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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时值新秩序元年,斗罗大陆在日月帝国的浩大攻势下绝望颤抖。世界大战,由或称第二次明斗战争的硝烟焚毁了天斗帝国腐朽的遗蜕,彻底粉碎了第一次明斗战争以来存续了千年的世界秩序。帝后战神端坐在最高摄政的王座上,宰割天下,俯瞰万物。他们明斗山脉那一头的老对手要么魂飞魄散被拆分成为明都马首是瞻的专员辖区,要么颤抖着在并不宽大的和平条约上签上耻辱的印记。帝国欢呼着庆祝着世界大战的胜利,欢呼这一个新秩序的诞生,一个属于日月帝国的秩序,一个他们梦寐以求上千年的历史的终结。

从史莱克城向北看,天魂帝国和斗灵帝国被彻底毁灭,成了日月帝国的殖民地。天魂帝国的西部山区算是幸运的,被并入了日月帝国本土成为所谓的整合东疆行省,避免了成为专员辖区殖民地的厄运。至于其他的地方,从北往南粗暴划分成了极北、天斗、森林三个专员辖区。斗灵帝国也遭遇了相似的厄运。西部的边疆被划进了森林专员辖区,东部则被拆解成了东方专员辖区和沿海的滨海专员辖区。统治这些地方的专员由明都直接任命,对所督管的殖民地生杀予夺。专员们残暴对待治下的百姓,推倒古老的建筑,代之以露天矿和集中营,泵出殖民地成吨的血汗灌注新秩序的花朵。新秩序才到第二年,关于奴隶制、强制劳动甚至种族灭绝的恐怖新闻就已经成了母亲止小儿夜啼的素材。

但明都对这些新闻基本不闻不问。只要专员辖区每年按着指令向帝国本土输送足够的资源和魂导工业品,日月帝国不介意对某些专员的变态癖好闭一只眼。败者就是要有败者的下场,谁会在意一群亡国奴的生死?

从史莱克向南看,星罗帝国勉强挺过了战争,但星罗城下签署的苛刻条约无疑是给这个衰老巨人下了一道沉重的枷锁。割让明斗山脉军区,山脉以东的300公里划定为非军事区,西部重镇御明城被变成了所谓的自由贸易市只允许日月帝国驻军。国土沦丧之外,还要向日月帝国支付合计每年1亿金魂币的战争赔款。灵冰斗罗的奇迹让他的祖国逃脱了沦为殖民地的悲剧,但也无法扭转战败的现实。世界大战的失败者,新秩序元年似乎年景惨淡。

惨淡的对手无疑是日月帝国之幸。每想到星罗帝国皇帝戴浩在和平条约上签字时的臭脸,日月帝国的高官们就藏不住奔涌而出的笑意,尽管他们的主子帝国摄政兼总司令帝后战神橘子那天黑着脸不愿出席签字仪式,最后是供奉堂堂主孔德明代她出席。胜利者们带着笑容走向新秩序的未来,不再有敌人,不再有反抗,帝国永恒。

但日月帝国绝不是那个他们梦想里那个永恒的伟大国度。早在新秩序前12年,日月皇家经济学会和银行监视厅就发出警告,预言继续当前的军事建设过度投资以及放任寡头垄断民用魂导工业将会导致严重的经济停滞,在15年内拖垮帝国的经济。这条预言在朝堂上取得了相当的影响力,经济改革法案一度在前7年被送上了皇帝的书桌。但随着徐天然上台,这项法案便被搁置,声音被战争机器的轰鸣盖过。随着之后一个接一个的胜利,即使徐天然遇刺身亡,也不再有人提起这项“过时”的提案。

但这不代表这问题随着胜利消散。尽管战争掩盖了许许多多的问题,经济停滞还是已经深刻地刻进了日月帝国这台战争引擎的齿轮。没了战争作为润滑油,卡死是迟早的事。或许在胜利日,新秩序元年,日月帝国的胜利者们不会意识到那些早已有之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起了变化。一开始只是那些退役老兵补助被延迟发放,之后是明都东城的重建工程因为“□□残留危险”被推迟,再之后是规模越来越拥挤的流浪汉安置处以及扩建的专员辖区奴隶劳工署。在日月帝国王公贵胄看来这些似乎无伤大雅,工厂没了本土的魂导师工人还有专员辖区提供的廉价奴隶劳工,产品依然在生产,货架依然在售卖自己公司一成不变的商品,钱依然在流进自己的口袋,金库依然在扩建来容纳闲置的金魂币,什么经济停滞都是星罗人民党的敌对宣传,帝国荣光永存,我们无须担心。

但到了新秩序第8年,明都证券交易所一场股灾彻底把日月帝国经济的问题暴露在了台面上。看着满屏幕的绿色箭头,还没爆仓跳楼的魂导交易员一个个吓的魂不守舍,惊恐地抱着自己昨天购入的下一秒就可能一文不值的股票,期待着这些加高倍杠杆的资产价格下跌速度不要超过楼上跳楼的同行下落的速度。至于那些坠楼的可怜人,银行自然不希望他们安息,那样子违规借出去的钱还有机会收回来。

但爆仓被重力扭断脊柱的死人在大多数人眼里都还不了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定会让银行系统出大乱子。大量人冲进银行,要求拿回自己的存款。收不回那些投机客贷款的银行也确实虚弱无比,本就因为经济停滞而不算健康的现金流因为股灾再次受创,很快就没了足够的现金应对这场挤兑。先锋银行,皇龙魂导师银行两大银行没等政府有所行动就宣告破产,紧接着挤兑的金融海啸一家一家的碾过缺乏担保的银行,留下破产倒闭的废墟。

直到皇家魂导师团在胜利银行门前向抗议人群开火,银行系统的崩溃才算是被控制下来。不过武器的批判无法彻底违拗现实的重锤。货币勉强稳定下来,老爷们的财产暂时安全了,但胜利的红利也差不多完蛋了。帝国蒸蒸日上,但我们的工作和未来在哪里?这成了未来十年“失去一代人”年轻人的集体共识。

另一头,改朝换代的星罗帝国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在皇帝戴浩治下快速魂导工业化。战前星冠王室的政府规划的日落五年工业计划基本被全盘接手,在皇帝铁腕又不失魅力的领导下用三年时间基本完成。乘着专员辖区难民涌入的廉价劳动力红利,星罗帝国西部的工业建设经历了十年的高速发展,在新秩序8年的日月帝国金融海啸期间国内生产总值一度超过了日月帝国。人民党控制的五湖特区也继续了战争时期的大生产建设运动,把战争时期的根据地经济迅速改组摆上了台面,原本贫穷的星罗帝国东部很快在五湖特区的引领下发展到了和西边相当的水准。

国内发展蒸蒸日上,海外探索也成就斐然。星罗帝国的探险家漂洋过海找到了一片被他们命名为“星罗大陆”的新大陆,殖民地很快建起来。殖民署向本土许诺着无限的资源,吸引了大量的投资和移民。到了新秩序第16年,分立星罗大陆南北的主要定居点新星罗城和奇步城已然有了相当的规模。探险家们摩拳擦掌,从此出发,准备向地图上的空白,这片未知黑色大陆的内部前进,探寻属于自己的宝藏与归宿。

但高速发展下,星罗帝国原本就存在的问题并没有消退,反而在日益加剧。星冠皇室给白虎王朝留下了挺不错的基底,但经过战争的摧残,短时间内很难支撑新君雄心壮志的魂导工业计划。每年还要向日月帝国交上巨额的战争赔款,财政窟窿相当大。但大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戴浩只能硬着头皮一边节省皇室开支,一边大量借贷投资。哪怕二十年过去,皇室还是过的相当拮据,Z务也在一次次化债之后绝望地继续疯涨。巨人充血的肌肉之下,隐藏着一颗贫血却不得不高速运转的大脑。

原有的东西矛盾也因为人民党的影响进一步加码。人民党确实几乎抹平了东西长久以来的经济差距,甚至每年能给星罗城提供可观的税款。但是矛盾却加强到了意识形态层面,更加无法调和。这对星罗城的皇帝来说更加可怕:东边的穷鬼们开始讨论的不再是独立而是解放,矛头直接指向了星罗帝国万年以来的贵族体制。人民党激进派已经开始在东部省份集会演讲的时候公开宣传曾经是禁忌的共和主义思想,这些省份的贵族院也大多被工人代表会议完全架空。高涨的革命热情下,矛盾正急速滑向一场革命。若不是日月帝国在更西边蠢蠢欲动,内战恐怕一触即发。

殖民地也并不那么让人省心。这片土地资源极其丰富,有些地方挖一铲子就有稀有金属,种一亩地能养活一家六口。但是殖民政府在完成构建后向定居者们收取远高于本土的赋税用来填补开拓前期的建设亏空,极大的惹恼了定居者群体。有组织的袭击开始出现,一开始是落单的税吏,然后是邮局,甚至出现了和原住民合作袭击殖民署大楼的情况。新任的殖民地总督戴华斌亲王上任后,承诺减税的同时发誓要为定居者创造更好的环境,同时解决治安和原住民的问题,向新大陆的更深处进军。随着他完成一个又一个承诺,威望在殖民地定居者间水涨船高,隐隐有殖民地新王的影子。

这才是皇帝最头疼的,戴华斌很有可能借着在殖民地的影响力对皇位产生更大的威胁。本来戴浩架崩后戴洛黎一个庶出夭子的接任就是一笔糊涂账。如果说戴钥衡只是在自己外交部长的位置上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右翼分子眉来眼去,整体上还不算是特别出格的话,戴华斌这个自视甚高的封号斗罗就属于演都不演,每一句话都让朝中老人觉得大逆不道。本来以为把他撵到殖民地能让他安静一点,结果原本的发配现在成了这个皇位竞争者的翻身仗,让戴洛黎十分头疼。如今繁华之下内外交困,又摊上朝堂不稳,星罗帝国不知要何处去。

这就是新秩序的真相,胜利者颓唐,失败者不稳。棋盘上的两个玩家一个迷茫绝望一个半身不遂,被当成棋盘的原斗灵天魂两国的残骸更是悲惨。

星罗日月两国人民尚在思索十年后的未来,而天魂斗灵两国的遗民只能在专员和本地日月帝国合作者的鞭打下苟且偷生过下一个十天。没当上合作者的平民全都被打上标记贬为奴隶劳工。没有魂力的被扔进危险的矿井挥洒血汗,而魂师则被绑在魂导工厂当电池出卖魂力。尤其在新秩序8年的经济危机之后,专员们的指标越来越高,下放到奴隶劳工的强制劳动份额也不断加码。每天都有人死在接近枯竭的稀有金属矿井里,被就近扔进焚化炉烧成专员辖区特有重雾霾的一部分。那些被当成廉价魂力电池的魂师也大都被用后即弃,燃烧完所有的天分与未来,失去价值被丢到集中营和矿井下压榨最后一份劳动力,如此往往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冬天很冷,但冻不死这片土地的悲怆。男人为死去的妻子哀悼,直到她下葬;男人为失去的祖国哀悼,直到他下葬。失去祖国,不代表那亿万万灵魂失去斗志。在天斗专员辖区,不满残暴政策的天斗城主笑红尘私下向游击组织通风报信,让游击队一次次成功袭击集中营,解放其中受苦的男男女女。在森林专员辖区,抵抗者们自称“森林兄弟”躲进星斗大森林,神出鬼没,打的专员们的狗腿子满头大包。在滨海专员辖区,斗罗人民党和星罗帝国援助了不同的两支游击队打了一场代理人战争。一方面,狗腿子们被以最先进魂导武器武装的游击队完全摁死在城市里,不敢出城一步。另一方面,两股游击势力也在同一面解放的旗帜下明争暗斗。人民党和帝国都希望单独接管这块地来增加自身在国内对峙时能用的筹码,他们的代理人也因此明里暗里互相妨碍。不过在一起对付日月侵略者走狗的时候,两支队伍还是一向会放下那些恩怨,同仇敌忾报复真正的敌人。

在东方专员辖区,玄武斗罗徐三石更是以前摄政王的身份统合大量原本斗灵帝国的残余,在新秩序17年发动了大斗灵起义。起义最终因为背叛而受挫,以日月帝国的实验性十级定装魂导摧毁灵斗城为结局。徐三石下落不明,抵抗力量也陷入低潮,但专员辖区的建制也在起义中彻底崩坏。日月帝国不得不接受背叛起义的本地合作者,前斗灵帝国公爵雪宗五的提议,允许其建立一个臣服明都的独立伪斗灵公国,以此保住摇摇欲坠的东方战利品。这场起义带走了几百万人的生命,换来一个日月心的斗灵统治者,一块曾是百万人家乡,如今是百万人坟茔的放射性污染区,带来战后一代斗灵年轻人从未品尝过的尊严,带来更加深入骨髓的仇恨。被收编进公**队,继续高高在上的秘密警察们如今惊恐地发现,敲开的房门后不再是令人愉悦的恐惧,只剩下仇恨,那种过去奴隶们低下头也要掩盖的仇恨。日月帝国?世界大战的胜利者?在养尊处优二十年之后也不过如此。起义从来都没有失败,幽灵从来都没有离开。

林中的游击队员看向天空,看到的是家乡的星辰,是对敌人的仇恨;明都焦头烂额的官僚看向天空,看到的是越来越远的未来,越来越飘忽不定的不再属于日月世界;星罗城愁眉不展的贵族看向天空,看到的是越烧越旺的导火索,是风云际会的祖国;五湖区激情燃烧的革命者,看向世界,看到的又会是什么。

时针转向新秩序19年,世界在一片死寂之下燃烧。走出阴冷的地狱,前方是炼狱亦或是天堂?命运之眼远去,如今无人知晓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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