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凡间的人提到菩提仙子的故事,总会来这么一句。
相传天帝于婚后失足,与百花之神有过一段暧昧情缘。
花神因惧天后王母威势,偷偷将这段爱的情缘隐藏在天界锦鲤池,那段情缘的小元神附身在一株七彩莲花上,终日与仙鲤们为伴,好不自在的度过了悠闲的童年时光。
天地悠悠,一千年快过去了,那七彩小莲花出落得亭亭玉立,清雅之极,从锦鲤池旁路过的上神们无不多看它两眼。
虽然神仙们都爱看它,可惜它虽有灵识,却无法像其他仙鲤精灵一样化为人形,来去自如。
每当热闹的天庭聚会,仙鲤们都能化身美丽的仙女,纷纷离开池子去凑热闹,偌大的宫殿又剩下小莲花孤孤单单的一只花。她便收拢了花苞,垂下头来,花苞的尖尖上垂下一颗颗晶莹的眼泪。
百花之神爱怜的伸出玉净瓶,接下泪珠,见女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乖女儿,别着急,待你千年诞辰之日,母神便向天帝请求,特赦你为仙子!”
“母神美则美矣,真是天真啊,成为仙子,哪儿那么容易!得对天地生灵有过重大贡献,或者在天庭修炼熬几千年资历,这两样都不具备,自己只是段上神的露水情缘,搞关系户,行不通的!”小莲花心里这样想着,慢慢睁开花苞,看着比自己还呆萌的母神,默默的摇摇头。
果然他那个便宜老爹办不成正事。
靠人不如靠己,小莲花不认命,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千年过去了,她在这一千年里奋发图强,不断的向身边的仙友学习,渐渐悟出了化为人形的仙法,有一次居然成功的长出了一只眼睛,把周身的仙鲤们吓了一大跳。
照这样修炼下去,不出一千年,就能和仙鲤们一样,变成美丽的仙女了。每想到此,她便愈加勤勉,没日没夜的修炼。
天道酬勤,机缘就快来了,神仙都挡不住。
这日,王母举办千载难逢的蟠桃宴,众仙不远万里从四方赶来云集盛会,好不热闹。
几个偏远灵山来的仙家,不远万里来天庭吃过蟠桃后,偏偏还要来这稀罕的九重洞天福地开开眼,说要比一比天界的仙女和修仙的道姑谁更美。
其中一黑衣少年不喜喧闹,远离仙群,拿瓶御酒,醉意朦胧的躺在仙鲤池旁的石碣上,呼呼大睡,鼾声虽不大,但吵了小莲花的清修。
“喂,这位仙家醒醒,您可到殿内下榻,比这冰凉的石头舒服多了!”小莲花不想得罪上仙,挤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声音,轻柔的呼唤着。
“妖孽!明明这殿内空无一仙,哪来的妖冶狐媚之声!”少年醉梦中一惊,条件反射般拔出乾坤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劈过去。
手起剑落,可怜的小莲花被劈成两半,出其不意的是,殿内瞬间金光四射,漫天飞花,香气弥漫整个仙界。
此事之后,天庭上下无人不知晓小莲花真实身份。
正宫娘娘王母大怒,势必要将小莲花送至九渊业火,令其元神俱灭,以除心头之妒怨。
百花之神手捧着修补好的小莲花,泪眼婆娑在大殿苦苦哀求数日,那便宜老爹此刻才算发挥出真正的作用,令小莲花元神渡劫,至于成不成仙,则看天地机缘。
王母娘娘不满的看了一眼夫君,哼哼一笑,暗想,这就想蒙混过关,果然是继续把我当傻子!这丫头若是堕入凡尘,就得过得了我这关天煞孤星咒!
没办法,天界之内无仙敢公然得罪王母娘娘,百花之神苦无助力之神,只得至南海普陀伽罗山找好闺蜜观音帮忙。
观音抚摸着奄奄一息的小莲花,合掌默哀:“百花神,咱俩几万年的好闺蜜,本佛曾劝过你不要堕入情思,做出有违天规之事,如今酿这苦果倒由后人来尝!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快别慈悲了,想想助我儿成功渡劫的办法吧,这三界之内,本神还能靠谁?也只有您能在王母娘娘的眼皮子底下想点办法了!”
观音笑而不答,摘下一颗项链上的菩提子,在手里施法,那莲花瞬间如一缕烟尘,融进菩提子。
观音遂将菩提子交与身旁侍女金凤,道:“侍女金凤,凡间正值多事之秋,你本应与金龙共历凡劫,待金龙功成之日,便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如今机缘巧合,百花仙神这颗菩提子也顺应天势,随你渡劫,都是天命,去吧!”
看到金凤小心翼翼的收下那颗菩提子,百花神这才放心的辞别南海。
侍女金凤携带菩提子来到应劫天塔,雷声轰隆,乌云密布中只见那黑衣少年肃然站立。
“司狱星君,您来此何故?”金凤不解。
少年狡黠的双眼一笑:“还不是为了赎罪,本仙君好好的喝醉酒,毁了天界最美的一朵花,故主动请缨去人间历劫,看俺这工作积极性还可以吧!”
“我可是听说司狱星君您一直嚷嚷着要到凡间看看热闹呢,只是刑天上神一直不让您乱跑,怕您又捅出篓子!”
司狱星君只沉默十秒,居然毫不在意被言语啪啪打脸,只见他离金凤靠近了点,道:“金凤姐姐,咱们走吧!不然雷劫迟到了,又要等明日。”
“没见过历劫这么积极的!”金凤仙子暗自好笑。她怀里的菩提子却一蹦一蹦的紧张起来,这家伙要跟着我们历劫,不会又打扰本莲花,哦,不对,菩提子修仙吧?
此时天劫塔,雷声如破天辟地之势,黑夜在一声声惊雷闪电中亮如白昼,金凤想到金龙已于一个时辰前下凡,便赶紧坐到八卦中央阴极的位置,一道闪电,万道霞光之下仙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年紧随其后,坐在八卦中央阳极的位置,雷劈的滋滋作响。
……
隋大业五年,冬至,万物凋零,一派萧杀气氛。
右骁卫大将军府邸哭声震天,这哭声不是来自二公子夫人产房刚出生的婴儿,而是飘荡在本府主人大将军长孙晟的卧榻旁。
“父亲,您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全然没有一点征兆啊!呜呜呜……”卧榻匍匐痛哭的中年男子(大公子,长孙安业)约莫三十岁,白净富态的脸庞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后边跪着的白衣中年妇人(长孙将军续弦夫人高氏)雍容华贵,哭泣之声极为哀痛,哽咽道:“将军,您怎么舍得丢下这一大家子人,舍得丢下妾身啊,还有您刚出生的孙女,您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哼!你这老妇!偏偏你那儿媳的孩子刚出生,这边公爹就死了,莫不是个妖孽!”身材丰满的妇人(长孙安业之妻,共氏)怒气冲冲的指着跪地的婆婆。
白衣夫人身边的青年男子(二公子长孙无忌,也就是孩子的父亲)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约莫二十来岁,冲着妇人大怒道:“大嫂,休得胡言,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在此对婆母不恭敬,有违孝道,小心我掌你的嘴!”
男子做势就要上前打人,身子却被白衣夫人和身边约莫八岁的小姑娘(长孙晟之幼女,长孙无垢)死死拉住,小姑娘拦在少年前面:“哥哥,不要冲动,父亲刚过,大嫂伤心,乱说话也是有的,究竟是一家人,莫要再伤和气。”
“一家人,谁和那妖孽是一家人?夫君,妾身可不是红口白牙冤枉人,我已命人将婴儿带来,它自出娘胎一声不哭,实乃怪异,世间罕有。不是妖怪又是什么?”那夫人得意的拍了两下掌心,旁边一粗壮丫鬟抱出红布包裹的粉嫩婴孩,将其斜放在众人面前。
婴孩粉面红唇,美丽异常,只是一声不啼,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屋内的众大人,毫无惧意。
那修长青年一把从丫鬟手中夺过孩子,使劲的拍着婴孩的屁股:“哭啊,你为何不会哭?”
婴孩只是痛苦的皱眉,旋即恢复表情如常,始终未曾啼哭一声。
共氏冷笑一声:“老天有眼,红口白牙,我可不曾冤枉一个无知婴儿!”
正待这时,二夫人房内的贴身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进门就扑通的跪下,嚎啕道:“少爷,二夫人,她……”
“夫人怎么了,你快说!”长孙无忌站立不稳,预感不妙。
“夫人本来好好的,大夫人强行抱走孩子后,就开始血崩不止,产婆尽力抢救,没半柱香就走了!呜呜呜……”
高氏和长孙无垢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长孙无忌看着手中的女儿,满眼含泪,将其高高举起,慢慢松手。
婴孩坠地的一刻,祖母高氏昏死过去,长孙无垢用她弱小的身躯伏地接住孩子,含泪恳求道:“哥哥,莫要被人诓骗,自古妇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孩子是无辜的!”
“小姑,真不是大嫂故意针对你们二房,就在这孩子生的时辰,有个游方道士在府门徘徊,说孩子命犯天煞孤星,阖府下人和丫鬟皆可为证,我若说假话,不得好死!”共氏指天发毒誓。
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长孙安业擦干眼泪,慢慢撑起因喝酒而肥胖的身躯,共氏见状,赶紧弯腰搀扶。
“大哥,你可不能听信游方道士的胡言乱语啊!”长孙无垢跪地恳求道。
“滚!你们二房,立刻从府内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说罢,拂袖而去。
这个叫做长孙安业的大伯,文武不通,完全没有遗传到爷爷长孙晟的优良基因,而父亲长孙无忌乃后来的续弦高氏所生,文武全才,长孙晟在世时一度想将勋爵传给二儿子。
公爹的决定叫大嫂共氏知晓后,自然是家宅不安,于府内些许小事多次找茬,都被机灵的长孙无忌兄妹俩化解,只是父亲和妻子的死亡,是兄妹俩从未预料到的,至此,二房也就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将军府,投奔舅舅高士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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