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院的时候已经宵禁很久了，罗斯希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写了一半的论文，险些尖叫起来。好在明天的大陆史在下午，中午还能有时间去图书馆激情赶一下进度。
南希难得看到自家舍友比自己回来的还晚的时候，靠在床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披了个黑袍子的绿发少女鬼鬼祟祟推开门溜进来，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对方有点震惊的神情。
“你还没睡啊？”罗斯希尔把袍子收起来，一边有点讶异的问。
“等你呢。”南希已经换好了睡衣，顺手把看了一半的书收起来，“一会自己关灯。”
“不过......”她狐疑的盯着罗斯希尔看了一会，“你去魔斗会所了？”
“？你怎么知道？”
“......你衣服上沾血了，我不是瞎子——记得洗了，还挺明显的。”
......
总之，罗斯希尔紧赶慢赶，最后总算是卡着午休时间把论文赶出来交上去了，虽然质量大概是会被拎出来单独批评的程度。
照常云里雾里的听了一节大陆史课，她拉着维克多就又翻墙出学院了。
去了一趟魔斗会所耗掉了她手里不少装备，虽然类似于爆破箭一类的本来就做的够多，但最重要的追踪箭她手里是一支不剩了，连材料都没有。
本来这装备材料就不便宜，现在看起来还要提前备上不少，毕竟又不可能只去这一次魔斗会所，后面还有大赛什么的，哪样不是耗装备的主。
“我怎么觉得我突然穷起来了。”罗斯希尔轻车熟路的找到地下交易所的入口，那是个小巷子，最里面的传送法阵正在幽幽的闪着光，她踏进去，在传送间隙感叹道。
“要是生活费不够了可以找我。”维克多递给她一个小袋子，“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就理论上来说，可能剑士真的是花钱最少的一个职介——因为他们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比用什么装备更严苛，剑是什么样的都能用，除非脆到一碰就碎。
罗斯希尔莫名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认真的过分。她赶快把小袋子又塞回对方手里，金属钱币在里面撞得叮咣作响。维克多接过袋子，看上去有点不解。
“现在不用。”思前想后，绿发少女最后如此叮嘱道，“有需要我自然会找你啦——”
“好吧。”对方点点头。
不过缺钱算是真的了，除了那次跟维克多打的表演赛——因为知道破不开对方的防御，平时在学院实战课怕伤了别人，她都尽量会用伤害最小的箭矢，而那种箭自然好做还不费钱，不过现在不太一样，装备耗的速度比她想的快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莫名的自尊心，她没打算真的就写信问母亲和姐姐要点额外的生活费。
所以今天来地下交易所除了重新买点矿石什么的材料，还有一项额外任务。
把之前做好的一些爆破箭一类简单好做的装备卖一点出去，或许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开展一点接单任务......总之价格比制作成本高就是赚到了。
事实上这种简单便宜的装备很受欢迎，毕竟好用还不贵——游侠就是靠装备过活的。
照常从铁匠铺重新把新一批的箭胚拿到手，罗斯希尔穿过人群，去了一家好久没去过的小店。
地下交易所的店铺没有看起来很新的，或许是因为来这里的客人和店铺老板大部分都是平民——贵族不屑于来这种地方呆着，他们觉得是自降身份，因此大部分店铺看上去都很破旧。
相比于外段相对密集很多的人群，地下交易所深处的那几家店就比较人迹罕至了。
罗斯希尔径直跑向藏在最里面的那家小店铺。
破旧到墙皮都外翻的店面外松松垮垮挂了块牌子，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杂货铺。
门帘是打满补丁的粗布料，似乎是受潮了，隐隐约约长了些不知名的菌子出来，看上去有点瘆人。——还真是良好的生态系统。
虽然说来过好几次了，她还是下意识的把维克多的手又捏紧了几分，屏住呼吸踏进去。
店里的潮湿就更重一些，夹杂着难闻的发霉和腐烂味道。地板上全是深色的水痕，从最里面一直蔓延到门边。罗斯希尔不适的皱了皱鼻子，尽管来过几次了，这味道还是很不适应。
维克多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在安抚——这味道对于五感敏锐的混血兽人来说的确是大灾难。
店左侧的架子上是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奇怪液体，除了常见的纯色以外，居然还有呕吐物一样的深绿色。瓶子满是划痕，看上去颇有种一碰就要碎的危机感，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样的药剂。
右侧那个更大的架子上就是一大堆杂乱的东西了，最显眼的就是那些随手被扔到一堆的各类魔核。上层一点的位置摆了矿石，沉重的让架子有些支撑不住，时不时发出吱嘎的声音。
店门正对着的地方有个柜台，看不清面容的老头低着头坐在柜台里面，他脑袋上光溜溜一片，耳朵上挂着用各种粘性草汁胡乱修补的眼镜腿，看上去颇为沧桑。
他手里正在摆弄一个黑色的小玩意，咔哒咔哒的响个不停，像是个报时鸟。
店主老头身后还有一排架子，比两侧的架子挨了不少，东西却密密匝匝的堆得更多了些。这就是些很少有人看得上的东西，一般是什么武器的失败品或者残次品，最好的大概就是半成品了，比如说箭头歪掉的箭矢，明明材料很不错，剑刃却严重崩坏的重剑。
维克多打量着这家店，小声问罗斯希尔：“你要买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对方随口回答了一句，走到柜台前面，屈起指节敲了敲那张也受潮了，缝隙里都开始冒出不知名菌菇的脏兮兮破烂柜面。
柜台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头抬起头来，嗓音嘶哑，像是在用两块金属互相摩擦一样刺耳，语气倒还算的上友善：“你又来了啊，很久没见到过你了，小家伙。——还有你身旁的这位，每次来也不见他说什么话......不来认识一下吗？”
并不打算细想为什么这里的人明明装束都差不多，老头却能每次都精准的叫出自己，罗斯希尔随口回答道：“他怕生。”
怕生的维克多看上去有点疑惑，不过并没有反驳这个谣言。
“想买点什么？刚进了批新货。”老头扶着柜台站起身来，步履有些蹒跚，但眼睛在破损的眼镜下面却炯炯有神，甚至看上去有点发亮。配上店里昏暗的配色，莫名让罗斯希尔产生了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您确定是‘新’货？”她甚至还有心思笑着跟老头开个玩笑。
老头慢腾腾转过头来，浑浊到瘆人的眼珠子盯着她好一阵子没转，最后用刺啦刺啦的声音刺耳的回答道：“小家伙，要买东西就好好买，不买就别耽误我的退休生活。”
“好。”罗斯希尔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在店里左右转悠起来。
这家店是她很久以前第二次来地下交易所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那天恰好是个休息日，也没什么堆积的作业要写，她一大早就钻进了小巷子准备淘点好东西。毕竟在地下交易所卖的东西里时不时就能有些少见但价格还不算贵的东西出现，随机刷新，跟寻宝一样。
维克多就这么跟着她走了一天，也不嫌累。
——因为是他自己要求跟着的，说是怕她出危险，这地方太不安全。
很想说自己自保能力还是很强的罗斯希尔，最终没有选择伤了他的心，同意了这个行为。
她其实一直好奇这地方有多大，兜兜转转走了大半天，最后钻进了最里面的那条小巷子。
这地方冷清到有点阴森，除了这家挂着杂货铺的奇怪店铺以外，剩下两家店都已经挂出了转让的牌子——看得出来，这地方平时也没人去，自然就没人要转让的店。
直觉告诉罗斯希尔在深处藏着的地方总会有点有意思的东西出现，她义无反顾的就踏进了那家店。维克多看上去想拦她一下，直觉告诉他这地方不太安全，不过他最后还是闭了嘴。
之后她在这家店里淘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就是后话了。
总之，自从知道这么个寻宝地，罗斯希尔总得抽出时间过来一趟看看。
左侧架子上的魔药——又或许是毒药，老头一直不肯告诉她出自谁人之手，被问及是不是他自己做的时候又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这句话。
所以这些药她一直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不过魔药也不会腐坏，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老头说这里的魔药普遍是半成品或者是做岔了的失败品，只能保证一点基础功效，有没有什么别的副作用他是不清楚的，也因此卖的都很便宜，几个银币就能拿到几十瓶。
不过很可惜罗斯希尔不是什么药剂师，剑士学院也不开这门课——这是魔法师的专利，只有他们的魔力储量才能经得起魔药的消耗。
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她站在药剂架子面前蹲下身子查看。瓶子上都贴了标签，上面写了一些老头口中的“基础功能”，不过标签被水汽泡的湿了吧唧，字迹都有些晕染开来。
老头在她身后幽幽的提醒：“别乱碰，标签碰掉了也要赔。”
......你这个稀巴烂的标签是用来讹人的吗——？！
悻悻的缩回了刚想拿过来一看究竟的爪子，罗斯希尔顶着老头在她背后探究的目光挑挑拣拣了半个小时，挑了二十多个小瓶子出来。
“麻痹，腐蚀，把骨头变脆......”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瓶子上的标签，一个一个往出读。一旁本来被推过去挑自己喜欢东西的维克多闻声转过头来，眸子里是明明白白的疑惑。
——你要给谁下毒？
“哎呀哎呀。”罗斯希尔笑着把他的头又扭了回去，“别在意，我是好孩子。”
“我给你装起来。”老头弓着腰慢慢往柜台里走，掏出一个袋子。
“谢啦。”罗斯希尔随口应了一句，走向了右边那排架子。
她经常在各种店里淘有用的矿石，人几乎都成了半个矿石专家，对成色什么的都很了解。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架子上面几排的矿石都是成色很一般的种类。罗斯希尔蹲下身子，在下面的那几排翻翻捡捡——都奇形怪状的，倒是跟店名很应景。
不过她不在意形状，反正最后都是要打成碎块的，没什么区别。
首先是各种元素的矿石，她仔仔细细的挑杂质较少的样式，矿石的纯度不够高很影响最后的效果，可惜里面的部分看不到是不是有杂质，得切开才看得见。
“小心点，磕了碰了你赔。”老头瞟了她一眼。
“知道了。”罗斯希尔悄悄翻了个白眼。
维克多蹲到她身边：“你想找什么？我帮你。”
“帮我拿着就行。”正在搬出来几块挡路的矿石的罗斯希尔把手里挑好的往他怀里一塞，对方手忙脚乱的接住，生怕给摔地上——虽然理论上这玩意很难真的摔坏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一闪而过的某个位置，好像有一块没见过的碧色矿石。
搬了好一阵子才把前面没用的废石头弄出来，罗斯希尔伸手进去摸索。精灵的夜视能力很好，而且那块石头还幽幽的闪着鬼火一样的绿光。
“你想要它？”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把眼睛转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对啊。”罗斯希尔奇怪的盯了回去，“非卖品？”
“不，你拿着吧。”老头把刚刚装好的一小袋魔药放到柜台上，“在我这买够十五个银币的东西，这石头就免费送你。”
“......哇塞，奸商。”
“爱要不要。”老头又缩回了柜台后面。
十五个银币......罗斯希尔快速计算了一下自己都打算拿些什么，突然愣住了。
——刚好十五个银币？
——他是......故意的吗？
她忍不住扭头看过去，老头已经照常靠在椅背上看他的那本破烂小册子了。
说起来......她看向维克多，对方正拿了个奇怪的东西在手里仔细端详。
“剑？”罗斯希尔有点疑惑——他的武器没出问题吧？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把那把剑刃裂了个小缺口的重剑一并递给老头。
“好，那小石头送你了。”老头抬眼，随意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接过钱，“矿石跟药剂别放一个袋子里，那瓶子很脆，磕坏了我可不管。”
“多谢提醒。”罗斯希尔从伸缩背包里掏出那个装箭胚的袋子，把矿石放了进去。
——感觉也没必要跟人家再多要个袋子，毕竟都送自己一个赠品了。
不过那块石头......她打量了一会在袋子里透出绿光的那块矿石，若有所思。
[撒花]感觉会是慢热型长篇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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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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