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魇中,云愁双手被捆绑着,铁链拉扯着他的脖颈,他身上不着寸缕,布满了被鞭挞的痕迹。他浑身沾水,跪在地上。中年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带来了痛苦与绝望。
“你看。”
乔雄从后方伸出手,强迫他抬起头:“你爱他。”
云愁的眼中倒映出了唐捐的脸,他站在人行道上,看见云愁,满脸的欣喜,快步向他走来,带着春天的风与芬芳。
可云愁却跪在血地里,内心的恐惧叫嚣着。
别过来.....
云愁嘶吼出声:“唐捐!!别过来!!”
可是晚了,一辆大
货车将唐捐整个人碾碎,血液溅到了云愁的脸上,云愁眦目欲裂,他跪在地上,想要爬到唐捐身边,可锁链却将他再一次拽了回去。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他死了。”
风停住了,风带来的芬芳变成了血腥的恶臭,猩红笼罩着云愁。
“被你害死的。”
云愁猛地从梦中惊醒,看到身旁安然睡着的唐捐,伸手探了他的鼻息,确定是活人后,才堪堪回了神。
夜里他们互诉内心后,唐捐便睡在了他的房间。他们什么也没干,高三的生活每天都很紧张,更不要说云愁现在还是未成年。
唐捐很珍惜他。
这个梦其实没有逻辑,乔雄的确会性/凌/虐他,在一个摆满各组道具的小房间里。这个小房间里没有人行道,也装不下货车,乔雄也从未提过这个叫唐捐的警察。
可对重蹈覆辙的恐惧却深深伴随着他。
上辈子他与唐捐宿敌多年,两个人爱恨交织,可云愁从未想过要他死,应该说,他更想祝唐捐长命百岁。
可是唐捐没有,他死在了他34岁时一个普通的下午,不远处便是云愁的墓碑。
云愁也许是TPSD了,那个画面自他重生以来,就时常萦绕在他的梦里。其实上辈子,他的亡魂刚碰到唐捐就重生了,他根本没看到唐捐的死状。
可重生的这四个星期来,那副模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脑部,最终,成了他的梦魇。
即使唐捐给了很多解决方案,可他还是回避了一个问题,乔雄已经看到了他的脸,如果乔雄对他起了杀心,他该怎么办。
杀一个人,易如反掌,法律的惩罚会到来,可悲剧已经发生,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唐捐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环境下,会睡的很熟,比如自己家,抑或是云愁身边。甚至睡姿也很好,不曾乱动。
即使夜里那般掏心掏肺,可是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确认下来,云愁有不得不逃避的理由。
他再次躺下,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那个人上辈子也在成长,初见时还是一个青涩的实习警察,在这十年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侦破了许多骇人听闻的重案,年仅31岁便升为了市刑侦支队正支队长。这辈子带着记忆回来,只会升的更快。
上辈子,如果没有那场事故,唐捐就要升副局了。
唐捐睡得很熟,察觉不到云愁灼热的目光。
玉汝于成,功不唐捐。
唐捐,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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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捐给自己的关系户“姨婆”发了消息后,第二天早上,给到了回应。
当天,她就赶到了川城。这位c省公安厅长名叫沈无慕,快要五十岁的年纪,父亲是语文老师,因此才没有叫的很有年代感的名字。早年因为追捕犯人受了重伤,失去了生育能力,现在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
她虽年近五十,却依旧看得出来身上常年锻炼出来的肌肉,脸上虽然有皱纹,但也不嫌年纪,反而具有威严。
沈无慕这次是秘密出访,与唐捐约在了一个饭馆的包厢里。
“沈姨,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宏雄集团的乔雄?”
“我记得这是你们市最大的公司集团,乔雄是董事长,是吧?”沈无慕抱手靠在椅子上:“他们黑白两道通吃,我早就和川城市局提过这件事,但是你们就是迟迟没有办他们,没闹出什么事,我也没再说,现在全国扫黑除恶的令下来,我总得交点什么上去,你不说,我也得让你们市局给个交代。”
“这我知道的,他们私底下干的事情,如果没人帮他们作掩护,没法平安无事这么久。”唐捐道:“市局打算怎么处理川城的□□?”
“我是从川城升上去的,肯定得给,川城市局里出了内鬼,于情于理我都得办了,更何况他们还敢袭警,简直是无法无天。”沈无慕狠狠一拍桌子,将夹菜的唐捐吓了一跳,沈无慕摆摆手,声称自己职业病犯了,问道:“你已经知道内鬼是谁了?光知道不行,我们要有证据才能立案抓捕。”
“有,有位热心市民提供的,您还记不记得张局张卫,以前从分局调来的,刚来没多久你就升上了市局长。”唐捐用手写下了一串银行卡号,递给沈无慕,道:“这是他在海外的账户,从六年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笔数额不小的汇款经过多方辗转转到这个账户里,姓张的不止这一个账户,但这是我能找到的一个,他在众多账户中少量多次的汇到国内他老婆和儿子的账户里,很狡猾,但是您严令去查,虽然要费点劲,但也能查到些什么。”
“可以啊,调查的这么清楚。”沈无慕将那串银行卡号输到备忘录里,随后联系省里的刑侦队,厅长亲自下令,没有人会不重视。
“我等一下就回去,我们见面的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局里的人,你还年轻,不知道想要建立保护伞,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摄入其中。”
“我知道,身边从任何人都不一定可信。”
沈无慕满意的点点头:“嗯,好小子,在我的消息下来之前不要擅自行动,未免打草惊蛇,将局里的内鬼揪出来后,我们就要马上制定抓捕计划。”
“是,沈厅。”
自从乔雄死后,局里的内鬼便销声匿迹了,云愁不会没事找事去除掉他们,因此,唐捐到死都不知道,市局里相处多年的同事里,谁心怀鬼胎,或许在乔雄死后,他们在漫长的时间里爬的更高,早已忘了曾经对信仰的背叛。
云愁并不知道全部的人,但他知道主要的几个人,乔雄渗透的并不算很深,但也足矣,宏雄集团壮大后,吞掉了川城原先有的小帮派,在川城,乔雄一家独大。
云愁上位后,将重心转移在了垄断当地同产业,并且暗中对付吴德集团,断掉了原先乔雄经营的□□线。他在市局同样有人,只不过换了一批,这些在他被抓后统统交代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招屡试不爽。
因为云愁再次被乔雄盯上,唐捐让他暂时回去住校,避免乔雄在路上劫人。
转眼到了周六,省局里终于查清了证据链,沈无慕当机立断下达了去川城市局突击检查的消息。唐捐是关系户进的市局,这点人尽皆知,因此这次沈无慕突然来访,市局里也当是因为唐捐,并没有引起内鬼的警惕,反而早早安排了人去接应。
一下车到了市局,市局各领导都在场,省厅下来的七八个刑警瞬间制服了张卫,后面其貌不扬的轿车里下来的好几个便衣,也很快制服了剩余内鬼名单上的人。
川城反黑行动瞬间拉开帷幕,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
沈无慕亲自坐镇,制定计划。此时唐捐身为实习警察,并没有什么决定权,但沈无慕还是给了他机会。
最终抓捕行动定下来,一位刑警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眼下张卫他们还没审,我们以什么理由拘捕他们?”
这时,唐捐电话忽然响了,是云愁打来的,唐捐这才想起来,已经到云愁放学的时间了,云愁的学校周末不让待在学校,因此,云愁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唐捐向沈无慕示意后,便出门接了电话。
“喂。”
“喂,唐捐,我放学了。”云愁的语气像极了学生时代早恋时报备行程的男孩,事实上,此刻的他也实在算得上孩子。
唐捐的脸上不禁染上了笑意:“你电话来的正好,我们已经制定了抓捕计划,只是没有一个实际的罪名拘留他,你有什么提议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还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做的滴水不漏,没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破绽。”
“那可麻烦了,到时候他的人要是买通媒体,对我们来说百害无一利。”
“这就需要唐警官动动脑子啦,毕竟......唐捐,录音。”云愁戏谑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并且很轻,唐捐暗道不好,马上摁下了录音键。
“乔雄。”云愁字正腔圆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那头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进电话这头唐捐的耳朵里:“是我,你还记得呢。”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我不会跟你走的!”云愁声音都染上了颤抖,他从未那么想过,害怕唐捐那边录不到自己的声音。
乔雄笑道:“蹲了这么多天,怎么能就这么听你的呢?带走。”
唐捐只听到拳脚碰撞时的打斗声,随后云愁被一闷棍打晕,闷哼一声,再没了动静。
“云愁!!”唐捐急切地对着电话喊道:“你怎么样了!”
云愁早早的把声音关掉了,被拖走时手机掉到了地上,是黑屏,也没有声音,乔雄并没在意。
会议厅里的众人听到声音出门查看,沈无慕只见唐捐捏着手机,一寸一寸的转过头:“有理由了,沈厅,乔雄当街绑架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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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愁是被冻醒的,醒来时,身下的衣服已经被扒掉了,他一睁眼便看到了那张脸,他一生的梦魇。
还是记忆中那个小房间,那个柔软但冰冷的床。
上辈子,男人也是这样捆着他,戏谑的坐在一边。
“呜呜!”云愁被带上了口枷,说不出话,他拼命的挣扎着,可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反而越来越紧,就和上辈子的他一样无能为力,他想伸脚去踢乔雄,可这些落在乔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的反抗。
十七岁的云愁根本不是乔雄的对手,他只能细细的呜咽着。
前世的噩梦和此刻的现实重叠。
梦魇不曾离去。
他还记得男人一鞭一鞭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次唐捐露出痛苦的神情都会引起他愉悦的微笑。这房间里的每一样道具都曾用在云愁身上,在乔雄满足了自己施虐的**后,云愁就会遭遇□□。
每一次踏进这间房间,他都会迎来噩梦,在他杀了乔雄后,这间房间就被他烧毁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出现在了这里,又是那个人,带着凌虐前的兴奋。
这就是云愁最怕的样子,不管多少年过去,那副嘴脸也还是会出现在他的噩梦里。他敢在背地里算计乔雄,敢在乔雄落入绝境时补枪,可他唯独不敢在乔雄露出这副表情时反抗,那是施虐的前兆,是无数次调教后的本能。
云愁全身僵硬,那些疼痛好像又发生在了他身上,随后电话尖锐的声音将云愁的意识拉回笼,乔雄起初没有在意,他架起云愁的右腿,云愁刻在本能里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就在乔雄准备实施下一步,可是电话又依旧不依不饶的响起来。
乔雄不耐烦的接起:“什么事?”
“老大!省里下来了个条子,把警局里我们的人抓了,现在正在赶过来!”
“什么?”乔雄皱起眉:“这么快,他们手上有我的证据?凭什么出警。”
“说您监禁猥亵未成年!”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碰的一声撞开,唐捐拿着警枪,双目猩红,看到眼前一幕更是青筋暴起——云愁无助的闭上眼,泪水浸湿了他的脸,他身下什么都没穿,而乔雄正扛着他的腿,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云愁看到唐捐,顿时有了反抗的勇气,顿时疯狂挣扎起来,甚至一脚将乔雄踹了出去。唐捐紧随其后,一拳将乔雄锤倒在地。
“你对云愁做了什么!”唐捐一拳一拳垂在他脸上,乔雄不得不抬手抵挡,找准时机将唐捐掀开,摸出藏在角落里的匕首,一刀向唐捐刺过去:“妈的怎么又是你!”
两人扭打成一团,混乱中,唐捐只觉得后腰一凉,可肾上腺素狂飙的状态下,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不许动,警察!”
身后追上来的警员举起警枪对准了乔雄,一步步靠近,乔雄停下了动作,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拉开,这个叱咤多年的□□大佬,面上终于露出了不甘的深色。
“唐捐......”
听到云愁的呼唤,唐捐顿时恢复了清明,他跌跌撞撞的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盖到云愁身上,将他身上的束缚都解开了,给他穿上了衣服,见云愁盯着乔雄的方向,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一阵一阵的心疼泛了上了,他一把抱住了云愁:“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云愁缩在他的怀里,想隔绝世界上所有的伤害,他回手揽住唐捐的腰,却摸到了一手的粘腻。
“唐,唐捐?你流血了,你。”云愁余光瞄到了那把染血的匕首:“你中刀了!你怎么样......别死,别死求求你......”
刹那间,前世的画面又一次涌上来,他所见的事实与梦魇融合,拟造出了唐捐惨烈的下场。
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
唐捐会离去的想法占据了云愁的全部思想,他用力捂住伤口,不停的喃喃祈求:“别死...求你。”
唐捐侧腰被割伤了,有些深,本来还没觉得痛,被云愁这么一摁,顿时疼的龇牙咧嘴:“云愁,你别,你放开我,好疼啊。”
乔雄被带上手铐带走了,沈无慕立刻上前查看唐捐的伤,当机立断让人把唐捐拖上救护车,云愁也浑浑噩噩的跟了上去。
车上,沈无慕放缓了语气,安慰道:“你是他朋友吧,放心,没有伤到要害,送去医院很快就没事的。”
云愁点点头,一路沉默。
唐捐的伤确实不重,进手术室缝了几针就被推出来的,时间全花在麻醉上。
见到安然无恙的唐捐,云愁终于安下了心。
他死过一次了,仿佛紧绷的弦忽然断开,重生后的他不仅没有更坚强,反而脆弱了。
怕这些阳光下美好的日子得而复失。
但,太好了,唐捐没事,自己也没事。这一次上刑场的人是乔雄而不是自己。
麻醉的药劲还没过去,云愁就这么静静守在床边。
不知多久,病房中只剩下云愁与唐捐两人,唐捐缓缓睁开了眼:“云愁......”
原本犯困打瞌睡的云愁瞬间精神起来:“我在呢,你怎么样?”
唐捐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看着云愁,忽然就落下了泪:“我好爱你啊,我舍不得把你送上刑场,我真的好爱你啊。”唐捐的意识还停留在上辈子。
云愁一愣和,随即牵起他的手,重复了唐捐对他说过许多遍的那句话。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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