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凌戚下意识往来人的方向看去，然而等看清不速之客的相貌，她几乎没忍住想吐。
这位西装革履的来客，相貌极具冲击力:他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灰绿色，如同在骨架上裹了一层腊。
眼睛多得像蜘蛛，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整张面孔的上半部分，此刻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凌戚。脑门上一根头发也没有，面部轮廓倒算清晰分明，但嘴巴的裂缝明显比正常人宽很多，嘴角微微裂开，露出内里交错的尖牙。
再把视线挪到他的下半身，凌戚才发现，他的手臂到腿部都由一根根触手支撑，一条光滑湿润的路径从门外一直衍生到触手下方。
刚开始就这么猛吗?
凌戚微微皱了皱眉，强行压下后退的冲动。
这触手怪已经蠕动到了凌戚的旁边，湿滑的触手在地板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它舔了舔嘴角的尖牙，眼中闪烁着兴奋以及渴望，似乎已经打算品尝猎物的美味。
凌戚几乎能闻到这怪物身上的腥臭味，在这狭小的房间，即使门没有被关上，对面的臭味还是如同生化武器般往她鼻腔里钻。
直播间的弹幕此刻已经热闹一片:
【哈哈哈哈，这主播要没了】
【笑死，居然还能忍住不动?换我直接原地升天】
【别忍了，吐出来吧，反正待会儿也活不了多久】
凌戚没理会直播间的唱衰大戏，只是在心里腹诽。
他多久没洗澡了?
脸上则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仿佛经过系统的校准。
“领导好!我是新入职的点餐员，我叫凌戚!”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就连弹幕也突然寂静。
凌戚飞快地在心里反思了一遍，刚刚她的称呼应该没问题吧?新员工入职肯定要给经理问好的，但是叫‘经理’感觉太死板，叫‘老板’又不太正式，所以干脆用了个稳妥的说法。
对面的触手怪眨了眨眼，或者说，他的几十只眼同时眨了眨，随后嘴角裂开的弧度更大了些，露出一个勉强称得上“友好”的笑容。
“嗯，不错，很有礼貌。”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每一个字节都带着轻微的震颤，“看来你已经做好成为美食城优秀员工的觉悟了”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腥臭味。
而就在凌戚勉强忍受这臭味、鼻腔几乎要被侵占殆尽之际，触手怪终于停止了接近，它缓缓挪到会议桌对面，伸出一条满布脓疮的触手，精准的钩住椅背，将椅子缓缓拉开。
随即，它那不属于人类的身躯沉重落座，触手缠绕着椅腿，发出一串湿润的摩擦声。
此刻直播间里彻底炸开了锅，弹幕疯狂刷屏:
【六百六十六，这主播居然没死?】
【新人主播心理素质这么好吗?上次那个主播都被吓尿了】
【我还以为已经要提前播出死后72小时工资到账环节了……】
……
弹幕还在继续刷屏，而凌戚则注意到一则系统提示:
【系统通报：恭喜主播凌戚达成‘初来乍到’成就，成功吸引100人观看直播!】
【系统提示:您已开启投资渠道，观众可通过打赏投资您的直播。当前已有观众投资您50积分，作为您实习期的‘培育投资’支持。】
【系统提示:实习期结束后，您将为投资人返还实习期20％的收入积分作为回报。正式期之后，投资人将不再与您的收入挂钩。（注:积分可用于商城兑换道具，是否开启商城）】
“开启。”
凌戚心中默念，直播页面一转，眼前的界面瞬间变了模样。
各种各样的道具、装备、甚至是一些奇怪的物品琳琅满目，凌戚只是扫了一眼就将页面滑到最底下，商城一般将利润最大又不好用的东西挂在首页，最性价比的藏在最下面，这个道理她这位白嫖大佬还是懂的。
果然，随着滑动，道具的价格也逐渐降低，从一开始的数千数百积分降到百位以内。
但这些道具还是太贵了，她根本负担不起，最终，页面在一个售价仅50积分的道具停下了。
【初级护身符: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符，在你遭遇致命攻击时，提供短暂‘逃生机会’，效果有限，但至少能让你再活上一秒】
凌戚没再犹豫，果断点击购买，顺便把道具上架到小推车里。系统商城的道具自带20%的佣金分成，主播即使没有货源也能带货，这算是凌戚目前得到的最好消息。
关闭商城时，她正巧看到直播间的弹幕。
培育、资助?
凌戚眼中不经闪过一丝思索，既然有人这么“看重”她，那她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失望，当然，如果能再来点积分肯定是最好的。
思绪回笼，触手经理正端坐在她对面，湿润的触手还在轻轻晃动，在地面拖出一道道光亮的水迹。
与此同时，系统突然弹出一个界面：
【人物卡牌已解锁:美食城经理·萨斯】
【美食城经理萨斯，具备丰富的餐饮经验，秉持高效且人性化的管理风格，致力打造舒适且富有竞争力的工作环境。他以严格要求和关注员工成长著称，是美食城发展的中坚力量。】
凌戚的视线在‘中坚力量’的位置顿了顿，随即关闭界面。
而萨斯正抬起一根湿润的触须，灵巧地将会议桌上的宣传手册卷起，像是随意翻阅了一下，随后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漆黑油亮的钢笔，轻轻在手册封面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我们餐厅的企业文化讲究奉献、拼搏、团结、服从。”它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偏偏装出慈祥的语气，因此导致这些字词一个个从它嘴里蹦出来时就像在湿漉漉的肺叶中翻搅过似的，“作为员工，你们要把餐厅当成自己的家，把顾客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吃苦耐劳，微笑服务。”
凌戚看着它那根仍在敲击桌面的触手，触感湿滑，敲击时还带着一点水渍，每一下都像是在她脑袋上点着节奏，令人不适。
【系统提示:您的理智值-3，目前理智值86】
凌戚打量着那本宣传手册－－因为时间紧急，她仅仅看过手册的封面。
像是察觉到凌戚的视线，触手怪顿了顿，触须在手册上划过，翻开其中的一页，继续道:“我们相信，每一位员工的价值，都是通过劳动创造的。餐厅为你们提供了成长的机会，而你们需要用努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工作时长和业绩决定一切，薪资待遇取决奉献，淘汰制度保证团队竞争力。”
听起来就很剥削，凌戚在心里评价，甚至不用思考，她就知道接下来的话无非是画饼、PUA和洗脑三件套。
虽然心里清楚的很，但她面上仍然流露出对经理的深深认同，甚至在触手经理讲话的间隙，微微点头，仿佛已经被企业文化折服。
果不其然，看到凌戚的小动作，触手怪的语气更温和了:“当然，我们也很关心员工的职业发展。只要你愿意付出，公司一定给予回报。”
凌戚闻言，眼眶微微湿润，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颤抖，真诚的点头:“经理，您说得太好了!像我们这种刚入职的新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上升空间，没想到公司竟然如此关怀员工的未来，实在是太感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点头，甚至抬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眼神里写满了对领导深深的信服。
触手怪满意地点点头，密密麻麻的眼睛微微收缩，似乎对这位新人表现出的忠诚态度相当认可。
听完凌戚的捧场，触手怪继续开始它的表演了。
它微微叹息了一声，似乎带着几分遗憾:“上一任的点餐员，可惜了……他本来有机会冲击‘优秀员工’的。”
凌戚心里猛地一咯噔，手不自觉的攥紧裤缝。
‘可惜’是什么意思?他没冲上去，还是说他冲上去了，但结局不太妙?
她心里一下冒出好几个疑问。
‘优秀员工’到底是怎么评定的?
上一任点餐员没拿到，那他现在在哪?
他……还活着吗?
她迅速回忆了一遍之前看到的规则，可关于淘汰、晋升、考核标准，系统几乎没提，唯一的提示就是她的主线任务:‘成为美食城的优秀员工。’
可到底是‘员工’重要，还是‘优秀’重要?
想到这里，她悄悄瞥了眼触手怪，发现它已经不再提上一任员工的事，而是慢悠悠地翻开宣传手册，似乎打算继续培训流程。
但就在它翻到某一页时，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提醒你……”
凌戚眼皮一条，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触手怪轻轻点了点手册上的某处，声音依旧温和:“在咱们餐厅，‘点餐员’这个岗位，可不仅仅负责点单那么简单。”
它抬起头，密密麻麻的眼睛里倒映出凌戚的身影，仿佛正在等待她主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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