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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巷藏珠玑

(起)

南宫寒月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南宫府的。

那条熟悉的青石板路,今日走得格外漫长。每一步都像踩在绵密的针尖上,周遭市井的喧嚣——小贩的叫卖、车马的辚辚、邻里的寒暄——都化作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唯有贡院门前那些惊愕、鄙夷、嘲讽的目光,以及谢清晏那句温和却刺骨的“此地非汝宜留之处”,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她散着发,青衫微皱,沾染了尘土。过往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指點,她皆视而不见。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那扇试图凭一己之力撞开的、通往庙堂的大门,在她面前轰然关闭,留下的不仅是挫败,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

终于,那熟悉的、略显斑驳的朱红府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南宫府”的匾额依旧悬挂,却早已失了往日鎏金的光彩,边缘处甚至有了细微的裂纹,如同这个家族不可逆转的衰颓。

她伸手,指尖尚未触到门环,府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管家福伯探出身,一见她的模样,先是愕然,随即老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惶与痛心。他慌忙侧身让开,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您……您这是……外面都在传,说您……”

“福伯,”寒月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关门。”

无需多言,福伯立刻明白了。他浑浊的眼中老泪纵横,一边赶紧闩上门栓,一边颤声道:“造孽啊……真是造孽……若是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

寒月没有回应,只是径直穿过庭院。昔日宾客如云、演武声不绝的府邸,如今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假山荒芜,池塘水浊,唯有几株老树,依旧在春日里抽出倔强的新绿。

她回到自己的闺房——或许称之为书房更恰当。室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柜一梳妆台,最显眼的便是靠墙那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经史子集、兵法政论,甚至还有不少舆图札记。墙上,悬挂着一柄装饰用的秋水长剑,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

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长发披散、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自己。抬手,缓缓梳理着纠结的发丝,动作缓慢而坚定。

屈辱吗?是的。

后悔吗?绝不。

“女子不如男……”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低语,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可我偏要……翻立九霄。”

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

(承)

短暂的沉寂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小姐!小姐!不好了!”是福伯惊慌的声音。

寒月眉头微蹙,迅速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将长发挽起,恢复了几分利落。她打开门:“何事惊慌?”

福伯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脸色惨白:“是……是户部陈主事府上派人送来的……催缴债款的帖子!说……说若三日内再还不上去岁的印子钱,就要……就要拿我们这祖宅抵债了!”

寒月心猛地一沉。父亲去世后,家族产业被族中旁支瓜分殆尽,只留下这空壳般的府邸和一堆债务。她一个孤女,维持门面已是不易,那些趋炎附势的债主们往日还顾忌些颜面,如今她科场闹事,名声扫地,他们便立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扑了上来。

这宅子,是南宫家最后的象征,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绝不能丢!

她接过那张措辞傲慢的帖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家中还有何可变卖之物。母亲留下的几件首饰?怕是杯水车薪。父亲收藏的那些兵器?早已典当得差不多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空有满腹才华与抱负,却连最基本的安身立命之所都难以保全。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

“福伯,”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容我想想。”

打发走惶惶不安的福伯,寒月独自在房中踱步。窗外天色渐暗,暮色如墨,一点点浸染着庭院。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上来。

就在她心绪纷乱至极点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案一角,那里放着一枚素雅的锦囊,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弯新月映照流水的图样,旁边还有三个小字——“镜水坊”。

这是几日前,她偶然帮助了一位在街边被纨绔纠缠的绣娘,那绣娘感激之余赠予她的,说是凭此物到“镜水裳月”绣坊,可享优惠。

“镜水裳月……”寒月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她知道这家绣坊,近年在京城声名鹊起,以其精湛的苏绣技艺和独特雅致的纹样深受达官显贵家女眷的追捧。坊主神秘,很少露面。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划过她的脑海。

这绣坊既能接触到高门大户的女眷,或许……是一条打探消息,甚至寻找一线生机的路径?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她不再犹豫,拿起那枚锦囊,换上一身寻常的月白襦裙,未施粉黛,只将长发简单绾起,便从侧门悄然出府,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转)

“镜水裳月”绣坊坐落于城南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上,门面并不张扬,只悬着一块乌木牌匾,字迹清秀。此时虽已入夜,坊内却依旧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女子轻柔的说话声和丝线穿梭的细微声响。

寒月踏入坊内,一股混合着熏香和丝帛特有气味的暖香扑面而来。店内陈设清雅,四壁悬挂着完成的绣品,有花鸟虫鱼,亦有山水人物,无不栩栩如生,针法精妙绝伦。几位衣着体面的女客正在轻声细语地挑选,几名绣娘恭敬地在一旁伺候。

她的进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女子迎上前,笑容得体:“这位姑娘,可是要选绣品?或是定制衣衫?”

寒月取出那枚锦囊,递了过去:“受人所赠,特来拜访。”

那管事接过锦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绣样,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变,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原来是贵客。请随我来。”

她引着寒月穿过前厅,经过一条回廊,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雅室。室内燃着淡淡的檀香,陈设更为精致,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双面绣屏风,一面是云海翻腾,一面是明月高悬,技艺堪称鬼斧神工。

“姑娘请稍坐,坊主即刻便来。”管事奉上香茗,便躬身退下。

寒月独自坐在室中,心中略有忐忑。她不知这坊主是何等人物,自己此举是否太过唐突。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雅室的侧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而入。她约莫二十上下年纪,容貌清丽绝俗,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如水,仿佛江南烟雨浸润出的玉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眸,眸光似水,清澈通透,却又仿佛漫卷流云,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洞察。

“让姑娘久等了。”她开口,声音柔润,如春风拂过琴弦,“小女子镜水,忝为此间坊主。”

她目光落在寒月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善意,并无半分打量与审视,让人如沐春风。

寒月起身,敛衽一礼:“南宫寒月,冒昧来访,还请坊主见谅。”

“南宫小姐不必多礼。”镜水浅浅一笑,示意她坐下,“那日街边之事,我已知晓,还要多谢小姐仗义出手,护我坊中姐妹。这枚锦囊,小姐能留下,便是缘分。”

她的态度温和而自然,瞬间化解了寒月的些许不安。寒月心中暗赞,此女气度不凡,绝非普通商贾。

寒月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一是拜访,二是……寒月近日遇些难处,听闻镜水坊交游广阔,不知可否……代为打听些消息?”她并未明说债务之事,只含糊其辞。

镜水执起茶壶,为她续上半杯热茶,动作行云流水。她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微微抬眸,那双似水明眸凝视着寒月,轻声道:“南宫小姐今日之事,镜水已有耳闻。”

寒月心头一紧,握紧了茶杯。

却听镜水继续道:“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勇气可嘉。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小姐能迈出那一步,已非常人所能及。”

她没有丝毫讥讽或怜悯,只有平静的陈述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

“至于打听消息……”镜水话锋一转,唇角噙着一抹若有深意的笑,“镜水坊虽是微末营生,但往来皆是女眷,闲话家常间,倒也确实能听闻些街谈巷议,或是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

她放下茶壶,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声音压低了些:“例如,近日京城之中,除了热议小姐之事外,最令人不安的,便是南城一带,接连有贫苦人家的孩童失踪……官府立案,却迟迟未有进展。”

寒月猛地抬头,看向镜水。贡院门外那妇人绝望的哭嚎瞬间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镜水迎着她的目光,缓缓道:“那些孩子,年纪多在五到八岁,家境贫寒,且……失踪之地,多在诸如贡院街、各大衙门附近等人流繁杂,却又龙蛇混杂之处。小姐今日从贡院归来,想必……也听到了些什么?”

寒月心中剧震。镜水的话,不仅证实了孩童失踪案的严重性,更隐隐指向了某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为何偏偏是那些地方?为何多是贫苦孩童?

她看着镜水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突然明白,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绣坊坊主,绝不仅仅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她手中,或许掌握着一张看不见的、遍布京城的信息网络。

“坊主的意思是……”寒月的声音有些干涩。

镜水却不再多言,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卷起的纸条,轻轻推到寒月面前。她的笑容依旧温婉,眼神却带着一种引导与鼓励。

“南宫小姐若想寻一条路,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这上面有一个地址,是南城一个最近颇不太平的巷子,据说与几起失踪案有些关联。小姐若有心,或可一探。”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意味深长:

“毕竟,在这京城,有时候,后宅女流听到的、看到的,未必就比前朝的相公们少。女子之力,亦可绵里藏针,于无声处,听惊雷。”

(合)

寒月拿起那张纸条,指尖触及微凉的纸面,感觉重若千钧。她知道,接过它,便意味着踏入了一个未知的、可能充满危险的漩涡。但与此同时,一股久违的、名为“希望”与“目标”的情绪,也在心底悄然滋生。

科场路断,债务缠身,前路似乎一片黑暗。但镜水的话,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或许,她不必非要走那条规定的“正道”。或许,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从这些阴暗的角落里,撕开一道口子,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同时,也能为那些绝望的哭声,做点什么。

她站起身,对着镜水深深一礼:“多谢坊主指点。”

镜水微笑还礼:“小姐客气。前路艰险,还请万事小心。”

寒月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转身离开了雅室。她的步伐不再似来时那般沉重,而是重新充满了力量与决断。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镜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她走到那面巨大的屏风前,望着屏风上那轮孤高清冷的明月,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拂过绣面上冰冷的丝线。

她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透过屏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更深的阴谋。

“南宫寒月……但愿你这把刀,足够锋利,能搅动这一池死水。”

她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檀香的烟雾中。

而此刻,南宫寒月走出镜水坊,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她展开纸条,就着檐角灯笼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地址——**泥鳅巷**。

一个充满污秽与阴暗的名字。

她抬起头,望向城南那片灯火稀疏、仿佛被京城繁华遗忘的区域,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孩童失踪,权贵阴影,神秘绣坊……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方向。

她不再犹豫,将纸条小心收好,身影决然地没入了通往南城的、昏暗的街巷深处。

夜还很长,而隐藏在京城光鲜表皮下的魑魅魍魉,才刚刚开始它们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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