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带伞了吗?”我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轻轻耸了耸肩,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没有。”
“意思是我们被困在教学楼咯。”我望向外面的阵雨,雷声隐隐作响,仿佛在为这场雨助威。“是啊,这雨看起来没个停的时候。”我叹了口气。
“是的哦”她立即就回应了我。“难道你急着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急着回去,我是担心你能不能回去,你家不是挺远的吗?”
她突然咯咯的笑出了声,声音清脆悦耳:“没想到你还会担心我呀,没事的,我不着急,放心吧”她拍了拍她微微凸起的胸口。
“来到学校教室抒情的两个人被大雨困住,我想没有谁比我们更奇葩了,别人可能还在尽可能的感受青春的活力,我们却只是傻傻的等着雨停。”我垂下头,看着楼下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地面。
“不也挺好吗?我倒是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感觉。”
“这不是独特啊,这是没有选择,才被困在这里”
她眨了眨眼,调皮地说:“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而且这也不是一种选择,我倒觉得这是一种巧合,一种莫名其妙的巧合。”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那你喜欢这种被雨困在教学楼的巧合吗?”
她点了点头,望向乌黑的天空:“为什么不呢?莫名其妙来到学校,然后莫名其妙来到教室,然后莫名其妙碰到你,然后莫名其妙下雨,然后莫名其妙被困在这里。”
我学着她的语气,调侃道:“然后和你聊着莫名其妙的话题,我听着你莫名其妙的话。听了我都想吐槽你了。”
她转过身,轻轻给我手臂来了一拳,虽然不是很用力,“你总是说的话让人接不了下句,我看有没有女生愿意和你聊天。”
“你不就是吗,现在还和我聊天”我看着她说
“你总是说奇怪的话,真是怪人,不想理你了”她把头转到我看不到她脸的地方。
“你不是怪人的话还会和我说话吗?所以你也是怪人,两个怪人在奇怪的教学楼里聊着奇怪的话题在奇怪的天气被困着,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我学着温夏的语气说着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再进行一些模仿。
“你怎么学着我说话呀”她背着我嘟囔了一句。
“谁叫我是怪人呢,在这个世界里,与人不一样的说话与思考的方式就被说是怪人,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真是让人找不到头脑,诶。”我长叹一口气。
她听了我的话,又将身子转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我们都是怪人,但怪人也有怪人的快乐,不是吗?”
她又将目光望向天空,脸上带着一丝憧憬与怀念。她认真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I'm sing in the rain~ sing in the rain”我隐约听见她轻声哼唱着老电影《雨中曲》中的经典旋律,我默不作声,单纯的听着她哼唱这首歌。
当温夏哼到“I am happy again”那一句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要不我们跑出去玩一下?走嘛?”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双手轻轻拽着我的衣袖,眼神中充满了渴望。我望着她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心中不禁有些动摇,看起来真的很想在雨天在外面奔跑。
“下雨天你跑什么嘛?而且我们能跑去哪里也不知道。”我摆了一下手,做出了一个不行的手势。
“我们可以去试一下,就像感受一下青春,走吧”温夏不等我的回答,一把拉起我的手,向雨中奔去。
“虽然没有伞作为道具,但也无法抑制住边唱边跳的冲动!”我们冲出教学楼,温夏在雨中大声喊道。她的尖叫声在雨中回荡。
我紧跟在她的身后,耳边充斥着雨声与树叶的沙沙声,眼前的世界因雨滴的落下而变得模糊而神秘。下雨的时候跑出去淋雨,我想应该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想法,以前小时候也是想,下雨在外面跑着,无忧无虑。但是长大了,就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些大胆的想法埋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看到,就是藏在记忆力的角落,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有了满满的灰尘。这一次我回想起小时候这些幻想,我想温夏也是,回想起小时候埋藏的幻想,现在重拾回这些想法,拍拍走落上去的灰尘,勇敢的实践,想到这里,我不禁和她一起加快了脚步。
“下雨天淋雨,我好早就想尝试一下啦!”我摆脱了她抓住我的手,我快步走向前面,超过了温夏,“没想到这种感觉这么刺激”我的耳边充斥着雨打在地板和打在树叶树枝上的声音,视角因为雨滴进入而变得模糊,眼中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眼中的吗?但是现在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幻想中的吗?但我的幻想现在已经让我回到了小时候那种下暴雨穿着雨靴雨衣踏着深水去积水里抓蝌蚪的感觉。我已经不在乎感觉器官带给我说“真实世界”的感受,我现在就是沉溺与自我主观的幻想之中了,真不真实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等等我,突然间走那么快干嘛?”温夏也跟进我的步伐,她拉着我的衣角“都说了等等我,你真是怪人”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脸颊上,显得更加俏皮可爱。我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前行。
“不是说怕水弄湿了妆吗?现在也主动跑出来了?”我略带一些戏谑的说。
“哼,你不也是,一开始不愿意出来,现在不也是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她反驳道,拉着我的后面的衣角,我们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我和她从教学楼下走出来,走到学校的林荫道,又走到学校的行政楼,又走出了校门,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我们却毫不在意。反正我就是个怪人。
在雨中漫步的两个人,女孩拉着男孩的衣角慢慢地走着,这一幕在旁人眼中或许充满了浪漫与温馨。而我,也成为了别人故事中的主角,许多青春文艺的文学作品恐怕都有所描述。
一开始我被温夏拉出去的时候我也在想,这恐怕是我难得的一次人生巅峰,被一位算是挺多人喜欢的女生拉出去淋雨,享受刚刚被吐槽的青春年华,然后拉着我的衣角在雨中不顾旁人看奇葩的眼神,在熟悉的校园里漫步。而我变成了别人美丽故事里的主角,还是有一些没有白活的感觉。
当我和温夏走出校门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去买一把伞,不然你不好回家,而且我们在这淋雨,我担心你可能会感冒呀。”我看见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嗯……那好吧,走吧。”她突然松开了抓住我衣角的手,然后径直走向校门附近的便利店。
我和她进到便利店的房檐的时候,果不其然都变成了落汤鸡。我看到她洁白的衬衫被打湿,里面的内衣隐隐约约可见,我略带尴尬的转移了视线。而温夏却似乎毫不在意。
“在雨中漫步原来是这种感觉。”她胡乱的将散着的刘海拨过一旁,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却又不失俏皮的笑意,“虽然一开始感觉很新奇,但变成落汤鸡的感觉,真的不太妙啊”
“我也不喜欢变成落汤鸡的感觉”我也无奈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头发,“所以还是乖乖的买雨伞回去吧”
“那好吧”她说完便转身就进便利店了
随便从货架上拿了一把雨伞之后,她问我:“你不拿吗?”她试图再拿一把。“没事没事,我家近,我能跑回去。”我对她笑了一下。
“那么,这样的机会还有吗?”她把玩着那把淡黄色,带着一些复古花纹的天堂伞。真像她的审美风格。
“什么机会?”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再见”她立马撑开雨伞,转身跑进了雨中。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句简短的告别
“拜拜”我不知道她听没听见我对她的告别,看着她跑进雨中,给我一种像是小鹿进到森林里的感觉,温夏今天给我一种特别可爱的感觉,平时的她虽然总是大大咧咧的,但此刻的她,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压力,回到了最真实、最纯粹的自己。也许,这就是高考结束后,她终于能够释放自我、展现真实一面的原因吧。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追她,我就不去凑热闹啦。
雨势似乎渐渐缓和,雷声也已停歇。我琢磨着趁父母还没回家之前跑回家,或许能免去一顿责备。尽管生理上年龄已经十八岁了,但总觉得自己在社会与心理层面尚未真正成年,在父母眼中,我们始终是孩子,年龄不过是个数字。
我跑回家以后,发现父母不在家,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赶紧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淋雨之后再来一顿热水澡的淋浴,那一种在温水里舒缓紧绷肌肉,带来一种酥麻的惬意,让我暂时忘了一些身外之事。洗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感觉无事可做,索性躺下,沉沉睡去。
以前我读到过一句话:“抑郁如同逆向的癌症”,为什么呢?因为它描绘了一种状态——想做之事寥寥,时间却似乎无穷无尽,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只能远远旁观。我算是在虚度青春吗,也不算是,至少,我实现了儿时的一个梦想:在大雨天里,不顾一切地往外奔跑。
但谈及未来的梦想呢?我又怎么知道,处在一个对未来或者详细一点来说,对想去的地域,与想去的学校,更具体来说,想学的专业,这些东西完全一概不知的情况下对这些大事进行决定,是不是有点荒唐,从一无所知到做出选择,再从选择到后悔,接着又从后悔回到选择,这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我叹了口气,不如打开空调,钻入被窝,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纷扰。闭上眼,让思绪随着空调送出的凉风,渐渐飘远。
下午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我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翠绿之中,那是一片广袤的玉米地,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风车,它矗立在田野之中,然后风车旁边还有民居,正当我沉浸在那份静谧之中时,风车却突然倒塌了,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轰鸣,梦境也随之破碎,我猛然惊醒。醒来脑子一阵疼痛,或许是梦境中的景象太过真实,以至于让我在现实与虚幻之间产生了片刻的混淆。这个梦,虽然不算噩梦,但也绝非寻常。就是单纯得想动态画一样,绿油油的玉米地一处风车和民居,随着风车的倒塌,梦也醒了,就是这样。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试图从梦境中寻找一丝隐喻或启示。但经过一番思索,却发现除了那份宁静与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外,梦境并未给我留下太多实质性的线索,我摇了摇头,将梦境抛诸脑后。
一抹温柔的暮色透过窗帘缝隙,打开手机屏幕,恰好映照在显示着傍晚6点47分的时钟上。发现温夏给我发了消息,就是单纯的问我一句“在吗?”注意到发送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那会儿的自己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与周公下棋,浑然不觉外界的纷扰。难得有人主动找我聊天,那就积极一点回吧。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睡觉”我还发了一个“道歉”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的歉意显得更加生动有趣。
过了五分钟,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温夏的消息如约而至:“我说呢,怎么不回信息”后面还附加了三个“敲打”的表情包。
“找我干啥呢?”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消息末尾,附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包,我想想还是起床吧,出门溜达一下。
雨后的世界显得格外清新,走在湿润的街道上,如今的我,不仅是路上的行人,也是最近人生的闲人,这三个月也许是我人生中最悠闲的时光了,而我却没有想好怎么过,反正时间够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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