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凝姿态放得低，认错态度端正，长了张会说甜话的嘴，咳，最主要是饭菜做得香，费禧禧选择勉强原谅他。
蒋帆来时带了两箱车厘子，柯凝洗完饭碗，自觉地准备饭后水果，水果托盘里已摆了葡萄和圣女果，柯凝将车厘子逐一洗过放入其中。
费禧禧自然没有把他当免费保姆的意思，忙完上一项，赶忙从泡沫箱挑出车厘子，借他放盘的空档，放入水中揉搓。
“怎么跟受气小媳妇一样？”费禧禧将洗好的车厘子放入嘴里，看着旁边人任劳任怨。
费禧禧时不时往嘴里送上几口，比不过柯凝洗水果的速度，水果托盘很快被添满。
洗完最后一颗车厘子，柯凝开始洗手，猛然间体会到一阵拉力，回头看，费禧禧正在拽他身上的围裙。
饭做完后柯凝脱去了围裙，洗碗时又套上，柯凝高大，宽松的女士围裙穿在身上像是儿童装，又瘦又小，仿佛稍稍动作就能听见撕裂声。
费禧禧在按照扯面的原理扯围裙，客服说这料子有弹性，她想看看能弹到什么程度。至于嬉皮笑脸，纯属表情管理失败。
“你在干嘛？”柯凝声音中有颤音，他的理解系统无法解读费禧禧的行为。
费禧禧心虚地停止，四处乱看，躲避他的眼神。
“我…你把我围裙穿坏了，得赔钱。”
话毕，恍惚间传来柯凝的笑声，轻缓地，如释重负地，带着明亮欣喜的。
柯凝忍不住揉费禧禧头发，坚定地朝费禧禧点头，“该赔的，赔双倍的。”
费禧禧轻骂自己句不争气，心跳声排山倒海而来，精准敲在每一个敏感点。
“我是不是有点欺负人？”灼热的目光烫着费禧禧的脸，她拉开和他的距离，一副若无其事。
柯凝忍住不笑：“当然欺负人，哪有人跟现任说前暗恋对象还在心里的，骗都不会骗。”
“这是实话，”费禧禧忽然炸毛，“我说假话骗你，你就开心了？”
她和他围裙赔偿问题，他却反将一军，提前几天吵架的原因。
柯凝把费禧禧拉在怀里，费禧禧肩膀撞在柯凝胸膛，“咚”地清脆一声。
费禧禧全身像被火点燃般，热腾腾地，烧得难受，他没使劲，挣脱开很容易，只是挣脱怀抱后他表情上不太自然。
“假话好听，真话更好。”隔着一臂距离，柯凝拉起费禧禧的手。
费禧禧凝视他的脸，睫毛正常，眉毛正常，嘴角正常，表情正常，不像在说假话，不像在生气。
费禧禧用另一只手压柯凝的手，力气使得很大，自己卷在最里层的手都能感受到痛感。
“你听着，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对潘颂哥没有一丁点世俗的想法。我和潘颂哥之间没有故事，我家里人和潘颂之间有联系，这联系永远不会断，原因我不能同你说，这是潘颂哥的**。”
“我能保证的是我和潘颂哥永远不会牵扯男女私情，如果有，那就让我出门被车撞被雷劈…”
柯凝拦住了她后面的话：“够了，有承诺就够了，别咒自己。”
费禧禧的台词被堵住，还处于懵逼阶段，柯凝趁着她没回神，在她手上烙下一吻。
嘴唇只触碰了手背一瞬，留下的触感却强烈异常。
费禧禧假装咳嗽：“别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柯凝只是看着她笑，异常温柔地笑。
*
春四月草长莺飞，近清明前后，几人晚饭后就下起了淅沥小雨，蒋帆去关阳台的窗户，往回走的时候，柯凝拦住了他。
“清明节我陪你去看干妈。”水滴自玻璃窗而下，拉出细长的纹路，昏黄的光反射着柯凝眼睛，亮晶晶的。
蒋帆习惯性地插兜摸烟，口袋是空的，只好转回阳台看着雨幕发呆。
在时间静默的几分钟，柯凝嗅到了沉闷的泥土气息和清新的花香气，难得两个懒人能养起二十几盆瓶瓶罐罐。柯凝分不清花的品种，正用手机识别，蒋帆已回过神来。
“你连多肉都不认识？”一句普通的话，硬是让柯凝听出了嘲讽。
形似牡丹，大气辉煌，细长的红枝上红艳小花缀满指头。柯凝印象中的多肉是娇小可爱的绿色小朵，与面前这盆大相径庭。
蒋帆的眼神直直横来，神态像在看文盲：“多肉是一种花的类型，不是花的名字。”
柯凝尴尬了两秒，耸耸肩膀，漫不经心地靠向窗边：“有好几年没去看干妈了，她一定想我了。”
“多给你干妈买点零食，薯片点心辣条能装多少买多少，别买水果别买正经东西，她不喜欢。”
柯凝敲蒋帆肩头，蒋帆猛地一晃，目光下移注意到柯凝脚上的拖鞋异常熟悉。蒋帆没鞋换，还穿着运动鞋。
出门时蒋帆特意穿运动鞋，以此显示对两位女士的尊重。和陈艺朵要拖鞋没要到，怀疑是陈艺朵把他鞋扔了，看到柯凝脚上的鞋恍然大悟。
“你怎么穿我鞋？”蒋帆一记飞毛腿挥在柯凝腿上，柯凝没躲过被踢得呲牙咧嘴。
“我来时陈艺朵正带着一次性手套，说是要把你的臭鞋扔掉。”柯凝可惜地叹口气，“公摊面积怪大的，鞋都摆到别人家了。”
蒋帆顿时痛苦面具。
同一时间的两姐妹正靠在沙发上，英文电影播放着，边吃水果边聊天。
费禧禧将一块哈密瓜送入嘴里，陈艺朵在旁喋喋不休，下午费禧禧睡觉时柯凝向陈艺朵抛出橄榄枝，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推广费用推广当季新品。
陈艺朵接广子的要求很高，质量是第一要素，其次是品牌定位与人设定位，宁可做苦活，不走摇摇晃晃的大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优化下人设？”陈艺朵的人设发展前景有限，设计领域太少，直播卖货也难有适合的产品。
陈艺朵想过优化人设，唱跳双废的搞笑博主变现能力低，硬加广告进唱歌视频带动销量不多，收入主要靠直播间粉丝打赏。
网红的流量一阵阵的，勤于创新才不会被淘汰，陈艺朵的短视频播放量已经趋于稳定需要改革了。
做出改变不难，难的是视频定位人群已经稳定了。
“试一试才知道可不可以，既然有前途有钱途何乐而不为？”费禧禧的意见是顺势而为，加个小赛道拓宽视频可看性。
电视机正插播广告，广告语强身健体吸引了陈艺朵注意，陈艺朵猛拍大腿如梦初醒：“我继续唱跳，在视频最后立起flag减掉赘肉保持好身材。”
疫情期间的健身潮没有退去，现代人生活节奏快缺少锻炼，一个人锻炼总坚持不了太久，有人领着锻炼就容易了。
陈艺朵这个养成系博主继续励志生涯，从躺平族到自律达人，最初动不动放弃喊哭喊累，后来咬牙坚持，最后深刻体会到健身的快感，用亲身经历感化同类爽翻同类。
“这个人设不错，给力给力。”陈艺朵脑袋靠在沙发上，在畅享马甲线和天鹅颈。
听陈艺朵说到天鹅颈，费禧禧忽然想到代餐的虚假营销，赶忙提醒陈艺朵过由不及不要失实。
“朵朵，要有一说一，不管我们谁联系你给你什么样的广告标语，你都要往事实靠去，不要坑骗粉丝。”
想到被误解被妖魔化的代餐，费禧禧不禁唏嘘，为了拓宽产品影响力提升销售量商家无所不用其极。消费者不傻受了一次当，自然不受第二次，品牌一旦没有生命力离覆灭就不远了。
*
因为两个项目组处于不同楼层，柯凝很少见到酱料组的人，见到张涟自然不是在公司，而是在家里。
柯凌喜欢这个漂亮恬静的妹妹，常带着张涟和一群朋友去老宅聚餐，老宅宽敞绿化条件好环境又安静，打球开派对或者烧烤都合适。
张涟年纪小生长环境又过于单调，并不能融入其中，在这类热闹场合往往将自己隔离羞涩异常。柯凌知道情况，频频给出关心却适得其反。
柯凝回老宅找东西，正好撞见柯凌一群人在院子里野餐。男男女女十几人齐齐坐在草地上，铺了三张碎花床单，串串卤菜零食点心酒饮料俱全，两个大音响里播着英国乡村小调。
推杯换盏，齐声歌唱。
春日里阳光明媚，女孩们穿着五彩的小裙子，化着时髦前卫的妆容。张涟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格外朴素，跟在柯凌旁边坐到席面的正中央，柯凝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小姑娘。
富贵如柯家仍知子孙应接受文化熏陶，不能目不识丁坐吃山空，正是读书时候的小女孩怎能放弃学业。
柯凌向朋友解释：“肯定要读书，只是现在她需要歇歇。”
张涟眼中的光闪了又灭。
柯凝猜出了眼前女孩是谁，那人曾找过他希望他能出手帮忙，他不肯既是不想与其为敌，又是觉得这局必输无疑。
姑婆是姑婆，姑婆的靠山比山都牢固，柯凌的靠山脆弱不堪，这样的家庭比谁有同情心简直可笑，嗟来之食远不如粗茶淡饭。
讨来富贵，也只是过眼云烟，还不如踏实快乐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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