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不过林观南可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素净的脸蛋上嘴巴固执又委屈地抿着，彼此对视，司恬的眼睛里充满了敢怒不敢言的质问，好像是在说，为什么啊林观南，为什么敢做不敢当。
真的很可爱。
窝火了两个月，这一刻瞬间解气。
林观南忍不住地弯起了唇角，心情大好。
掩饰不住心里的愉悦，林观南错开视线，去看透明玻璃窗外的风景，过了会儿，唇角的弧度却不自觉地扬的更高。
做了这么多天的心理准备才终于鼓足勇气了来找他问这件事情，谁知出师不利，一个开头就给她按回了肚子里。
司恬不明白这中间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林观南不承认说过这句话，那就所有问题都没得聊，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他真的喜欢自己吗，包括她的暗恋这些问题全部都没有出场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司恬有些郁闷。
算了，问点别的让话题变得轻松点先吧。
“林观南，你最近在做什么？”
有进步，愿意好奇他的生活了。
林观南暗暗欣慰了一点。
很不容易，都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林观南感受到司恬在靠近他。
他抬手向曲青生要了杯咖啡，漂亮的手型在空中晃了一下，肤色白皙如温玉，袖子下滑后手腕内侧的脉络青筋露出，清晰可见。
和曲青生说完话转过头来继续看向了她，嘴角仍然勾着淡淡的温和的笑容。
“前几天在公司忙。”
“嗯。”司恬静静地听着，神情认真。
“昨天去了趟瑞源。”
“嗯。嗯？”司恬嗯到一半察觉到不对劲儿，也不能怪她不敏锐，才在新公司入职没多久，对瑞源这个名字没那么熟悉。
“去……去瑞源？”
“嗯。”林观南点头应。
“去瑞源做什么？”司恬不确定地追问。
林观南忍住笑，暧昧不明地说：“你猜呢，司恬。”
“……去看我吗?”
林观南笑意增大，眼睛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却摇头否认。
“不是。”
“……”
司恬在桌子底下捏紧自己的两个拳头，以此借力来压制住自己体内克制不住的尴尬。
太丢脸了！
她怎么能这么问！
去看她，这怎么可能嘛。
司恬抿住嘴，脸却因为生理反应憋的涨红，微微泛着热，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低头避开林观南的目光，把那杯快见底的咖啡端起来，双手捧着，试图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掩盖住，低头小口啜饮。
第一次觉得一杯咖啡真的不够，好想再来一杯，不然等会儿尴尬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观南也快忍不住了，不过他是因为憋笑憋的。
司恬啊，是一个在感情上极度被动的人。
但是在某个时刻来说，她的被动真的显得非常可爱。
曲青生将咖啡送过来，和他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林观南注意力转走，移到了和曲青生的对话上。
司恬得以暂时呼吸，终于感觉没那么尴尬了点。
她突然想到林观南曾经问她“你喜欢我？”这个问题，自己都说过三遍不是对方也泰然自若，没觉得哪儿尴尬，自己这才到哪儿，不过都是自己给自己添上的包袱罢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只要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就没什么。
曲青生走了，林观南端起白色的咖啡杯喝了口温热的饮品。
司恬看着他，才问：“所以你去瑞源做什么？”
林观南没再逗她，正经地回答道：“去找陆绪风，我们的爸妈都认识，约了一起吃饭。”
“哦。”这个，司恬并不惊讶，她早知道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林观南又道：“他还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司恬心里的红灯顿时闪烁的转起来，眉心一跳，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观南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向司恬警惕的模样：“你不好奇吗，司恬？”
“……”应该要好奇一下的，在入职的时候就该好奇，然后积极做一下背调，早知道瑞源的老板是陆绪风，她发誓那天在电梯里绝不乱说话。
被两个人揪住小辫子是一种什么感受，就是司恬在恨世界上为什么没能有时光穿越机。
“说了什么？”司恬心如死寂地开口。
林观南作势想了想，故作姿态地回：“原话我不记得了，总之是说了一些我很爱听的话。”
“……”
那就是她说的那些话都被转达清楚了。
不活了。
龟裂肉眼可见爬上司恬的脸，虽然看起来好像还在和林观南对视，其实内里灵魂已经丢盔弃甲飘走了。
来找他为了弄清楚真相而鼓起的勇气终于全部飘散，司恬叹了口气后缴械投降。
“你最近工作顺利吗?”
过了会儿，林观南随意地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司恬在一个项目组里表现突出，部门主管破例让她带了一个新项目，她是瑞源的新人，又太过年轻，不管是在带领者的角度还是在完成项目的角度其实都还有很多要去克服的地方。
不同于困在曾柔和叶星蔓身边时的束手束脚，既然决定重新开始，那么她便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她会抓住所有递到她面前的机会，不再拱手相让。
“还可以。”司恬说，“侥幸进了一个重要的项目组，很幸运也感觉很有挑战性，我要全力以赴。”
林观南沉思一会儿，然后说了声加油。
这个状态下的司恬已经完全不同于感情上的迟钝和被动，眼睛里有一股目标明确的固执劲儿，司恬身上袒露出来的凌厉的这一面也给林观南带来了一些意外，就好像，以为自己其实很了解对方时又在某一刻又多认识了她一点。
像是惊喜。
在咖啡馆消磨大半天的时间后，林观南送了司恬回家。
两人之间扯了些有的没的，但都和司恬心中真正困惑的东西毫无关系，林观南像一坨温和软绵的棉花，无论司恬如何试探都是针尖不进。
难道就要这样无功而返了吗，郁闷的司恬有点束手无措。
“下次见，司恬。”
林观南站在车身前和她礼貌道别，姿态绅士，温和体贴，距离得当，挑不出一点错。
这态度，司恬又茫然了，其实……感觉也不像喜欢她啊。
坦白说自从火锅店以后，司恬直到现在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以为问了林观南便能得到答案，谁知见完他反倒更像一团雾水了。
……
……
几天后，司恬以公司的名义和上司Tia一起去参加一个PR活动，这个晚宴来的都是上流社会和业内的精英人士，司恬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有一些局促和紧张，不过很幸运的是Tia非常慷慨地为司恬介绍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将她带进这个世界。
“在工作上，整合资源是非常重要的学问，也许现在你们看起来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往往利用好了这些一面之缘便会成为你往上走的垫脚基石之一。”
“明白，Tia姐。”
司恬和Tia站在离门口不算太近的一个酒台边的位置迎来了不知道第几轮的社交，也是Tia认识的人，在司恬做完自我介绍以后，他们进入了一轮老友间的寒暄，司恬则在一旁静静倾听着。
宴会光影浮动，旖丽梦幻。酒杯轻声碰撞，交谈声也是轻声细语，优雅浪漫的白绿色鲜花有致地在现场角落处装点。
忽然人群中掀起一点点骚动，司恬似有所感地往门口看去，外面新走进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司恬都认识，不过她只和其中一个对视上。
林观南也不知道怎的，就像是有种默契一样，一进来就朝着某个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了司恬。
彼此对视看见对方今日的模样都是微微的一滞。
即使都是已经在工作场合上可以独挡一面的成人了，但这一面却在平时不太常见，今天是第一次，所以两人心里都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异动。
司恬比林观南好一点，林观南是真的惊讶。
隔着有些遥远的距离，也能看出来司恬今日被礼裙衬得扎眼的漂亮。
一条白色的简约法式吊带裙衬得她肤如凝脂，尤其锁骨处裸露出来的那一面白雪引人遐想，身上简单的勾勒设计将身形掐的极为曼妙，司恬披着头发，乌黑的头发温柔地垂在身后，非常乖巧恬静。
彼此对视，隔了几秒后，司恬远远地冲着林观南笑了笑。
人影憧憧的宴会场里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互动。
林观南嘴上也勾起了温和的笑意回应。
和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陆绪风，司恬猜测他们两个应该是说好一起来的。
她低头抽出手机默默地给林观南发信息：“你怎么也来了？”
林观南：「公司收到的邀请。」
司恬：「哦。」
司恬抬头看向林观南陆绪风那边，他们走进来以后立刻就有人上前搭讪，如果这是名利场，那他们绝对是站在主导位置的那一批人。
就算不提那边的搭讪，司恬身边也已经开始传来有关于林观南和陆绪风的议论了，他们在校时便是风云人物，那么进入真正成人世界的名利场后，当然也不例外。
而司恬，现在光芒还太小。
她低头给林观南发信息：「我刚进瑞源没多久，前段时间刚在和公司里和老板有了交集，如果这时再加上个老板的朋友也和我有瓜葛，恐怕会增加不必要的谣言，所以等下如果万一我们碰到了，咱们就装不认识好吗？」
林观南低头看完信息，然后才抬头看向远处的司恬，她对他轻轻地笑了笑。
在工作的场合，司恬想尽可能地低调一些，林观南明白，也理解，于是朝她应允地点了点头，低头又给她发了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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