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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心迷宫

在一片无尽的雪白之中,七七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这片白色,没有边际,没有方向,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七七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团白雾,随着她的步伐,渐渐消散在这片荒芜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七七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也是一片空白,没有太阳,没有云彩,没有任何可以指引。莫名的恐惧涌上七七心头,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还在这个世界。

“我还是死了吗?”七七轻声呢喃着,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自己明明那么拼命地想要活下去,为了生存,她付出了太多,忍受了太多。然而,当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存的意义时,却发现一切可能只是徒劳。

到头来还是这般结果。

“真是不甘心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一丝不甘。

她自嘲地笑了,在这片无垠的白色世界中,七七的自嘲笑声显得格外孤独,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几滴晶莹剔透的东西,下一瞬间没了踪影仿佛从没来过,仿佛心中的悸动和情感都被这片空白吞噬。

于无边无际,无知无识的光明之中,七七紧紧抱住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她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与寒冷,似乎记忆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或许这样就很好了。”她心中暗想,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没有痛苦、没有寒冷也没有饥饿的世界。在这里,七七可以理所当然地忘记所有的苦难,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失去。

然而,她越是努力想要抹去那些记忆,却唯独有一道身影,有一个声音,始终在她心头萦绕,不肯离去。

——是他?!

七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小嘴微动,想要呼唤男子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这片空白所吞噬,无法成形。只是微张着小嘴,她感到一种无力感,一种挣扎。

她想要忘却,却不知怎地,脑海中的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她的心弦。

随着七七的情绪波动,那道身影慢慢地出现自己面前变得清晰起来。他的身影高大而熟悉,他的声音温暖而坚定。七七眼睁睁地看见他向自己弯下腰,张开双臂,似要拥她入怀。

七七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所有的害怕和迷茫荡然无存。

她迈出了脚步,向着那道身影,向着那个温暖的怀抱走去。

她的脚步坚定而有力,可那道身影却随着她一步步走近渐渐远去……

“公子……”不知为何,七七艰难地呜咽着,她伸出手,想要与他十指相交,可就在他们接触的那一瞬间,七七的周遭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混沌之中。

面前的身影陡然消散了,但是七七明明感觉到自己指尖与他相触那一刻,那种温暖且无比真实触觉。

她不想,不甘就此失去这份温暖。

七七惊惶失措地挣扎起来,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个身影。却仿佛自己沉沦在深海中,浑身都使不上劲,同时全身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双眼沉重的好像被一块黑布所蒙蔽,她喉间呜咽着呼救不得,只能用尽全力睁开双眼!

——厚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光明重映眼帘。

但是这份光明并没有给她带来安慰,反而让身上的痛楚越发真实。七七的身体各处都在发出抗议,疼痛像是一根根针,刺入她的皮肤,深入她的骨髓。她头昏脑涨,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就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

女孩的动作不大却还是把木床弄得吱呀作响,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迅速引来了正靠窗读书的白昭琰的注意。

他立刻抬起头,目光转向了七七。

见女孩刚刚苏醒就欲起身,白昭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关切。

他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快步走到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声音轻柔地说:“你终于醒了,不过伤势太重不要妄动,还是躺下休养的好。”

七七终于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果然如记忆中的一般温柔关怀。

她闻言果然停下了动作,定睛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确认是那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后,才放下心来。她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嘶哑的呜咽。

无奈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白昭琰的话。

“你等一下,”白昭琰注意到了女孩的不适,他轻扶女孩靠枕,确定无恙又起身从桌上倒一杯水,确认水温还是温热的后才端到了七七的嘴边,让她饮下,“不要着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一口温水穿喉而过,顿觉舒适异常,感受到滋润的七七更加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不小的茶杯一下就见了底。

“慢点,小心呛到。”嘴上这么说,白昭琰脸上却带着不自觉的微笑,看着女孩如此饥渴的样子,便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七七舐干嘴角的水珠,喉间滋润不少,这时她才感受到重新活过来的真实感,虽仍有痛楚,心中却满怀劫后余生的喜悦。

只见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乌黑明亮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好奇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布置的十分简洁,只有床和茶桌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茶桌上摆放着厚厚的书卷……

那些都是他的书吗?七七心中猜测。

“感觉好点了吗?”白昭琰眼中充满欣慰,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

毕竟老大夫都不敢保证女孩能挺过这一关,如今怎么又不算一个奇迹呢。

耳边传来男性低沉温柔的声音,七七回过神来,白昭琰正关切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有自己刚刚喝完空茶杯。

四目相对,这是七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双眸子。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淡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明澈,此时此刻充满了担忧和关心。

七七本能地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她脸颊微热,甚至觉得自己耳根都红了。男子声音在脑海回响,她一时竟忘了回答。

“可是还有不适?”白昭琰看女孩的样子有些反常,遂急切地问。

“没、没有!”七七本想活动一下四肢好让白昭琰放心,可是身上的痛楚却不允许她撒谎,只是轻微的动了动手臂,额头就挂满了汗珠。

“你还是不要逞强,”白昭琰一眼瞧出出了女孩的小心思,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放好茶杯,重新帮女孩躺好身子,“这里是客栈,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先好好把身体养好。”

不自觉中,他的语气不自觉重了些,因为他后悔让女孩这么快就坐起来了。她的伤势十分严重且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这几天女孩就那么安静地沉睡,只有那轻微到可怜的脉搏是她活着的证明,如今终于苏醒,白昭琰实在喜出望外。

七七未生气,也许是心里的某个声音驱使着她,她任由白昭琰安排着乖乖躺下盖好被子。

躺在舒适的软床上。

七七的大眼睛盯着屋顶不愿闭上,她觉得这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人生中第一次睡在这么暖和的床上,明明是在一个陌生的男子身边,但他的守候却让自己无比心安……

或许是身上本就有严重的伤痛,不一会七七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看着女孩安稳地睡下,呼吸平稳,白昭琰无奈地笑笑,心下却意外地安心不少。

他一阵恍惚。

他是何时开始担忧起女孩的?是那个清晨脆弱却不甘的眼神?还是那晚拼尽全力冲进自己的怀中?具体已不可考,但是白昭琰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情是真实存在的。

这两天日夜守在女孩身边,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拿出书来想可以好好看一看,但每次读不了几行就不自觉地朝床上的小人儿看去,一本《内难千草经》从头到尾只翻了不到数页。

期间他不断地去思考,试图找到一个答案,却是徒劳无功。

白昭琰刚开始惊异于自己引以为傲的沉着思考却在女孩面前轻易败下阵来,可等到她终于苏醒的那一刻,那种喜悦之情让白昭琰明白自己多么可笑。

就这么坐在床边守着女孩睡了一会,白昭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准备去房间外取晚膳。可他刚刚迈开脚步,就觉得手上有一股力量在牵扯他,明明那么弱小,却胜似千钧之力。

原来是七七纤细的手指顽强而固执地拽住了他的衣袖。

“公子……”女孩闭眼呢喃,似是梦呓,“别走……”

白昭琰失声轻笑,弯腰准备将她的小手放进被窝,心中却有莫名的欢喜。

“求你了……”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在白昭琰脑中犹如一道霹雳,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好一会,白昭琰重新坐了回去,用手将女孩的小手包住,一同放进了被窝。

“好,我不走就是了。”他温柔地说,却又像许下郑重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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