和五皇子府的上宾,我可对天发誓既往不咎……”
话没说完,两男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可授意我们追杀你的,就是五皇子和信烈候府的大小姐啊。”
女郎双眼瞪视两人,喝到:“我是信烈候府的大小姐,未来的五皇子妃,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父亲已逝。
叔父作为军中副将继承了夏家军帅位,也继承了信烈候的爵位。信烈候府的大小姐已经是堂妹夏书柳了。
但堂妹和五皇子为何要杀自己,若是想退婚另娶,直言相告便是,为何要狠下杀手?
席衡认出白衣女郎正是书中反派女配夏文柳,书中她是中后期出场的狠角色。
作为男主前未婚妻的她,刚出场就让男主五皇子错过了一个被册封太子的机会,后面又让堂妹女主流产,叔父暴毙,男主中毒,还让男主断腿差点残了。
读者认为这是女配在以牙还牙——她不但瘸脚,还毁容了。
传闻中夏文柳从封地回京奔丧途中遇到土匪,重伤逃脱后被救,被一个无耻村夫挟救命之恩强娶。
后又被村夫全家打骂欺凌,除了村夫妹妹。
最后被不忍心的村夫妹妹放走,一路乞讨回京城。
她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设计让叔父和堂弟暴毙。
第二件事便是派人带村夫妹妹去封地久居,以千金报答。然后烧了村夫的房子,把村夫烧死在里面。
席衡认为此女是个心狠手辣,但恩怨分明的人,最重要是……她答谢恩人是真的,用金子作单位的,他想把救命之恩截下来。
他不挟恩求报,不觊觎美色,只要金子就行。
山路上匪徒中较矮的一人不耐烦了,径直挥刀向女郎。
另一白面男人笑嘻嘻地拦住了他,说:“诶,别这样粗暴啊,我们两兄弟为了追这个娘们也好久没松快了。”
“反正她都要死,不如让咱们快活快活。乐完就杀,不影响我们斩草除根。”
夏文柳冷笑一声,就这两宵小竟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看来背后确实是有大靠山。
不过……斩草除根?
夏文柳内心顿时擂鼓鸣金,不好,幼弟危险了。
一旁倒地的侍卫眼皮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剑柄。
夏文柳见两人能被美色所惑,反而上前了几步,遮住侍卫的身体。
笑着说:“两位,人生在世不过求名利或财色,五皇子若是愿意给两位名利,又怎么会让两位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是某日东窗事发,两位难逃一劫。”
见两人若有所思,她干脆收起剑以表诚意:“而两位若是求财色,五皇子能不如我能答谢两位的多。
我外祖父可是苏州盐商,若两位能送我去苏州楚家,我必然感激不尽。”
矮个子眼神闪烁不定,停在原地,意动。
白面男人眯眼看夏文柳,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夏文柳退了一步,他勾了一下唇,放下手柔声说:“可惜了,我父母皆在京城。”
话音未落,他便觉膝盖剧痛,右边的膝盖以下已被暴起的侍卫削去。
还未低头看,心腹剧痛,那夏文柳的长剑已然捅入胸膛。白面男人怒极反笑,反手把刀砍向夏文柳右肩。
夏文柳不退反进,宁愿受了这一刀,也要加重力度让剑刺穿白面男人的心腑。
变故发生在瞬息间,矮个子男人惊呼:“李兄!”一手扯住他手臂向后带,一手抬刀滑向夏文柳。
但夏文柳已经忍痛拔剑后退,白面男人心脉瞬间洞开,血迸射到夏文柳脸上。
她嫌弃地摸了一把脸,畅快地看着白面男人快速失去生息的面容。
夏文柳侧头看了一眼重伤的侍卫,确认道:“青霜,你可否再战?”
青霜哑声应道:“区区刀伤,我还能战。”
矮个子男人已然反应过来,红着眼怨视夏文柳,提刀狠声说:“我要杀了你为李兄报仇!”
侍卫急忙上前挥剑挡刀,但长刀并没有挥向夏文柳。
而是变换方向,袭向青霜,他紧忙后退,但刀尖还是割开了腹部,鲜血从两寸余长的伤口中流出来。
青霜脸色霎时间变得青白,恍若丧礼上的白纸人,被雨水打得破破烂烂的,显然失去了战斗力。
夏文柳上前对峙,她所习的招式被对手所克制,一力降十会。
矮个子一腔怒火催生的蛮力砍在剑上,震得剑身出现了裂痕,身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她被逼得节节退败。
她脚后跟离崖边只剩不到三寸,被扫下去的石头一路敲击峭壁滚下去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旁观望的席衡已经潜行到附近,见事不妙。
趁着矮个子被怒火蒙蔽,他猛冲到矮个子身后,举起大石狠狠地砸向矮个子后脑勺。
快速地连砸了几下,矮个子眩晕了一瞬,反身举刀欲剁席衡,被夏文柳找到空隙,一剑割喉。
夏文柳收剑后又迅速夺过长刀,把矮个子的肚子割出了大口。
眼见泉涌般的鲜血流遍矮个子全身,必然活不成了。
席衡看到她利落的身手,确认她没有和书中那样受重伤,不用到昏迷治伤那一步。
他看着笼血的闪亮刀身,把带血的石头往悬崖下扔,悄悄转身就走。
“这位侠士,请留步。”夏文柳叫住这个额角带伤的蒙面男人,问:“救命之恩该如何报答?”
席衡脚步一滞,转头道:“我为万金而来。”
对面的女郎脸上毫无异色,笑盈盈地说:“若是恩公愿意带我两人去隐蔽之所养伤,我还能再报以一万两黄金。”
非常有诱惑力,席衡想了想,应下了。
书中那个村夫救人后,把人强娶了都没有被发现。这里离他的村子远,他小心点应该能躲过五皇子的搜查。
何况按照书中的进度,在兵部大出风头的五皇子现在应该发现了,皇帝的暗探盯着他。大概率不敢再派人追杀女配了。
夏文柳按压住昏迷的青霜的腹部,暂时止血后,拿起一旁的水壶,倒在青霜腹部和自己肩膀的伤口上。
席衡闻到了烈酒的味道。
夏文柳又往伤口上撒了些金疮药。从外袍撕下干净布条,紧紧地包住伤口的位置。
这个朝代不讲男女大防,作为跟在军营行军练武的将帅之女,夏文柳处理男人的伤口得心应手。
她一边包扎一边和席衡交换了姓名,她问席衡:“敢问恩公,这两人是该于何处掩埋?”
席衡摇头:“此处多野兽,你我无需掩埋,只需把两人褪去外物后拖到密林,野兽自然会帮忙处理后事。”
夏文柳故作诧异地看了席衡一眼,噗嗤一声笑道:“真没想到恩公也会开玩笑。”
席衡倒是真的诧异地看着笑容明艳的白衣女郎一会,没想到书中偏执阴翳的反派女配,现在竟然是个活泼性子。
他上前一手一个把俩匪徒拖走,拖到密林中后把两人外物全剥离。
确认没有其他东西遗落后,把杂物都塞到背篓里。
天色变清,天光垂落在悬崖的这片角落。
席衡皱眉,催促女郎离开:“雨已变小,猛兽将要出来觅食了。
我们一行人都有伤口,血气吸引猛兽,我们得抓紧离开深山。”
说完,他把蓑衣脱给侍卫包上,把竹帽盖到女郎头上。
让女郎背上自己的背篓后,他避着侍卫腹部伤口,小心地背起侍卫,一马当先顺着山路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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