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崖原本是在隔壁市数一数二的高中读书,由于那所学校的管理几近军事化,带手机、看闲书、上课睡觉、成绩垫底的他很快就被学校列为“拉低升学率的一份子”,对本一率极为看重的校方借着他违反校级校规的名义强制让他的父母办理转学。
苏芷清所在的这所学校,虽进不了全省前三,但可以在全省百所高中内挤进前二十,也是全市排名第三的学校,从历年高考本科率可以看出,实力不容小觑。而他能进这所学校,父母一定花了不少钱。
而王垚,她觉得是真感情。因为高二下学期,他因为不小心与她手指相触而红了脸。
无论是真是假,苏芷清都不愿意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倒不是自觉清高,只是不希望他们再次浪费感情。
所以当下课后,何骁走到苏芷清旁边,觉得她知道些什么想要八卦的时候,苏芷清只回了个摊手的姿势,装作自己不知情。
但她知道,林崖失恋了。
记忆里,刚转学来的他确实有女朋友,但至于什么时候分手的,苏芷清并不知晓。只知道,不久,他失恋的消息就传遍了年级,很快就有大胆的女生送他礼物了。
今天,还是苏芷清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难过的样子。苏芷清理解,对于学生时期的苏芷清们来说,失恋是天大的事。
苏芷清告白未果的那晚,也是在痛哭流涕中度过的。
苏芷清以为看见他这副低落的样子会有“大仇得报”的感觉,却反而有了想要劝他“想开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冲动。
***
夜自习结束,苏芷清又做了会儿题之后,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苏芷清所在的高中分为两大块区域,教学区域和食宿区域,连接它们的是一条两百米长的大道。
大道的一侧是还没开发的荒草树林,另一侧是居民区。居民们利用这里的优势,或将一楼改成小卖部卖些文具、礼品、书籍,或是改造成餐馆,炒些家常菜,有的还开发成了旅馆,供给学生及家长短租或是为了冲高考挑灯夜战的高三生长租。
此时仍然有不少学生聚集在小店门里门外买夜宵或是饰品杂物。
苏芷清没有零花钱,倒不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而是自小父母就没有给零花钱的习惯,她也不怎么开口问他们要。所以,此时的她仅仅是旁观者。
苏芷清回到宿舍,发现三位室友还没回来,估计都成了路旁小店内的顾客,她便抓紧时间洗漱了一番。
看着镜子里短发的、毫无“女子力”的自己,以及进入大学后从他人口中得知当年班上的大部分人都误以为自己是“百合”的这一荒谬事件,加之刚才林崖亲口说一位她是男生——这“三连击”让她下定决心要“反抗”母亲,将自小学三年级开始被迫留得短发蓄长!
当她把洗好得内衣裤晾晒到阳台上时,其中的两位舍友回来了。她们俩在分班前就是同班同学,这次分班也选了相同的科目。
**头的女生名字是顾鑫韵,成绩好,是即使晚上看言情小说,也不会影响学习的好学生;齐刘海的女生叫作范一茗,成绩和曾经的苏芷清差不多,并且也属于自以为很努力,但进步微弱的一类人。
“诶?你已经洗完啦。”顾鑫韵性格外向,刚搬来的时候也是她率先主动找苏芷清搭话的。
“嗯,噢,对了,那个手电筒最好用完就收进柜子里,我听小道消息说,明天可能有突击检查。”苏芷清抬手指了指范一茗床上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的电筒。
苏芷清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第二天,范一茗的手电筒就是在她们早上离开宿舍楼之后,被突击检查的宿管老师没收的。
这所高中虽然不实施军事化管理,但时不时会有没收闲书、手电、小灵通(当时很流行,因为便宜,很多学生会选择购买)等违禁品的突击检查。
“噢,好的,我差点忘了。”范一茗的伸手把手电筒取下,塞进衣柜的最里面,用层层叠叠的衣服遮盖——衣柜里私人物品居多,老师不会去翻。
手电筒在高中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熄灯后,不仅可以打手电洗漱,更可以躲在被窝里看各类小说——不过,一旦被走廊上巡查的宿管老师发现,就会被没收。
然而正在此刻,苏芷清决定要做一个“违反校级校规”的坏学生,她换上板鞋冲去食堂一楼的小卖部买手电,准备熬夜学习,把丢掉的知识重新找回来。
***
食堂一楼分为两个区域,一部分是食堂,另一部分是供学生休息的大堂,堂内设有一个小超市。
看着货架上明目张胆摆着得手电,苏芷清忽然发现学校是个矛盾的地方——一边阻止学生使用手电,一边又在贩卖手电——大概就是所谓的钓鱼执法吧。
苏芷清刷完卡付了钱,转身出小卖部要回宿舍时,遇到了和同桌一起逛超市的第三位舍友——没有刘海的低马尾女生叶子。
“苏芷清,你也来买东西啊。”叶子同她打招呼。
叶子是个性格很外向的女生,几近热烈,不熟悉她的人,会对她的热情感到不适。
“嗯,你还不回宿舍吗?感觉快熄灯了。”苏芷清没有手表,但看着稀少的人流,凭感觉判断。
“嗯,买完吃的就回去,你也准备晚上躲被窝看言情小说啊?”叶子看着苏芷清手里的电筒,压低声音问。
“准备学习用的。拉下太多内容了。”
苏芷清很庆幸,分班后的舍友都愿意主动接近有一道“防御墙”的她。
***
接下来的三天,苏芷清都是在晚睡早起中度过的,包括不用上课的周日。
然而,苏芷清只坚持到了下周一。
周一的升旗仪式,即使拥有十五岁身体的她终究被过渡劳累压垮了。
学校规定每周一升旗仪式必须成套校服。
曾经的苏芷清会乖乖听话,穿上即使是自己的码数也依然松松垮垮的非常不合身的蓝白色运动系校服,因为担心会被班主任唠叨几句。那时她的脸皮不厚,不敢做太多在老师和家长眼里所谓“过分”的事情,并且无法短时间内缓解被老师批评造成的心理压力。
但其实,校服不穿成套,并不会叫家长,更不会记过,哪怕高中三年每周一升旗仪式不穿校服也不会怎么样,因为放眼望去,大有人在。
所以现在,苏芷清只穿了校服的外套站在队伍里,因为她真的很不喜欢松垮到可以套进四条腿的校服裤。
不出所料,班主任李老师从队伍前头看到了班上和苏芷清一样不守规矩的几位男生女生,依次走到边上,进行了教育。
升旗仪式结束,礼毕,领导开始发表国旗下讲话。
领导一开口说话,让本就昏昏沉沉的苏芷清更是难以睁开双眼,她那双打架许久的眼皮瞬间休战,因为它俩已经“抱”在一起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的晃动,和脚下的一个趔趄。
苏芷清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排在后面的李帛雨扶住了。
“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教室吧”,李老师走到她旁边:“实在不行去趟医务室。回去吧。”
“老师,我没事。”
“身体第一,回去吧,啊。”和苏芷清个头相仿的李老师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哦……好,那我回教室了。谢谢老师。”
教室离操场不算远,上二楼也无需爬太多楼梯,但苏芷清只觉得脚下沉重。
终于爬上二楼后,她跌跌撞撞回到座位上,来不及收拾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和练习册,脑袋枕着双手就睡了。
就在进入梦乡的前半秒,苏芷清想起在进教室的时候,林崖好像在座位上。
苏芷清压着困意,向后看去,男生正如曾经那般安逸地坐着,他靠在椅背上,椅子向后微微倾斜。
没有刻意打理过的头发,带着些许蓬乱,松软地贴着脑袋;他没有穿校服,而是身着一件与他肤色相衬的印有名牌logo的棕色T恤,因为天气或是耍帅的原因,长袖被卷起,露出手腕;下身着军绿色工装裤。
林崖有一副俊朗的眉眼,眼睛虽不大但却有神,轮廓分明的脸上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就像现在——没有阳光的热烈,是春日晚风中月光的清冷——明亮,带有温度。
“笑啥?”苏芷清困倦地问。
林崖站起身走到她旁边,递上两根“雀巢”速溶咖啡:“笑你困成这样还去升旗仪式。”
“哪像你这么叛逆?当心又要写……检讨。”苏芷清趴在手肘里闭着眼睛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她是被升旗仪式结束回来的同桌叫醒的,醒来时,自己的绿色马克杯里泡着温热的咖啡。
***
第一节课下课,后桌的咳嗽声提醒了苏芷清——这几天,林崖会变得病恹恹的,还会因为发烧而请了一天的假。
当她中午吃完饭回来时,见林崖独自一人拿着篮球出去了,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苏芷清记得,他刚转学来的前三周,几乎每个中午,都会拿着从体育器材室借来的篮球在水泥地的场内独自投篮,这些都被还未和李帛雨熟知的苏芷清,只身一人在校园闲逛时,看见了。
现在,他也如此地过着。
午休前,他回来了,满头大汗、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像是会发烧的人,苏芷清以为自己记错了。
然而,到了夜自习,林崖却没有出现。
“何骁”,回来这里后,这是苏芷清第一次同何骁说话:“他人呢?”苏芷清指着空着的林崖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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