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刀光剑影所划之处烟尘四起,看门的喽啰见宋程逐渐招架不住,反被剑客一个横扫逼得退到寨门上,急忙上去扶他。
剑客吹吹剑,收回剑鞘里,与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白衣男子相视一笑,继而转过身来面对宋程:“二当家的,如何?”
宋程捂着胸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骏马嘶鸣声吸引注意力。
“好剑法!”舒步廷纵身下马,行至剑客身前。
聂鹤筠随即赶到,瞥见路边静立的清冷男子后瞳孔骤缩,那不是逢惊越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如电闪雷鸣击中聂鹤筠的心,只见逢惊越斗篷微动,侧身面向她,凝冰般的双眸忽颤一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有旁边的剑客又是谁?
只听舒步廷说道:“在下舒步廷,敢问好汉姓名?”
“舒寨主,鄙人姓木,单字一个‘玄’,这位是我的好友云年,我二人同来投奔岳鹰寨。”
木玄?云年?
聂鹤筠眼珠滴溜转,不知舒步廷会作何安排。
“刚才见木兄剑法了得,实乃我岳鹰寨亟需的人才,只是不知这位云年小兄弟有何本事?”舒步廷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逢惊越身上。
逢惊越浅笑道:“云某只读过几年医书,略通一些卜卦医药之术,实在是拿不出手。”
“你会医?”舒步廷眼前一亮。
逢惊越沉着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二位从今往后就是我岳鹰寨的人了!宋程,今晚设宴,庆贺我岳鹰寨又添两员猛将!”
“多谢大当家的!”木玄和逢惊越向舒步廷抱拳相对。
“这位是我的小妹舒融风。”舒步廷向他们两位介绍了舒融风。
聂鹤筠款款行礼,并未看他们的反应,随后就跟着舒步廷进了寨子。
逢惊越面上并无异色,袖口里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他这几日的思念与担忧,忽地就落了一地。
聂鹤筠一回到院子里就听见英婆训斥杂役的声音:“你这蹄子手欠剁,小姐的衣裳才刚穿一天,你搁池子里能洗成这样,我真是开了眼了。”
原来是裘姚照她说的做了。
于是她放心地走过去,只见裘姚跪在地上哭诉:“婆婆,求您给个机会,我今天就把衣服缝好给小姐送去,求求您了!”
英婆本来还想再骂几声,看见聂鹤筠走近便敛了那件被划破的衣服,不想让聂鹤筠看见。
“小姐。”英婆低眉顺眼地说。
聂鹤筠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裘姚,又指了指衣服,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接着她又在英婆疑惑的眼神中做出缝补的动作,让裘姚拿了衣服回去。
“既然小姐大发慈悲,你这丫鬟还不谢过小姐!”
裘姚拜完后就拿着衣服回去了。
等第二日裘姚拿着衣服再来的时候,聂鹤筠就有足够的理由把裘姚要来做自己的丫鬟了。
她们二人起码是一起进来的,好歹有个照应。
下午原本舒步廷是打算教聂鹤筠骑马的,但是因为木玄和云年的到来,他们便在议事堂谈话。
聂鹤筠派阿黎去议事堂看看都有谁在,还没等阿黎回来,聂鹤筠原本坐在桌边,忽然一阵晕眩感袭来,她一个支撑不住差点晕倒在桌子上。
聂鹤筠忽然打了个冷颤,喉咙里有点痒,她敲敲头逼自己清醒起来。
她趴在桌上闭着眼,脑子里只有解药两个字,她强撑着想站起来去找宋程,可阿黎还没回来,万一自己这幅样子被别人看到……
聂鹤筠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迟钝地睁开眼,脑子里混沌一片,只记得自己晕倒前喉咙发痒,如今却什么事也没有了。
她扭了扭头,立即被阿黎发现她醒了,这个小姑娘倒是细心得很,跟蕊莓一个样。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通报大当家的!”阿黎一溜烟出了门。
舒步廷就在隔壁院子,身边还有逢惊越和木玄与他讨论聂鹤筠的病情。
一听见聂鹤筠醒了,几个人都连忙去看。
舒步廷一个跨步进了屋,逢惊越意识到不妥,便和木玄一起候在门外。
“融风,今晚上就好好休息,肯定是上午骑马奔波累着了,多亏有云年在,不然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聂鹤筠皱了皱眉,用手势比划说要谢谢逢惊越。
舒步廷大致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便招呼逢惊越进了屋。
聂鹤筠见他慢腾腾地走进来,脸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平淡,她一直盯着逢惊越,直到逢惊越开口说话:“舒小姐醒来还是要多静养,避免染上风寒受惊。”
聂鹤筠做出感谢他的手势,倒让逢惊越十分诧异。
舒步廷这才解释说:“小妹口哑不能言语,又失了忆。云年,我招你进来其实也是想让你看看小妹的病情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逢惊越眼眸微动,但只有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他克制地说:“云某定竭心尽力为舒小姐医治。”
“融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阿黎,让她去找厨子。别出来了,山里晚上还是凉的。”舒步廷叮嘱完聂鹤筠后便和逢惊越一起去了宴宾堂和宋程、舒子霁他们吃饭。
逢惊越走在舒步廷后面,临出门时深深地凝望了聂鹤筠一眼。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聂鹤筠撑着胳膊坐起来,却突然发现她身下有一张字条。
原来宋程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喂了她解药,留下字条是为了让她把上午在岐平寨发生的事写下来给宋程。
聂鹤筠不敢多耽搁,摇铃唤来阿黎,写下几道菜让阿黎去准备。
随后她便简短地写了自己在岐平寨的见闻。
她披上大氅下床,在梳妆台旁边看见一个茶罐,她把纸条塞进去,又趁院子里的人不在,偷偷地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把茶罐放在窗台一角。
而宋程留下的那张纸条则被聂鹤筠扔进了炭火里。
做完这一切后,聂鹤筠又重新躺在床上,她一直盯着窗户,想知道宋程会派谁来取走它。
一直等到晚饭来了,那个茶罐还在窗台上没人动,聂鹤筠只好坐下来先吃饭。
翌日清晨,聂鹤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个茶罐,不出所料,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拿走了。
裘姚抱着衣服走进聂鹤筠的屋里。
聂鹤筠本来在一旁发呆,看见阿黎在检查衣服,便装作好奇的样子上前去。
她眼前一亮,兴奋地指着裘姚缝补的地方给阿黎看,夸赞裘姚女红技术一流。
她比划着问裘姚会不会写字,裘姚配合地点点头。
于是聂鹤筠写下几个字让裘姚念出来。
“小姐要留下我?”裘姚一脸激动,随后又有些犹豫地说:“我是新来的,没有资格伺候小姐。”
聂鹤筠摇摇头,又写下几句话,拉着裘姚的手便要带她去见舒步廷。
舒步廷此时刚刚从粮仓那回来,他正和吴文讨论着来年种田和收成的事。
聂鹤筠先是行了礼,随后把纸递给舒步廷。
舒步廷笑盈盈地说:“听老孙说最近从库里挑了几个干净的做丫鬟,没想到你竟然识字,那就留在小姐身边好生伺候。”
裘姚屈膝作揖表示感谢。
聂鹤筠回到院子里找了个借口打发阿黎出去,屋内只剩下她和裘姚两人。
她在纸上问裘姚那天她们两人被带走后,裘姚去了哪里。
裘姚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自己侥幸从宋程手里逃脱,并被派去洗衣裳的经历。
聂鹤筠又问她那日是不是故意要让宋程把裘姚逮进来。
裘姚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聂鹤筠从她这一愣便得到了答案。
她猜到裘姚可能是越县县衙的人,来这里寻亲。
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裘姚瞪大双眼:“那天大宴,我以为你只是借聂知县剿贼的任务,来表明你不是真正的舒融风,没曾想你居然……”
聂鹤筠立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又望了望门窗那边,手里一边把写过的纸扔进炭盆里,一边把宋程威胁她、还有在岐平寨发现的事告诉了她。
裘姚眼前一亮,低声说道:“怪不得我在这里没看见爹娘他们的身影,原来有可能在岐平寨!”
聂鹤筠写道:昨日来的那个白衣术士我认识,下午我邀他来治病,你把我们的计划还有我告诉你的事都告诉他。
她不能说话,到时候再写下来告诉逢惊越就太过麻烦,只能拜托裘姚找机会接触逢惊越。
裘姚出门时,屋外寒风起,有一丝冷风钻进屋内。聂鹤筠望着温暖的炉火,微微失神。
逢惊越跟在裘姚后头,只听裘姚喊了一声:“小姐,云大夫来了。”
随后裘姚便引着他进了屋内。
“麻烦裘姑娘留我二人单独相处片刻。”逢惊越轻轻地说。
裘姚出了门,阿黎从偏屋里出来看见她便问:“裘姚,怎么不在屋里服侍小姐?”
“大当家的让云大夫来给小姐看病,小姐想吃枣泥糕,命我去厨房。”
阿黎便继续织衣裳没再过问。
屋内,两个人相离约半丈,相视而对。
逢惊越忽然一个大跨步抱住了聂鹤筠。
聂鹤筠被紧紧锢在一个温热的怀里,“扑通扑通”,她不知听见的是谁的心跳声。
“鹤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逢惊越声音颤栗,似乎带有一丝哽咽。
聂鹤筠不能说话,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她心里原本有许多嘈杂的声音,这时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静默着,聂鹤筠透过对面的镜子,发觉自己也红了眼。
久别重逢,当相拥而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