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凝反过手,再次握紧费禧禧的手。
“禧禧,不要听他们说,记得听我说。”
风言风语传得离开,越传越脱离现实。柯凝的身份或许尴尬,绝不是谣言中的那种尴尬。
费禧禧不解他的话,但礼貌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要去探询别人的难过点。
“好,我勉强同意你的说辞。”费禧禧这样说。
柯凝从羽绒服外套里抽出红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根金手链。
费禧禧认识这款,前些天和朵朵聊天时,朵朵还不停追问好不好看。费禧禧的直观感觉是好看,没有吝啬夸奖,突然送到手边只觉梦幻。
柯凝左手紧拽费禧禧的手,右手取手链,要给禧禧戴上。
费禧禧哭笑不得,动作抗拒。
“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我不能要。”
柯凝抬头看着她:“只是小东西,觉得适合你就买下了。戴上吧,给这东西点面子。”
费禧禧知道这手链的牌子,以他的身价,确实算不什么。
“要不,这东西算我从你这儿买的?”费禧禧仍是选择不接受。
柯凝搞不懂她的脑回路,一脸无奈:“你见过送暧昧对象的东西,还收费的?”
暧昧对象?费禧禧被这词堵得不知所云,老半天红着张脸摇摇头。
“没见过,不代表不可以。”费禧禧声音小,有点心虚。
柯凝投降,实在赢不了她:“算你欠我的。”
“有欠才有还。”
费禧禧不再扭捏,任他拉过手腕戴上手链。费禧禧肤色白,戴上金手链煞是好看,比她见过的图片还要衬她。
海边城市的冬天风大,夜晚尤其。风声簌簌作响,路边高大的树木被吹得左右摇摆,灯色散发出迷离不定的亮。
雨夹雪彻底成了雪,空中飞舞着数不清的精灵,地上结成薄薄的一层。
柯凝抱紧费禧禧,呼吸伴着呼吸,交换着热。
当柯凝的脸颊靠近费禧禧时,她的本能是躲闪,将脸撇到一旁,柯凝并不放过她,硬是把脸转回。
费禧禧能看清柯凝眼中的绯色,有强烈的、不容抗拒的情愫跳跃,起初是柔和,而后是狼性般地侵略。
柯凝亲吻了费禧禧的耳朵,将那嫣红的耳廓添了泽,艳得能滴出血来。
力量有悬殊,身高有差距,抵抗慢慢变成迎合,情到浓时,余韵更甚。
柯凝身上有好闻的柑橘香,贴着他,像是吸去秋季橘子园满园的香气。
清新而浓烈。
*
假期总是短暂,噩梦般的上班避无可避,几日的变化,于费禧禧而言,每日的上班有了别样的乐趣。
她总是在各种场合遇见柯凝。
在楼下咖啡店等咖啡时,柯凝恰好也在;在茶水间,接开水时,柯凝也要接;在餐厅吃饭时,柯凝也买好了饭要吃。下班时,总是很巧地遇见他,总是随路被他送回家。
费禧禧明白巧合多了就是计划,柯凝别有用心罢了。费禧禧不讨厌这样的靠近,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柯凝明里暗里提到过“转正”的想法,费禧禧总是用再想想搪塞。她想再观察他一段时间,不想再被伤害。
告白失败是伤害,不告而别是伤害。
但柯凝与潘颂不同,费禧禧觉得自己和潘颂如果谈过恋爱,后来分了手,那么他们还是能手拉手一块回费家。
柯凝不行,费禧禧如果和柯凝有过关系,这辈子都不要再有牵连。
费朗的生日就在今天,费禧禧提前和潘颂约好,要一同回家为费朗庆祝生日。
江小蔓的生日会大操大办,邀请亲朋好友和合作伙伴,费朗的不同,一家人只需简单地吃个饭即可。
潘颂和费禧禧不是一家人,但费家三口没人把潘颂当外人。潘颂是值得信赖的好孩子,是费家苦心培养的孩子。
费朗没有宗教信仰,却信因果,信付出善意,总会有所收获。在小胡同里求生存时,拿剩下的馒头喂喂猫狗。暴富有钱时,拿出一笔钱专门提供给贫困的孩子。
潘颂是被费朗资助的孩子之一。
十二岁的费禧禧第一次见到潘颂时,潘颂还很瘦小,初中生的年纪只有小学生的身高,穿着一件掉了色的旧背心,脚上的布鞋破了洞。
潘颂清澈的眼睛里藏满了惶恐,见到费家三口不停地鞠躬,小身板拱成虾米的形状。
费禧禧赶忙抱住这个比她矮一头的小哥哥,告诉他“不用不用”。
费朗拉起潘颂的手,问起是谁告诉他要鞠躬的,潘颂摇摇头不说话。
复杂的生活环境,一穷二白的生活状况,亲人接连撒手人寰,让这个大山里的孤苦少年过分早熟。没有人告诫他要怎么做,他总是自己琢磨怎么做更好。
考察山区环境时,没有留意天气变化,突发的大雨把费家三口拦在大山里。
潘颂家里还是土房子,雨天遭不住水流,各处都用脸盆接着。老式照明灯超期待命,只有微弱的光亮。潘颂的书桌坑坑洼洼,据说是他爷爷结婚时的物件。家里有的两个床同样是古董,床沿上摆着奶奶昔日绣花的针线。
在费禧禧躺在父母怀里撒娇时,潘颂默不作声地安排起一切。
夏季雷电频繁,潘颂不敢用电器,点燃了蜡烛,踩着椅子用土灶做饭。衣柜里还有母亲离开前的衣服和薄被,潘颂用鸡毛掸子打了许久拿给费叔叔。
费朗惶恐,本想着趁雨天休息一阵,小少年居然为他们想好一切,他一个三十好几的成年人情何以堪。
费朗看着潘颂,不知说什么为好。
志愿者将潘颂信息交给费朗时,费朗内心五味杂陈。
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奶奶两月前刚刚过世,亲戚避之不及,少年渴望继续读书。
村长提到潘颂的情况,叹了一阵气:“他爹是个木头,家里条件也差,三十来岁娶不上媳妇,经拐子介绍砸锅卖铁买了他娘。”
潘颂的生母是个哑巴,不知是哪里人,不知有几岁,模样漂亮被人贩子卖到山里,潘颂的父亲拿钱买了她做了媳妇。
村长说:“那媳妇可惜是哑巴,不然有大作为。识字认路脑子聪明,老潘儿领着她去了趟镇上生产,她记下了路,趁着老潘生病住院,撇了孩子偷跑了。”
这一跑,就是一辈子。
“老潘儿为娶这媳妇倾家荡产,老子重病缠身,孤儿寡母一身空。门头邻居都笑话指摘他家,老潘儿好面,在村子里活不下去,外出打工去了。”
谁也不曾想,命运爱开玩笑。外出打工的第二年,潘颂父亲在工地上被砖头砸中,就此一命呜呼。
四处漏风的土房,腿脚不利索的奶奶,便是潘颂的整个童年。
提起潘颂,村长夸个不停:“好孩子,孝顺又懂事,功课好得不得了,镇上的老师都想要走他,说是个好苗子。”
了解完潘颂的背景后,费朗下定决心资助他。江小蔓是个情绪不易外露的人,听了潘颂的事后,久久无法平静。
潘颂只有十三岁,依据当时的律法,潘颂可认定为孤儿被人收养。江小蔓咨询了相关律师,跑了陵州几家孤儿院,想重新给潘颂一个家。
潘颂谢绝了江阿姨的好意,小少年单薄的脊背挺得很直,“我有家,我奶奶只是去天上等着我了,只要我抬头,每天都能看见奶奶那颗星星”。
收养无望,费朗夫妇干脆全心全意资助。潘颂的生活费和学费皆由他们承担,另外,每逢长假,费家总会派人去接潘颂来玩。
费禧禧期待每年的寒暑假,只要一到寒暑假,她总会多上一个哥哥。潘颂哥哥温柔有耐心,费禧禧去做什么,他总是无条件支持,无条件为费禧禧善后。
潘颂好学,上了大学后,只在寒假会去费家小住,时间较中学时代短上很多,大多只有一周时间。
而今,潘颂已经工作了一年多,节假日会准备礼品准时问候费叔叔江阿姨,像半个亲儿子样体贴。
*
潘颂攒钱买了部二手车,性能还算不错,主要是驾驶技术好,费禧禧坐上去没发现和她家的豪车有多大差距。
“你们总监待你怎么样?”潘颂目视前方,突然想到费禧禧的工作情况。
费禧禧想到柯凝,先是惊讶,而后不加掩饰地笑起:“人还行,智商健全。”
“哦?”
费禧禧轻拍潘颂胳膊:“潘颂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快点找个嫂子,让妹妹我给你把把关。”
潘颂看她一眼,笑着说:“好啊。”
潘颂的事业发展得还算不错,受人赏识,经手的项目成绩尚可。学生时代兼职攒了些钱,默不作声地将费叔叔资助的钱还回,生活已然步入正轨。
谈恋爱这种事,潘颂不强求,自然也不反对。如果真有合适的,三观一致、爱好相似,潘颂会带着人见见费叔叔江阿姨和禧禧。
“一定要想清楚,柯总家里条件复杂。”潘颂前言不搭后语,“如果我们禧禧真的喜欢的话,可以试着谈谈。”
*
费朗这土大款很骚包,定了六层大蛋糕,上面镶满了玫瑰花和珍珠。
费朗穿正装搂着满身珠翠的江小蔓,连连笑了两分钟。
“生日不要紧,结婚纪念日更要紧。”
家里的几个阿姨统一着装,一水的红色衣服,齐声道:“太太先生纪念日快乐,先生生日快乐。”
费禧禧坐在餐桌上,差点没呕出,肉麻真的不分年龄。
烟花穿过别墅上空,在黑色的屏幕里,画出绚烂之作。七彩纷呈,浪漫奢靡。
费禧禧耳边隆隆作响,呼啸而过的是那个雪天柯凝说过的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