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傲少侠离远点09
“陵公子，你第一次遇见我卜卦，就没怀好意吧。”顾了晴扔下手中半截烧火棍子，直视眼前人说道。
“我——你怎么知道？”陵少游想辩驳，却被盯得不自在。
“那么多摆摊的，就我被人找麻烦，你还正好出手相救。”
两人一时无话。
陵少游心里有点闷，转而又释然了。
当初亲自跑去想证明顾了晴是个见到贵公子就能接受得人，既有跟自己较劲的意思，也有劝孟令恒赶紧回侯府的任务。
没有理会还站在面前的人，顾了晴径直侧身出了厨房的门，扔下一句话：“陵公子，不送。”
她得尽快想办法赚钱。
冬天快到了，山也会荒芜变秃，没有余粮的日子，比夏天难熬。
翌日还未亮，她就带着些粗粮饭赶路了。
昨天从桂婶那里得知，她以前经常去的县城药材铺子因一名抓药伙计离开，想找她帮把手。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不知道药材铺子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打算先去看看。
或许是脸上有伤看着可怜，又或是她以前就与药材铺子掌柜熟悉，总算有了个能挣口饭吃的地方。
顾了晴庆幸自己在广略侯府时，有点时间就回忆那本草药纲目。
在药材铺子记住草药位置，学着抓药还算轻松。
只是，个把月前，掌柜已经找了名抓药的伙计。
此人十九岁的年纪，相对于顾了晴来说手脚更快，可相对于离开的那个伙计来说不算熟手。
顾了晴本是跟着此人一起抓药，也应掌柜吩咐互相仔细检查，以免出错。
可没几日，就莫名被此人告状屡次抓错药。
她确实还没做到找药一眼准，抓药一把准，但绝对没有抓错药。
就这么被掌柜斥责一番，她直接反过来说道：“不是我抓错药，是他找错药还需我要指出来。”
那伙计也毫不客气地说道：“掌柜，别听她胡说。我比她识药快，怎需她来指点。”
顾了晴顺着说道：“那你敢跟我比吗？”
掌柜本就只打算留一人，乐得两名伙计互相较劲。
那伙计怎敢示弱，听着掌柜站在一边说出药名和份量，自然以最快速度表现自己。
结果，顾了晴确实慢了些，但指哪儿打哪儿，没出现过任何错误。
而那伙计，图快之余难免有几次手忙脚乱了些，被掌柜说了一番。
一个半个月过去，顾了晴终于领了月钱，买了些粮食背回了家。
初冬已至，她多套了两件还算宽松的衣服，继续在药材铺子干活。
那伙计见与自己竞争之人，不像看上去那样好欺负，也就歇了心思。
可因自己的月钱被扣了一部分，心中也不安，唯恐被对手比了下去。
“哎——份量明显多了。”
听着悄悄的说话声，他回过神，有些没好气地点点头。
以为会被告状的他，没有等来掌柜的斥责，但也没说出感激的话。
顾了晴第二次领月钱时，发现比上个月少了，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少五十文钱，对她来说损失不小了。
“你们两个抓药慢，两人也就干着一个人的活儿啊——”
顾了晴没有争执，默默地将月钱收进了兜里。
从掌柜屋里回到铺子正堂，见到另一名伙计垂头丧气的脸，她意识到两人恐怕只能留下一人。
冬日已至，家中存粮还太少，前年的冬衣已经穿薄不合身了。
她怎么着也得留在药材铺子，赚点钱熬过这个冬天才好。
她还不知道，那个伙计为了能留下，自己向掌柜要求少领月钱。
冬月的一天，顾了晴拿着半个多月的月钱，依旧买了点粮食带回了家里。
她不用再去药材铺子了，因为掌柜只留一个人。
寒风中，她忍不住问掌柜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却只得到女子早晚嫁人的答案。
窝在家里缝着桂婶裁剪好的布料，她恍惚听见两下敲门声。
打开屋门，脸上瞬间扑来了冰冷的雪花，她切实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孟令恒？世子爷，你怎么——又来这里了？”抽出门栓子，打开门后，她看着门外形容憔悴的人，疑惑地问道。
“了了——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听着有气无力的话，顾了晴将人带进了厨房，倒了杯温凉的水递了过去。
“世子爷，冬日你要留在我家度假，可能受不了寒冷。”
孟令恒一脸凄楚，压根没听出来眼前人话中带刺。
“了了——我秋试失败了——”
“那就再考啊。”顾了晴想起父亲屡试不中，直接说道。
孟令恒也知道自己还要继续考，可他受不了父母的督促和唠叨了，所以再次逃离了那个他犯点错就像是犯了大罪一样会被批判的家。
再考，也得喘口气吧……
顾了晴看着慢慢喝水的孟令恒一脸破碎无助的模样，直接将人拽起来出了门。
她没心情去哄快要破碎的侯府世子，路上只说道：“孟公子，你不要暴露身份，我送你去村长家里，你学识高可以教教好学的小孩子。”
“教——小孩子——”孟令恒还没从科考失败自我否认的颓废情绪中走出来，就听见这么荒谬的建议。
村长见有学识之人教自己家七岁的小儿子，不要求银钱只要住宿，十分欢迎。
只是孟令恒教了三天就受不了了，怎么会有反应这么慢写字这么费劲的小孩。
他挠了挠头，听村长家孩子磕磕绊绊地背着诗词，真想将人扔出去。
冷硬的炕，睡起来极其难受。
孟令恒为了躲父母逼婚一时冲动又跑出来，这次后悔得时间更短了。
不过这次他带出来得银子可不少，没有在顾了晴那里得到以前那般照顾，他看着上锁的宅门，留了封信去顺城找舒适的地方安置了。
顾了晴这日是去顺城摆摊算卦了。
村长给小儿子找了镇上的夫子，自然不需要找她教识字背诗了。
年关将至，不少人算卦求平安□□联，她还是赚了点铜板。
冬日天黑的早，她也早早地收拾往回赶，开门见到门缝里的信，知晓孟令恒自己走了也松了口气。
一连两日，下着小雪。
顾了晴将新棉衣缝制好，才穿上去了县城。
太冷受不住容易生病，这个时候，她哪有多余的铜板治病。
晚出早归一个多月，终于又背回来半袋粗粮。
两只手轮流别在背后敲着酸疼的肩膀后腰，她看着能养活自己到明年开春的粮食，心中总算不那么慌了。
只是还没煮好饭，在厨房听见敲门声，她连忙起身去开门。
还以为孟令恒又回来了，没想到门外的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雀篮斗篷的姑娘。
“孟令恒呢？”
听见柏翊带着薄怒的问话，顾了晴一脸莫名地说道：“他不在这里啊。”
她站在门缝里，话音刚落，就被上次将她拽下马车的侍女撞开了。
看到又来了外人在自己家里横冲直撞，她掐着指尖跟到卧房说道：“我说了，人不在这里。”
“如今是不在，就不知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之事。”那名侍女见到自己小姐也进来了，意味不明地说道。
顾了晴看向主仆二人，快速问道：“姑娘亲眼见到了？”
屋内一阵沉默后，才有人说话：“顾了晴，你真得不知道孟令恒过去哪里了吗？”
“柏姑娘，世子爷年过十六会点功夫，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想来，不可能被乡野村女打晕藏起来。”
“哼——谁知你又撺掇了什么？”
顾了晴听着无理取闹的话，只看向柏翊，却见她也哼了一声走了。
栓上院门后，她心中很是不安。
卜家村虽然不大，但她从小生长在这里，跟每家每户都认识。
加之律令严格，一户犯罪，邻里受牵连，村里一直也比较太平。
又离顺城比较近，村里人找活赚钱度日还算容易。
这对因父亲生病便变卖了田地的顾了晴来说，已经是生存的好地方了。
可她还是因柏翊的到来，准备去府衙办路引，以防万一。
只是还未等路引办好，卜家村就有了传言。
顾了晴从县城背着摆摊用的木板幡子回村里时，就听背后三五一堆的人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实则听起来还蛮清楚。
好好一个秀才的女儿，怎地不知廉耻，将男子带回家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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