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霓虹灯折射的尘埃粒子,酒精分子在高温中蒸腾发酵,将整个空间酿成浑浊的蜜罐。
水晶灯在震耳欲聋的低音炮里瑟瑟发抖,舞池中央的男女像剥开荔枝般褪去外壳,在旋转折射灯下贴身热舞。
十来个男模踩着镜面台阶鱼贯而上时,二楼卡座的金箔帷幔正被中央空调吹得摇曳生姿。
他们小麦色的胸肌上流淌着香槟喷泉的碎金,腹肌随着步伐呈现出波浪般的韵律,宛如雕刻精美的青铜像在巡游。
白金扶栏尽头,成捆的百元大钞在镭射灯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犹如神话中堆满金银财宝的恶龙巢穴。
从开场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扫向这里,为江市最金尊玉贵最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投以最崇高的敬意。
男模个个春风满面,暗自用力使肌肉线条达到最完美的状态,要是被乐大小姐看上,别说这辈子吃喝不愁,就是未来子孙十代都能跟着躺平。
唯一穿着完整上衣的酒吧经理将雕花冰桶放到鎏金茶几中央,卑躬屈膝颔首,“祖宗诶,这个酒,咱们店里真只有五瓶……”
“怕坏了您的兴致,老板特意挑了些成色不错的赠品,希望您能玩得开心。”
大小姐顺着经理比划的手势看过去,一排身材优越的男模纷纷露出讨好的笑容,有阳光帅气型、奶狗型、狼狗型,以及成熟型。
“以后您来,这些人您随便玩。”
乐斯蹊眉毛轻挑,几根手指轻提酒杯晃动,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朝经理射去一记眼刀,“你当我来选妃的?”
经理不由地一怔,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却看见她大手一挥,指向其中一个。
“就他吧。”
得,虚惊一场。
经理顾不得擦额头渗出的汗,朝那人使了个眼神,赶紧重新摆上干净的杯子,拍了拍被选中的男模肩膀,“好好伺候祖宗,奖金少不了你的。”
被点中的男模喉结滚动着凑近,古龙水混着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屈膝时紧绷的西裤勾勒出饱满的肌肉线条,递酒的手指却明显颤抖。
“乐、乐小姐,请。”
乐斯蹊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搭在男人大腿内侧,“你不喝么?”
“我喝,”他正要碰触水晶杯,突然被女孩用铆钉靴尖抵住腕骨,金属装饰刮过表带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让你喝那个。”
女孩笑容甜美,眼神纯真无害,歪头时耳畔的流苏耳坠簌簌作响,甜腻的声线裹着蜜糖般的毒液,涂着粉色甲油的指尖划过价值670万的酒。
男模看着那瓶刚开封的酒,不由自主吞咽了口唾沫,好闻的茉莉香萦绕上鼻尖,冰凉手指戏谑地点着他的脸颊,嗓音柔而娇媚,“看见那堆钱了么,只要喝完这张桌子上的所有酒,它们就都是你的。”
男模顿时双眼放光,顷刻间又熄灭得干干净净,先不说想不想拿到钱,光是670万那酒的劲头就强得要命,喝完这桌酒可以直接叫车将他送到火葬场,属于有命挣没命花。
很明显,这祖宗今天心情不太好。
见他迟疑,乐斯蹊抬起屁股,拿起三四沓钱丢到他怀里,“不愿意啊,不愿意我叫别人了。”
“别。”
男模仰头灌酒,琥珀色液体顺着滚动的喉结漫过锁骨,在白色衬衫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女孩慵懒地靠进沙发,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在乐大小姐的眼中,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唯一烦恼的就是,怎么花钱。
半瓶酒才下肚,男模就有了醉意,醉了胆子也就大了,不忘经理的嘱咐,带着金主的手放在结实的胸膛抚摸,“乐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乐斯蹊轻笑,当真用手指用力摁了摁,“还不错。”
“那您愿意带我走吗?”
女孩眉头蹙起,唇边的笑却越发张狂,手在男性身体上作乱,声音有气无力调戏:“这样就想让我带你走,会不会太心急了些?”
“如果,我能让您高兴呢?”男模深情的眸子凝视她,并非训练有素,而是对金钱的渴望,以及本身对美女的性.欲。
她只轻蔑溢出笑,“看你本事。”
不多时,保镖捧着震动不停的手机靠近,弯下腰俯在她耳边,“乐先生的电话。”
笑容瞬间凝固,女孩丢掉用来戳弄车厘子的银质叉子,眼底闪过尚未餍足的幽芒,不悦接过手机,按下接通的霎那却跟变了个人似的,“爸爸~~~”
乐修德不用猜,光是听她那头的声音就知道在什么地方鬼混,“下午总公司会议后,听说你爷爷打算把文旅集团交给卓卓管理……”
没等他说完,女孩嗓音提高不止十倍,“乐卓?”
“他已经在书房里了,你不回来的话,继承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挂断电话,女孩脸上阴霾越来越重,刚站起身要走,就被人从后拉住手腕。
她回头,男模喝得醉醺醺,眼巴巴地望她,“乐小姐不喜欢我这样伺候您么?”
“五五。”
她丢下这两个字就走,意思是桌上的钱给他一半,剩下的会被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要不是乐卓搞这一出,她今晚肯定玩到尽兴才会离开,区区一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男人,还想跟她争,脑子坏掉了。
想当年乐怜珊离婚后,要死要活非得回乐家,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儿子跟她争夺家产。
蘭庄前的镜面湖倒映出疾驰而来的深蓝色欧陆,轮胎在青金石台阶前擦出刺耳鸣叫,没等司机下车开门,祖宗已经迈着大步流星冲上台阶,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乐永安刚在大厅沙发坐下,被砰地一道推门声吓了跳,茶盏溅出水花,烫得一哆嗦,整个儿往桌上一丢。
见是她,气消了九成,“嘶!这死孩子。”
“爷爷,诶呀呀,您烫着没有呀?”女孩噘着嘴,乖巧地朝白发老头旁边一坐,开始委屈:“听说您在家给乐卓开小灶,哼,偏心鬼!”
闻言,乐永安抬眼,朝坐在一旁的乐修德瞟了下,心中明了前因后果。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正好乐乐回来了,你们做父母的也都在,俩孩子从小野得跟狼崽子似的,现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再不能像以往那样混日子,下什么规矩,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很明显,谁继承家业得看谁更有本事。
乐永安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内,姑姑立刻起身,朝乐修德和音真微微点头,瞥了眼还瘫在沙发上的儿子,“乐卓,上楼。”
大小姐斜倚着沙发,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被乐修德敏锐捕捉到,“乐乐,我跟你妈妈决定了,先把服装公司拿给你练练手。”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拒绝,开公司一点都不好玩,枯燥。
音真跟丈夫对视一眼,语气温柔似水,“宝贝,你想想啊,如果你不趁着现在锻炼,以后爷爷想把集团交给你的时候发现你接不了,那不全给卓卓了嘛。”
“想得美,本来就全是我的。”
乐修德盯着自己的宝贝疙瘩叹气,“当初乐怜珊结婚时已经拿了一半家产当嫁妆,结果没几年被人薅光了又离婚,你也不愿爸爸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公司全部落入她手里吧。”
一想到乐卓那副傻逼嘴脸,乐斯蹊就来气,“行行行,你们看着办。”
大小姐睡醒已经隔日傍晚,喉咙干得出奇,坐起身,真丝吊带从光洁的肩头滑落,“渴。”
话落,房门从外面打开,身着黑色西服的保镖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温水进来,“小姐,依照您的喜好,加了半勺蜂蜜。”
乐斯蹊接过水杯轻抿,应是昨晚酒喝多了,胃里不怎么舒服。
保镖谨慎观察,今儿个没起床气,“早上乐先生走的时候,交给我一份文件,从即日起,您便是服装公司的总经理,需要……”
“闭嘴。”
女孩掀开被子下床,露出两条白皙娇嫩的双腿,光着脚踩在地板,保镖迅速转过身。
桌上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那群少爷小姐又在约她喝酒。
“晚上不回,爸爸要是问,你找个借口。”
“是。”
驱车驶离蘭庄不到十分钟,乐修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女孩手握方向盘,瞥了眼来显,摁下接听,声线甜如蜜:“爸爸。”
“乐音女士,公司那边给你安排好了,一定不要辜负爸爸妈妈的期望,跟着曲祁好好学习,知道吗?”
几年前,乐修德先生为了讨他亲爱的老婆的欢喜,特意把女儿的名字改成了两人的姓,典型的父母是真爱。
“曲奇?谁啊?”
“找了个能辅佐你的老师,以后在公司就是你的秘书了。”
“哦……”
前方红灯,乐斯蹊驾驶的车辆停在斑马线前,手机不停弹出信息,拿起来看,对老父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约酒那群里一女的说曾氏最近在江市挺活跃,问有没有人知道内部消息的。
有人说曾氏那些人神神秘秘的,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于是立马有群友发出一张照片,不过只是一张侧脸。
乐斯蹊点开,眸光定格两秒,被照片上的男人吸引,尽管看不清长相,但依然能瞧出男人属于成熟稳重那型的,钳烟的那只手经络条线清晰,十分性感。
绿灯亮起,后车鸣笛催促,她看了眼前方空旷的沥青路,踩下油门,意犹未尽地朝手机屏幕上瞟。
她知道曾氏,京市的天花板家族,毫不夸张地说,放眼整个国内,他们是真正可以算得上财阀的氏族。
砰——
一声巨响将女孩所有思绪震碎,乐斯蹊捂着发疼的额头抬起脑袋,便看见自己的引擎盖已经撞得凹了下去。
前面劳斯莱斯尾灯掉了出来,旁边路过的车降低玻璃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回事?乐乐?你那怎么了?”乐修德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吵得她本就疼的脑袋更难受了,“没事爸爸,我先挂了。”
劳斯莱斯驾驶门打开,下来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步履生风走到后面这辆911旁停下,敲了敲车窗。
乐斯蹊忍着疼摁下窗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对方说:“女士,你车速过快,追尾了。”
一向在江市横着走的匪头子,突然被倒打一耙,哪能受这个气。
“你眼睛……”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车辆后座伸出一只如古藤攀过白玉岩的漂亮大手,朝西服男招了招。
西服男不知道听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张卡。
他将卡递给乐斯蹊,“女士,您这车的维修费我们赔了,刚才已经跟警方报备过了,若是有什么问题,请您直接跟警方联系。”
他说完,也不看女孩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走,坐进驾驶位,开着坏了个尾灯的车扬长而去。
乐斯蹊懵住,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被人在江市给用钱侮辱了,捡起丢到腿上的卡毫不犹豫甩出窗外。
后视镜映着乐祖宗眼底跳动着暗红,周围汽车传来悠长鸣笛,混着手机群里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夜色里女孩突然低笑出声。
电话接通的瞬间,大小姐嗓音冷冽,“戌子,京A9999,两千万佣金处理干净,出事儿我担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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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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