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窗户未关，白色的纱帘北风卷起，把立在窗边的一个小摆件吹了下来，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不过已经没人去理会它。
施遥被应枕搂着腰按在门上亲得喘不上气，身后是冰冷的门板，身前是炙热的体温，一冷一热，相互交叠，她半睁着眼睛，眼尾落下了一点红。
应枕垂眸盯着她，半垂着的睫毛似乎能轻轻扫过施遥的脸，随即又带起一阵轻微的红。
亲吻的力度在加重，施遥仰着头，让开了他的唇，双手推着他，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赶紧说:“可以了可以了……”
顿了顿，她又说:“你要是想看我下次再化。”
应枕轻笑着松开她，抬手抹过她唇角，语气懒懒:“不化也好。”
施遥:“……”
她木着脸说:“那下次见你我不化妆，衣服也随便穿了。”
应枕看了她一会儿，忽而淡声道:“不穿最好。”
施遥:“……”
她的脸极速升温，随即把门打开，将他往外推，有些气急败坏:“这里怎么还有人耍流氓啊，你还是快点走吧。”
应枕低声笑笑，揉了揉她发顶:“走了。”
……
等应枕离开后，施遥先把那个小摆件捡起来重新摆好，随即在应枕家里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又想到什么赶紧起身拿了包回家，接着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坐着发呆。
心里在想。
在一起这么久了。
她怎么还能这么不好意思？
……不对。
不对不对。
一定是应枕的问题。
他要是不那么直白说那些话，她也不至于脸皮薄成那样。
施遥脸皮还烫着，想着想着便一头倒进了沙发里面，过了好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叮铛铛想起来，她才从发呆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看了眼是许思雅，便接了起来:“喂，你下班了？”
“下了！”许思雅声音听着有点兴奋:“还好没加班，所以我有个计划。”
施遥撑着沙发坐起身:“什么计划？”
“去酒吧喝酒。”许思雅说:“一，庆祝你马上成功入职，二，让酒宽慰一下我烦恼的心灵。”
施遥:“……”
还挺有讲究。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但我又不能喝酒，我去干嘛？”
“你之前又不是没去过。”
“……话虽如此。”
“给你点无酒精饮料。”许思雅直接替她决定了:“你现在出来，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逛一逛，晚一点再去。”
“哦。”
施遥答应下来，想了想，又跟应枕说了一声。
不过他大概是在忙着，也没去看手机。
施遥于是重新涂了下口红，换了身更轻松的大衣出门，没开车。
打车到了约定地点，她和许思雅先吃了个饭，饭桌上一直在聊天，主要是许思雅聊，施遥听。
总之也就是经过了几个小时，许思雅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什么都想通了，也不执着于那个答案，说是去喝酒宽慰她烦恼的心灵，其实根本不烦恼了，就是想去玩。
说不定还能认识什么新的男人……
连母亲大人的疯狂催婚她也不管了。
许思雅说反正也找不到喜欢的人，实在不行的话雇个男朋友带回家，应付。
施遥点点头表示赞同，总比跟完全不喜欢的人结婚好。
后来她们又沿着路散了一圈，估摸着八点左右了，就出发去了酒吧。
今天去的酒吧所在的街道也灯红酒绿，霓虹灯在眼前乱晃，身旁偶尔经过几个歪歪扭扭的人。
施遥和许思雅走进去，在预约好的位置上坐下，随即施遥点了杯无酒精饮料，不自觉点开手机。
发现应枕回了个字。
【好】
-
应枕看到这条消息时是在饭局的间隙。
气氛其实不算沉闷，陈均坐在他旁边，样子看着比他更严肃。
今天原本是没有这场饭局的，只是最近出了档新闻，关于一个名字叫喜乐的私立宠物医院医疗纠纷的，据说用的劣质产品受到了调查，虽然最终以“少数劣质产品混入正规产品中，予以停业休整处罚”的结果宣布，且喜乐将“相关责任人员”予以开除处分，但公众对喜乐的印象还是直线下降了不少。
喜乐的院长是个三十出头的人，名叫许识，自从这件事过后，他潜心参加了一段时间的宠物公益活动，加上大力宣传，挽回了一些口碑，于是又想着引入智能机器人，起到陪伴和时刻监管宠物安全的作用，这样也能让公众彻底淡忘那件事。
而他最终想来想去还是找到了斯南。
主要是斯南在公众视野中形象很不错，产品质量一直在线，如果能和对方达成合作，那喜乐一定能恢复之前的状态。
只是许识听说，极光集团的那位手段雷厉风行的人物居然退出了集团事物，摇身一变成了斯南的负责人之一，期间应怀瑜难得接受了公众的采访，对这件事表示欣赏和支持。
他原本听闻应枕近期不会在公司，加上另一位负责人陈均比较好说话，于是他先找到了副经理李斌商谈，送了好几次礼，对方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就想趁着今晚饭局把事情敲定下来。
没想到中途来了位不速之客。
许识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模样矜贵又冷淡，看着万事不在意又让人觉得游刃有余，他听到其他人称呼对方为应总。
许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却压下了那点不妙，笑着开口道:“应总，久闻不如一见。今天怎么有空来？”
李斌很慌。
他是趁着应枕还没来才被说动，想着签个合同应该没事，但不知道他从哪来的消息傍晚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来……
早知如此，他压根就不会答应这场饭局。
虽然之前应枕没在公众面前代表斯南出过面，可是他们这些中上层领导，心里都知道他的存在，加上听说了他在极光时的那些“事迹”，难免心有戚戚。
早知如此，他压根就不会答应这场饭局。
这下好了。
连陈均也来了。
两个老板都在这儿，他有点坐不住了。
应枕微勾了勾唇，应得随意:“突然想来了。”
许识也挂着笑:“本来就想直接找您的，那正好，我们一起谈谈合作的事情？”
应枕手懒懒地搭在椅子边，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听说前段时间贵院好像停业修整了。”
话音落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明明是新闻中的既定事实，却用了“好像”这个词，态度随意，又像是一种认真的拒绝。
李斌在这样的沉默中没忍住掉了滴冷汗，也不敢抬手抹。
许识面色僵了一瞬，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仍保持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个的确是我向下管理不周，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也确实坐了相应整改，大家有目共睹。希望贵公司能给一个机会，考虑一下，相信我，我们将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应枕勾唇一笑，面上十分平淡。
拿跟公众说的话来搪塞他？
对于外部是那样的结论，可陈光调查过，劣质产品不在少数，许识是最后审批人，也就是说，都是他默许的。
对于这样一个人，与他合作只会是自陷泥潭。
沉默了一会儿，应枕温和地说:“我们考虑一下。”
话看似说得留有余地，其实又是往后拖了拖，许识没签到合同其实有些焦急，毕竟他急需这次机会，却也摸不准对方的意思，最后只好寒暄了几句离了场。
陈均原本想说“考虑什么，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们不同意签这个合同”，只是听应枕这么说，也没多说什么了。
反正他总有他的道理。
……
喜乐的人走后，应枕轻轻抬了抬下巴让斯南其余两位员工出去，就剩他和陈均、李斌三人坐在里面。
李斌没敢和应枕对视，抹了把额头，压下心里的忐忑，先开了口:“应总，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不是考虑不周，你是胆子大了，觉得不会被发现，可以瞒天过海是不是？”应枕的笑意转瞬淡了下来，顿了顿，淡淡问:“收了他什么好处？”
李斌犹豫地回道:“一些烟、酒……”
陈均忍不住说:“就这么缺钱？是我开的工资太低了？”
李斌还在挣扎:“不是，我只是觉得喜乐作为一家宠物善终公司确实还不错，我们和他合作也可以扩大顾客人群。”
“但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引以为戒。”
应枕又淡淡一笑:“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别说你不知道喜乐内部有很大问题。”
随即，他略微停顿了一秒，再次开口:“给你两个选择。”
李斌又抹了把额头，问:“什么选择？”
“把礼退回去，留好证据，自己回基层待一段时间。”应枕难得耐心。
相当于下放。
李斌点点头，赶紧问:“还有一个呢？”
应枕慢条斯理地往下说：“还有一个，礼不用退，准备离职吧。”
李斌听到这句话，又赶紧说：“我选第一个。”
应枕随意点了下头，起身，示意陈均和他一起走出去，最后只抛下一句:“尽快处理好。”
“明白。”
应枕和陈均一同出了门后，李斌失力地瘫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随即赶紧把外面两个叫了进来去处理这件事情。
应枕只是看着温和而已。
他可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
-
酒店楼下，应枕和陈均并排站着。
迎面是冷风，陈均手捂着点了支烟，又偏头问了问应枕，应枕摇头。
烟雾缭绕中。
陈均先出了声:“平常没管好手底下人，今年出了两个这样的，还得靠你来解决。”
听着像是有些抱歉。
应枕笑了笑:“是我忙于其他事情，公司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顿了顿，他再次低声开口:“辛苦了。”
陈均一笑:“跟我客气什么？”
“不过你回来了可真是好，我也安心搞那些研究去了。”
沉默了会儿，他又问:“这次的事情需要这么留情面？”
他刚刚听到李斌的处理结果时心里可以说是非常惊讶，他以为以应枕的性格一定会直接开了他。
加上喜乐这件事……
“许识不会是个好人，讲话留点余地。”应枕懒懒道:“至于李斌，毕竟是元老，给个机会。”
“如果再犯呢？”
“那就没有机会了。”
言语间随意又不容置喙。
陈均笑:“明白。”
机会只有一次。
顿了顿，陈均忽然想到什么，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又问:“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
应枕偏头挑了下眉:“为什么要给你见？”
陈均笑了:“好歹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不得关心关心你的人生大事。”
应枕勾了下唇:“下次。”
“我问问她。”
“成。”
陈均在国外也是真没见过应枕这样，就算只是在话语中提到对方好似神色也变得温柔了，在夜色中，模糊又清晰。
过了两秒，应枕看了眼时间，随即抬眼看他:“能自己回去吧？”
陈均:“什么话？我又没喝酒。”
“行，那我走了。”应枕干脆地说。
陈均问了句:“去哪儿？”
“去接人。”
应枕已经打开门上车了，淡淡的声音就这样顺着冷风传过来。
“……”
有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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