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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分别

荀云锦被关进了一间落满灰尘的空房子,她焦急的转了一个圈,想出去看看张亓玉怎么样了。

荀云锦不知道为什么荀家会突然找上自己,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等她被人带去洗浴后,荀云锦换下了粗糙的衣物,披上了高贵华丽的金衣。

刘妈妈捏了捏荀云锦的下巴,仔细的瞧了瞧:“还行。”

“你们把我接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荀云锦问道。

刘妈妈勾了勾嘴角,不屑与荀云锦说话:“我劝五小姐还是识趣点,你的哥哥无权无势,自己又是没娘疼,就不要再作妖了。大奶奶近日从东海回到荀府,你见着了她,自然是要说点吉祥话的。”

大奶奶是荀昌国的母亲,原身是东海宫主的夫人,这些年一直待在东海,最近却突然说要回来过年的。这一回来荀府上下出了不少乱像,自然就令他们想起了久在一层的荀云锦。

荀云锦冷笑一声,感叹命运无常。

“我哥呢。”她低声问道。

“你哥?”刘妈妈勾了勾嘴角,“怕是在来的路上了。”

张亓玉醒来时,自己正望着一个陌生的天花板。

她这是死了?没想到自己死时一点痛觉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空洞与沉默。许婪曾经说过,张亓玉是贵人之身,不会轻易的死亡,这么想来也是骗她的了。

天师爷说过,所有的天师死后都会聚集在一个大殿中,因为天师一生功德无量,所以会在这里永远的生活下去。她以前是不惧怕死亡的,只是到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总是有点恍惚的。

“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快坐起来。”

张亓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被子。声音的源头,是穿了一身黑色鹤服的男子,张亓玉还记得,他叫荀知许。

荀知许此刻正高高地俯视着她,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

“你……也死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又憋笑似的点点头:“是啊。”

张亓玉有些落寞,她从不轻看死亡这件事,觉得荀知许心里一定跟她一样难过,便安慰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鹤衣:“莫慌,若你生前积德行善,一定会被分道好地方。”

“我才放开了你一会,怎么就被天兵扔下来了?”荀知许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缓缓坐在床边,看着她。

张亓玉叹了一口气:“他们说我是凡人,不应该在九云天——为什么在九云天之上,就是住满凡人的天塔呢?”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问天塔的司命。”

“司命不会知道的,”张亓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至少少司命不会知道。”

“为什么?”荀知许狡黠的笑了笑。

“因为我就是少司命,”张亓玉抬眼看了看荀知许那张脸,觉得疑惑,“你在笑什么?”

荀知许没有回答她的话,房间里倒是进来了另一个人,她一身白衣款款,容色比荀知许更柔和几分,是个十足的美人。

美中不足的是,她是坐在轮椅上的,白袍遮住了她的腿,张亓玉能猜到这是位残疾人。

“休息够了就离开吧,我这不养闲人。”她朝荀知许道。

荀知许问张亓玉:“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那走吧,我送你去九层。”

“啊?”张亓玉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什么意思,死人还要去九层吗?”

那名陌生仙子也疑惑:“死?你不过是被吓的昏了过去,脚上有多处的裂伤我也给你治好了,你想怎么死?”

张亓玉木讷道:“我不是被天兵……”

她一听,也笑出了声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木氾,是五帝的御用药师,你在空中时就被这家伙救了,我也顺便给你治好了腿上的伤。”

张亓玉:……

等等,那岂不是荀知许已经知道她是天师了?

张亓玉一想到这,十分防备的离荀知许远了远。

真是狡猾的神仙啊,让她以为自己死了,放下戒备就套出身份了。

荀知许觉得张亓玉好玩,便离她更近了些:“怕我?”

“没有……”她将眼神移开了,“那,谢谢您又救了我.....也谢谢这位仙子。”

“不客气,少司命大人,”荀知许不再捉弄她,“先去外面吃点饭吧,给你准备了。”

张亓玉点点头,下床穿好鞋子,逃一般的离开了场地。

“你居然好这口,”木氾不解的看着荀知许,“第一次让我救人,竟然是为了一个凡人。需不需要我告诉她,我很贵,从不轻易给人治病?”

“她是天师。换作你,也没有不救她的道理。”

“在我这,五帝来了也可以不救”木氾垂眼,“你背叛你家侧夫人救了她,以后可少不了你的苦头。”

荀知许静默了一会,他从包里拿出一颗糖,缓缓撕开糖纸,塞到嘴里。

良久他才开口:“我的好日子早就到头了。”

木氾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一愣,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笑的有些懒散和欠揍的荀知许,声音发颤:“骗人的吧……”

“南方下了一场雨,新芽就从地里冒出来了。你说,深渊峡间会有新芽么?”

“那破五华楼要塌了?五帝疯了?派你去?你们荀家没人了?你可是荀家的四儿子!”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吼。

木氾之所以这么失控,是有原因的。

近百年来,南方的深渊峡间动荡不安,有位实力雄厚的妖帝称霸南峡,致使整个深渊峡间实力大增,九云天快要压不住了,派了一个又一个武神前去镇压,但因南峡地形诡异,所有武神都在苦苦鏖战,无人赢得胜利。

当下妖帝实力愈来愈强,九云天再也不做温润的万世主,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将曾经叱咤风云、威慑三界,如今却归隐山林的至尊武神刘千城请出了山,封了个带头大将军的名号,并计划拨给他九云天一半的兵力。

一半的兵力可不是小数目,九云天的武仙顿时变得稀缺起来,为了尽快填补缺失的兵马,九云天最大论政殿堂“五华楼”开始不择手段的抓“壮丁”。像荀知许这种在地下层做领袖,曾经还去过深渊狭间打仗的,就是一个被众仙推上去填补窟窿最好的材料。荀昌国得知后并没有帮荀知许说话,闷声不开腔,于是这件事,不管荀知许乐不乐意,都被提上日程了。

而一旦去了深渊峡间,荀知许的生命基本可以宣告死亡。

他原本是计划逃跑的,他可没有为了九云天奉献自己生命的美好品德,他也巴不得这九天云外能毁灭倒塌。

可今日,当他得知自己的妹妹被人强拖着关进了荀家的牢笼里,当极乐作为神鸟却只能跟着他在那罪恶满溢的地下二层,当张亓玉被天兵扔下,在空中昏死过去.........

荀知许幡然醒悟,他的负累太多,欠的债也太多,死后是不会被分进好地方的,自己活着时没过好日子,可不要死了还住在毛坯房里。

那就去呗。他心底的声音有些无奈。

这不是一场赴死,是他和过去自己之间的赌局,赢了,便可以搅了这三界。输了,那便化为尘埃,解脱地沉眠在大地中。

“万一我能赢呢。”荀知许淡淡道。

木氾突然指着自己的腿:“你知不知道,我的腿就是在深渊峡间救治伤亡时,被重创的?”

他静默良久:“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会死。”

“我知道。”

“为什么,”木氾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随后推着轮椅缓缓朝门外移动,“你妹妹从小被侧夫人送到田野里长大,你自己守着地下二层几百年。这些耻辱,你说不要就不要啊……”

说完,木氾推着轮椅离开了。

荀知许一个人在原地杵着,他看向窗外撒进来的阳光,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

*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小官吗?怎么能去九云天九层?”

张亓玉坐在荀知许的船上系好了安全带,眨巴眨巴眼睛。

荀知许发了车:“五帝要见我,派人给了我上九云天的通行证。”

张亓玉刚想开口问五帝为什么要找他,但觉得跟自己无关,还是闭上了嘴。她看着自己和五层地面上的人越来越远,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船杆。

原来在天塔住了这么久,她自己本身是有点恐高么.....也难怪自己能在被天兵扔下去的那会给人吓晕过去了。

说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第二次帮她了,天师爷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自己该怎么报答他呢。

“我回天塔后,应该就会忘记你的。在此之前,你有什么愿望吗?”

荀知许听到“忘记”这个词时,心不由得颤了一下。也是,天师是要求人心无杂念的,等回到天塔后一定会被抹去不重要的记忆。

他经常被人忘记,他颤什么呢。

荀知许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思考张亓玉抛出的问题。

他其实没有什么想要的,就是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四百年。

“你帮我看看命格吧。”他随便说了一句。

张亓玉点点头,就像是所有神仙那般一样,每个人找到天师后就会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好奇。张亓玉一直很疑惑这件事,自己的命就算知道了,难道还能改变不成?

她闭上双眼,悄然感知眼前的这个人。渐渐的,荀知许来到深渊峡间的景象浮现在张亓玉的眼前。

尸体、鲜血、杀戮,数不尽的刀枪。和如此美好的九云天截然相反,画面中的荀知许似乎深陷地狱。他的头与身体经历着摧残,精神上也饱受折磨。他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墨眸幽深暗炙,翻滚着可怖骇人的波涛,背上插满了数不尽的刀刃和利剑、可他任然跟一头不知疲倦的疯子一半,利落的挥动血刃......

张亓玉不敢再看下去了。

每一位天师都是十分短命的。由于天机不可泄露,每说一次,张亓玉的阳寿就要减掉不少。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天师爷的允许下观察别人的命格。

“你会遇到劫难,”张亓玉一将此话拖出,便觉得心脏漏了一拍,她知道,这是惩罚,“但总会坚守本心,会……逢凶化吉。”

此话一出,她轻轻的咳了一声,等再次伸出手一看时,一滩血迹就出现在手心中。她藏了起来,没有给荀知许看见。

“这样啊,挺好的。”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二人的聊天似乎就终止于此了。

九云天的第九层,空气都变得凝重不少。张亓玉望向那几座巨大的龙环宫殿,心里就明白这里就是五帝的居所了。

云梯早就有人恭候,一位身着青衣的长发男子矗立在他们面前。荀知许下车给张亓玉开了船门,他恭恭敬敬地给这位青衣男子行了一个礼:“珏王。”

珏王,全名李锦城,是昭烈帝的次子,如今九云天除五帝外最受欢迎仙君排行榜第一名,性格严谨,气质高雅疏淡,是昭烈帝得力的二把手,也是名冠天下的一代才子,在人间拥有无数信徒。

“这位就是几天前在天塔失踪的那位天师,”李锦城面无表情的开了口,“荀大人,您救了个贵人。”

“去吧。”荀知许轻柔的将张亓玉推到珏王身边。

“在下李锦城,见过少司命。”

“你……你好。你怎么知道我是少司命?”

“这些都是大司命吩咐的,请随我来,”李锦城看了看荀知许,便引着她走上云梯,来到白色高塔的最低层,“请您回去吧。”

荀知许跟在李锦城后面,一言不发。

张亓玉站在法阵中央时,她明白,自己马上就要和荀知许分别了。

“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荀知许出神的点了点头。

“你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吧,”法阵已经启动了,张亓玉的身下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放心,你一定会平安的。”

话音刚落,张亓玉就随着白光消失不见了。

荀知许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只触碰到了一点光萤。

“保重。”他在心里说道。

李锦城挥了挥拂尘,眸中清冷,轻飘飘的迈开了步子:“来见见五帝吧,荀大人。”

*

张亓玉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许婪正睁大着的瞳孔,吓得她往后一退。等百分之百确认是大司命时,张亓玉才叹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她盯着许婪的红瞳,眼神里诉说了太多的重逢慨叹。许婪二话不说就把张亓玉拉进了怀里,拍了拍背部。

“吓着没?”大司命轻轻的声音给了张亓玉一剂定魂针,使得她的心平静下来。

“没有。遇见了很多人。”

罗大为、荀知许、荀云锦、木氾。这些在归途中帮助过张亓玉的人,她都还记得。

“既然回来了,就忘掉他们。”

“嗯。大司命,瑶光呢?”张亓玉从许婪的怀抱里挣脱,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瑶光的身影。

“他去找你了,”许婪捏了捏张亓玉的脸,“瘦了不少。先去见天师爷吧。”

一层云霭,老天师万年不变坐在天塔的最顶端。他的容颜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未有过其他的表情。见了张亓玉,他也没有睁开眼睛,双目任然禁闭。

“老天师。”张亓玉轻轻唤了一声。

良久,老天师苍觉的眼角微微露来一条缝。

张亓玉如往常一般的坐在他的对面,一口气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都简明扼要的复述了一遍,老天师也安静的听着。

“原来是这样。欢迎回到天塔,少司命。”他只是淡淡道。

“天师爷,您早就知道我在哪,对不对?”张亓玉小心翼翼问道。

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

“对,”老天师平静地说,“又如何?”

“......我明白了。”

不管张亓玉能不能回到天塔,都是早已注定的,造化和德行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塔遵守的,从来都是顺势而为。

老天师睁开了灰色的眼,他是个瞎子,眼珠十分浑浊,但似乎又能在其中看见清澈的泉水。

“你长大了,过了祭典,可以一个人看天命了。”老天师缓缓开口。

“他救了我的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这是错的吗?”

老天师摇摇头:“不是。”

“那就好。”张亓玉长舒一口气。

“少司命,”老天师起了身,朝她凑近了好些,“启示已经降临,你该对世间施以援手了。”

施以援手.....好熟悉的话...

张亓玉一拍脑袋,赶紧将幻境的事朝老天师尽数脱出。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但我认为,你将会有很长的时间思考这一切。”

*

秦夫人生日过了一个月,荀府某天被不属于任何五华楼机构的天兵围的水泄不通,秦珏直接被吓的以为荀昌国犯了什么抄家之罪,都抱好金银首饰准备走人了,刚从后门悄悄溜出就撞见了个瘟神。

荀知许换去了以往松散的鹤衣,披上了熠熠生辉的铠甲。

“知许啊,你这是.....”

他扬了扬手中印有大花的五帝宣书,秦珏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地发抖:“那个死老头子真犯什么事儿了?”

荀知许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宣书扔给秦珏:“你待会找人念出来——荀云锦在哪,来个人带我去。”

秦珏抱着敕书给贴身女侍使了个眼色,等她领着荀知许进了内院,秦珏赶紧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立刻将敕书平摊开来,手中不时有汗滴滑落。

“九云天司事——荀昌国,其四子荀知许,即日起兵南峡,攻守妖帝二百年……”

荀云锦的房间在内院最偏僻的位置,前几日东海夫人刚走,荀府的人便叫她住回了这间未经修缮的庭院中,此刻的她也换回了农户的衣服,正到处清扫院子里的灰尘。

“荀云锦。”

她身形一定,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积压在心底的那一堆陈年旧事忽然滚烫翻涌起来,令荀云锦有些喘不上气。

“......哥。”她做了个深呼吸,低下头,叫出了那个久违的字。

荀知许没有和她过多的寒暄,任然以荀云锦印象中的样子,简述了要将她接去南峡打仗这件事。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然后立刻进屋去收拾东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背着一个不大的蓝色布包出来,跟着荀知许离开了内院。

“打仗会死。”

“我知道,”荀云锦面无表情,“有什么事能比困死在荀府里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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